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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回鄉

當程想想把美容丹和避交噴霧遞到殭屍先生面前時, 愣是把他感動得差點哭了——如果有眼淚的話。

避光噴霧看起來就跟殺毒劑似的, 噴出來時的味道也是臭臭的,很不好聞。

程想想捏著鼻子、忍著臭味,幫殭屍先生從頭至腳噴了一遍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感覺,胡亂抖索了一陣子, 然後開啟了婚介所的門就要衝出試試效果。

此時正是大中午,陽氣頂盛,程想想忙叫住了他:“哎哎, 你先把手腳伸出去試試。萬一效果不好,或者現在還沒起效, 你這一衝去被太陽燒成渣渣了, 我的幾千冥幣可不就白花了?”

殭屍先生恍悟:“對呀,還是想想你想的周到!”

依著程想想的話, 殭屍先生先試探著把手伸到門外,刺目的陽光灑在他蒼白的皮膚上,暖暖的卻沒有灼熱的感覺。

殭屍先生一喜,慢慢地將半個身體也探了出去, 最後整個屍身都站到了陽光下, 衝著程想想大叫:“想想, 我不害怕陽光了。我不害怕陽光了!太好了, 我終於不用再躲在黑暗裡了!”

看著他這副高興的勁,程想想也真心替他高興。任他在外頭蹦蹦跳跳,她自然不多說什麼, 轉身進了辦公室去處理淘寶小店的事。

這段時間大約也是因為她的心思全在婚介所的工作上,淘寶店的生意一落千丈。

程想想決定處理完最後的幾個訂單就把店鋪關掉算了,反正也賺不了幾個錢,沒必要多在這上頭再浪費時間。

忙了一陣子之後,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地推開,一個陌生而英俊的男人出現在程想想面前。

程想想正想問殭屍先生,怎麼隨便放人進來,卻見那人身上的衣服有些熟悉,長長的辮子也在身後一甩一甩的。

程想想微微吃驚:“你是……小江?”

“想想,我是不是帥了很多?回頭你幫我重新拍個照片掛到紅娘系統裡,肯定能吸引很多美女。”

殭屍先生裂開嘴嘿嘿地笑著,神態還是一如往常。但因為他的膚色恢復了正常人類的樣子,雙眼周圍也沒有濃重的像畫了煙燻妝一般的黑眼圈,就連原先發黑發紫的嘴唇也變得淡粉色,使得他整個人完全就像是換了層皮。再加上他的五官本就很端正,身材又高大,因此,現在看來完全就是帥哥一枚,而且是偏硬漢風格的帥哥。

程想想仔細地打量之後,點頭認同:“不錯不錯!看來美容丹效果是挺不錯的。”

殭屍先生連連點頭:“地府司出品的東西,還是很靠譜的。想想,謝謝你幫我買。以前我一直覺得你很摳門很小氣,從今以後我決定對你改觀了。”

程想想呵呵一笑:“別,你不用對我改觀。我也不是白給你買的,避光噴霧加美容丹,一共4500塊冥幣,你記得還我。冥幣或者人民幣都行。”

殭屍先生面色一苦:“可是我沒錢呀。”

程想想笑眯眯地道:“沒錢可以賺呀。你現在這麼帥,我覺得你去夜總會坐檯當個小王子,肯定一晚上就能賺好幾千塊。”

殭屍先生一臉悲憤:“我不賣身!”

再接下來的幾天,程想想就忙著買買買。超市裡買了一大堆的年貨後,又去市場裡給自己、姑姑、奶奶各買了兩套新衣服。

於是等到收拾行李的時候,三個大箱子、一個雙肩包,兩個手拎包都塞得滿滿當當的。

不過有殭屍先生在,她倒也不擔心東西不好拿。花了那麼多錢,免費勞工不用白不用。

臘月二十六婚介所就正式放假,臘月二十七,程想想就和殭屍先生一起,揹著大包小包,踏上了回鄉的路。

火車站早就人山人海,喇叭裡不停地播放著各種溫馨提示,以及車次訊息。殭屍先生頭一回見識到這種場景,好奇地東張西望,有好幾次差點就跟程想想走散了。

好不容易擠上了火車,車廂裡的人或坐或站,擠得跟沙丁魚罐頭似的。

程想想引著殭屍先生在兩截車廂銜接處的地方尋到一小片空地,拿包墊在地上坐,也算勉強安頓一來了。

此時,殭屍先生卻一臉彆扭,“想想,我們能不能不要坐在這裡?”

他指了指離他們僅有幾步遠的廁所:“這味也太沖了。”

“能搶到這塊地方算不錯了。等下人還要多,擠得連路都走不了。別說坐了,連落腳都不容易。”程想想抽出紙巾,卷成兩團遞給殭屍先生,示意他把鼻子塞上。

對於經歷過幾次春運的程想想來說,這個地方可算得上是黃金地段了。在連過道都擠滿人的車廂裡,想走到這裡上廁所,那簡直就是高度動作。據說,甚至有些人,就因為上廁所不方便,會穿上成人尿不溼。

這裡雖說味道是衝了些,但和憋尿時卻怎麼都擠不過來的尷尬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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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殭屍先生還挺嫌棄,但幾大包的零食讓他得到了不少的安慰。一路上,他不停地吃吃吃,倒是一點不介意味道的問題了。

經歷了整整14個小時的漫長車程後,火車終於到達了北安省靜安市。

出了火車站,又轉大巴車,汽車再轉小巴車,小巴車又換三輪車,顛簸了三、四個小時,才到了程想想的家鄉羊腸鎮。

羊腸鎮,座落於大山深處。一道蜿蜒的羊腸道貫穿了整個鎮子,道兩側都有居民樓,一樓都是商鋪,賣菜、賣衣服,賣各種生活用品。

往常鎮子裡很冷清,只有過年的時候,外出務工、上學的遊子都回來了,這裡才有了不低的人氣。

程想想的家就在鎮子中央,早些年爺爺還在世時建了一座兩層樓的房子。二樓住宿,一樓一間是姑姑經營的生肉鋪,一間是堂屋。小樓後面則是一間平房,即是做飯的廚房,又是吃飯的餐廳,還兼顧柴房的作用。

正在鋪子裡招呼生意的姑姑遠遠地看到程想想,眼角眉梢都堆著笑,讓買肉的客人等等,擦了把手就迎了出來。

她的姑姑叫程秋靈。因是程想想爺爺的老來得女,生來就很寵,取的名字也格外用心。

程秋靈人如其名,長得美,氣質又好。當年追她的男生都能從鎮頭一直排到鎮尾。

可程秋靈一個都沒瞧上。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在父親和兄長、嫂子先後過世後,拿起了砍肉刀,做起豬肉買賣。

水靈靈的一個姑娘,硬是被歲月熬成了黃臉婆。且脾氣一日大過一日,誰若是敢招惹了她,她就敢提刀站在大街上罵個大半天。漸漸的,潑婦的名頭就傳出去了,原本暗戀他的男人,也都死了心,先後娶妻生子。

眼見過了年程靈秋年紀就要上三十五歲了,婚事耽誤到現在也沒個影。

程想想有時候都替姑姑擔心,偏偏奶奶卻是心寬的很,還說什麼,不嫁正好,反正也習慣了娘倆作伴的日子。

對於長輩的事,程想想除了心疼之外,也沒法多管。

程秋靈接過程想想手裡的行李箱,正要說話,忽然掃眼看到她身後跟著位個子高大,長相英俊,卻面帶傻笑的男人,而且走路時,還一蹦一跳的,姿勢古怪。

姑姑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散了不少。

“想想,他是誰?”

程想想忙給姑娘介紹道:“姑,這是我同事。無親無故,過年也沒地方去,我就帶他回家跟我們一起過年。反正就多副碗筷的事。”

程秋靈狐疑地道:“真的只是同事?那為什麼別人家不去,偏要到我們家來?還有他,他為什麼走路這麼奇怪?”

程想想父母死得早,姑姑對她而言像姐姐又像母親。從小到大,每次只要有男生稍微接近些她,姑姑就會不高興。千叮萬囑,說什麼男人沒有好東西,千萬不能上他們的當。

沒想到,現在自己都這麼大了,姑姑的性子還是沒變。不過她和殭屍先生確實是沒有那種關係,被姑姑這麼誤會她也不惱,耐著性子解釋:“我們單位人少,其他人都嫌棄他腿有毛病有點歧視他。你看他走路模樣怪,那是因為他小的時候出過意外事故,腿不能彎曲,只能蹦著走了。”

說罷又湊在程秋靈耳邊低語:“主要我東西帶的多,怕不好拿,正好拉他來做個免費勞工。反正他不挑吃不挑住,隨便給他碗米飯,再在院裡搭個床他就能過。”

“真的只是普通同事?他對你沒有那個意思?你對他也沒想法?”

“保證沒有!”程想想一本正經地保證著。心想著,我再沒人要,也不可能跟具屍體好上呀。何況還是個臭了六百年的老乾屍。

程秋靈見她這般說,便也覺得他們兩人不像是有那種關係的,心下稍安,看向殭屍先生時便就有了幾分笑意:“這一路上謝謝你照顧我們家想想,趕緊進屋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