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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落幕年華》(下)

音樂節奏轉變的很突兀,讓不少人愣了一下。

在大家心神隨著音樂起伏的情形中,柳素月歡快的舞步也隨之減緩下來,大家摒氣凝神,一動不動的注視著臺上亮著的那一塊,那裡有一個女孩,她的動作陡然變緩,氣氛出現了一絲壓抑……

國力衰微,老皇帝突發重疾過世,他接手的是一個爛攤子,雖然他竭盡全力想要給天下一個太平盛世,但幾年下來,卻還是沒能力挽狂瀾,各地反賊揭竿而起,諸侯紛紛反目,短短幾年時間裡,他為了各地戰事,為了挽救即將凋亡的國家,親自上陣迎敵,甚至有數次差點被擒,對於冷宮的她,他早已忘在記憶深處……

她在冷宮裡夜夜以淚洗面,哭得肝腸寸斷,即便如此,她始終堅信著一點,他不會放棄自己,她要等下去……

這一天,反賊終於攻至城中!

硝煙彌漫,國破家亡,曾經輝煌的王朝,今日終於走向滅亡,如果不是他,或許這種情形早會出現,他雖然有心,卻始終沒能穩住局勢。

偌大的皇宮大殿,只有他一個人站著,他的頭髮散亂地飛起,往日威嚴之態早已不復存在,宮裡靜的可怕,皇后、妃子、宮女、太監……只要活著的人,早在昨天便收拾細軟逃走了,皇宮無一人存在,皇城四面圍死,他的大限將至。

望著眼前空蕩蕩的皇宮大殿,皇袍從他肩上滑落,他虎目中充滿死意,環視一圈,突然仰天狂笑起來!

看似平日裡對他奉承巴結,說與國同亡的臣子士兵,現在身在何處?看似說著海誓山盟,對他不離不棄的皇后與妃子,又身在何處?看似說守城到最後一刻的將軍們,他們又在何處?!

現在……那些叛徒恐怕早已和反賊勾結到一起了吧?

整個皇宮大殿很靜,到處迴盪著他癲狂的笑聲。

就在這個時候——

他木然地抬起了頭……

在他散亂的頭髮下,是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看起來十分嚇人。

她走了進來,身材還是那樣消瘦,披著有些枯黃的頭髮,笑的溫婉如春。

她走的很慢,他看見了她,兩人對視間,他又笑了起來,笑的莫名其妙,笑著笑著,他眼裡卻流出了眼淚,他一步步迎向了那個曾被他打入冷宮幾年,卻依然沒有放棄的女人,他虧欠了太多……

他雖然褪去黃袍,但帝王之態仍然如舊,她冷宮待了數年,但曾經的執著卻沒有半分悔意,時間的沉澱讓她堅信一句話:終有一天,他會來找她,可誰又知道,他們見面的時間會是在這個氣氛下?

或許他已經忘了她,但她,卻依然生不出半分恨意,因為她深愛著這個男人,刻骨銘心……

兩人隔著幾十步遠的距離深情對視,他後悔,她執著……

就在這時,緩了片刻的節奏,突然快了起來,大多數學生心裡都是一緊,鼓點敲得很快,給人一種古代雙方交戰前戰鼓擂起,並且是越擂越急促的節奏!

……

她站在他面前,緩緩的跳起了舞,舞蹈還是進宮那天的舞蹈,他看得痴迷,看得迷醉,看得流淚……

國破城亡,仍有一人對他不棄不離,今生有此一人,還有何求?

只可惜說什麼都晚了……

皇宮的夜裡火光漫天,叛軍如同蝗蟲壓境一般聲勢浩大,勢不可擋!

皇城禁衛軍人心渙散,紛紛下跪歸降,反賊很快出現在了皇宮門外,他們密密麻麻,每個人臉上佈滿獰笑,這個王朝,從此刻開始已經改朝換代了……

皇宮大殿中,她仍在翩翩起舞,他在一旁手持寶劍,看得痴迷……

反賊破城!

千年皇宮即將淪為他人王座,地上散落著黃袍和皇冠,身穿白衣的他在那裡痴痴的望著前面,這個對自己不離不棄的女人還在翩翩起舞,舞步卻越來越急促!

宮殿外,有人想進去擒拿那個手持寶劍的昏君,卻被反賊頭領攔了下來,這是一個王朝覆滅,這是一個王朝轉而深淵的歷史性一幕,誰都必須尊重……

很快,隨著一聲悶哼傳來,在他身旁翩翩起舞的她終於停了下來,她嘴角流出了殷紅無比的血,紅的鮮豔,紅的悽慘。

哐當!

他渾身顫抖,寶劍掉在地上,發瘋似的飛撲過去,一把抱住了即將墜下的她……

她臉色慘白,卻洋溢著滿足的笑容,能死在他的懷中……足以。

她痴痴地望著他,望著這個千古一帝,神色平淡,彷彿要將他的影子深深的刻在骨子裡,縱然死去都不曾忘記……那悽慘一幕,直入蒼穹!

他呆呆的抱著她的屍體站了起來,站立了幾秒鐘,又或許是站立了很長時間,他再次狂笑起來,笑起來跟一個瘋子一樣,而後一把舉起跌落在地的寶劍,橫於脖頸,望向懷裡的她,目光柔和,隨後輕輕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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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賊之中,無一人不動容!

亡國、亡朝、亡君……!

舞臺上,柳素月的舞步隨著鼓點節奏的節快,舞得越來越急促,到最後甚至直接帶來了幾個連續前空翻,周圍學生一臉感嘆。

她舞姿優雅,翩若遊龍,婉若驚鴻。

男生的前空翻或許是一種狂野之感,但這個女孩連續幾個前空翻,卻如燕子般輕靈動人,本該讓男生們拍手叫好的一幕卻很靜,現場靜得詭異,整個體育館裡只有那擂起的急促戰鼓聲和在臺上跳舞的女孩,二者融為一體,彷彿她天生就有一種魔力,一種將人帶入一幅畫裡的魔力……

大家很安靜,是因為急促鼓點還沒有停下!

她腳尖踮起,在臺上轉著圈,古裝裙襬飛揚而起,就如同綻開的一朵白色牡丹花,美輪美奐,亦幻亦真,轉著轉著,她突然慢了下來……

音樂聲在這一刻,戛然停止!

停了片刻時間,柳素月很自然的坐在了地上,仰頭而起,露出了雪白如天鵝般的脖頸……

燈光隨後亮起,整個體育館二層的氣氛很壓抑,這是一種沸騰前的沉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