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尊被樊霓依抱著大腿,臉上皮包骨的褶子,跟皺了的母豬肚皮一樣,扭結了在一起。
看上去,表情也是十分的為難。
對於樊霓依,他是有錯的。
畢竟,當初是自己算錯認錯人的,才叫樊霓依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這個境地。
可是,要將一個星相轉變,以他符尊的能力,可以是可以。
不過,代價卻是慘重的。
死的代價。
還不一定能轉換成功。
如果一旦轉換不成功的話,那,他苦守幾十年的勤王星罩星便會一直苦等下去,然後憑藉她自己的本事慢慢地發光發熱。
也許,到她死的那一天,才能入主王室。
而這個過程,會徒增許多戰事。
畢竟,若敖天現在已經登基為新王了,雖說國號沒變,王號也只是用“新王”兩個字代替。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然而,以若敖天的文韜武略,他一定會很快就收服人心的。
等到若敖天將王位坐穩了,朝局中的關係都根深蒂固了,再要去撼動他,必定會付出無法想象的代價來。
“丫頭,不是我符尊怕死,實在是我符尊不敢賭啊,這萬一星相轉換不了,天下的黎民百姓就要蒙受無比巨大的災害啊。”
“符伯。”樊霓依換了個哀求的口吻道:“天下之興,皆是有正道而存。如今,雞佔雀巢,悖行逆道,你既為蒼生的守護者,就應該比我還清楚,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個道理,且不說你何時才能找到真正的相主,即便是被你找到了又如何?你能撼動他枝繁葉茂的連理枝?倒不如試試,也許我就能做到呢。”
“唉。”符尊長嘆了一口氣。
樊霓依說的話,句句都扎進他的心窩。
他何嘗又不知道自己現在腿腳不方便,還能撐多久。
況且這若敖天如今已經是入主王室了,再不撼動,將來恐怕就太遲了。
“好吧,你起來吧,讓我好好想想。”
符尊扶起了樊霓依,落座後盯著樊霓依看,“你過來下。”
樊霓依乖巧地走近。
“低下頭來。”
符尊說完,閉上雙眼,兩手摸著樊霓依的額頭、顴骨、下巴、後腦勺等骨骼處。
不斷地搖頭。
顯然,樊霓依的地格不符合。
“不行,”果不其然。
樊霓依才在心裡有點擔心,符尊便脫口而出。
“你的地格不利相主,轉換不了。”
“我和我姐是孿生姐妹,怎麼會有這種區別?”
符尊笑著答道:“龍生九子各有所好,即便是孿生姐妹,也會因受環境影響而改變,這世上並非所有的孿生子都會長得一模一樣,什麼天理、地格的,會隨著時間和環境的推移而改變。”
“那,還有別的辦法嗎?就不能將我變成我姐那種相格嗎?”
符尊掐指一算,對樊霓依說:“地格為惡,你若是真有心,倒也不是沒辦法,只不過對你來說會有點殘忍。”
“你說,不管什麼事,我都能做到。”
“真的?”符尊兩眼放光,眼裡盡是狐疑。
樊霓依嘴一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在她眼裡,就沒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存在。
“好,很好。”
符尊站了起來,伸出自己的瘸腿對樊霓依說:“我要你親手將
我的腿割開,取出裡面的一把短刃,再用這把短刃,親手殺了你現在最親的人。地格硬了,星相便會聚攏,我也能幫你轉換。”
“你說什麼?”
樊霓依看著符尊的瘸腿,以為符尊是在拿自己開玩笑。
“符伯,你要是不同意的話,我自己另想辦法,為何要逼我做出這等殘忍的事?”
“你以為我是在和你開玩笑嗎?”符尊眸子一定,臉色倏地一沉,看上去很是威嚴。
“這是唯一的辦法。你想想能入主王室的人,不心狠手辣,她如何能鬥得過四周人的爾虞我詐?你好好想想吧。”
“非此不可?別無他法?”
“非此不可別無他法!”
樊霓依咬著嘴唇,牙齒都快將嘴唇咬破了。
她猶豫著要不要去做這個抉擇。
現在最親的人。
那都是誰?
胡赫和南雲還有黑寶兒。
胡靈兒和寶兒。
還有,就是阿旺。
再沒有什麼親近的人了。
“怎麼啦?是不是捨不得親手殺了你的大哥二姐和四弟吧?還有他們的孩子,對不對?”
符尊的話透著犀利,叫樊霓依聽來甚是驚悚。
“三妹,三妹,我進來給你們送點吃的啊。”
胡赫在門外突然敲起了門。
“哦,我這就來。”
樊霓依回了句,跑過去開門,胡赫正雙手拎著一籃菜,笑呵呵地看著自己。
“三妹,你也真是的,來客人你也不好好招呼下,我還是聽你嫂子說了才知道的,這不,你嫂子親手做了點酒菜,叫我給你送過來。”
胡赫邊說著,邊從樊霓依身邊扇進門裡,將酒菜都擺齊到桌上,衝符尊說:“大伯,我是三妹她大哥,你有什麼需要儘管和三妹說就是了,千萬不要和我們客氣,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就成。”
“好,好,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啊。”符尊激動地抓著胡赫的手,眼角撇向桌上的美食,他已經飢腸轆轆地鬧空肚響了。
胡赫很有禮貌地扶著符尊坐下說:“大伯,你安心吃吧,要是有什麼不對口味的,你告訴三妹,我再讓她嫂子親自給做點你愛吃的,啊。”
“好好好。”
胡赫看著符尊狼吞虎嚥的樣子,將樊霓依扯到一邊小聲地說:“你啊,大伯都餓成這樣子了還沒注意到,這要不虧是你嫂子看見了,你說咱們不是失了禮數嗎?”
“哦,知道了,謝謝你大哥,別忘記回去也替我謝謝大嫂。”
樊霓依推著胡赫的後背送他出了門,又重新閂上房門。
符尊只顧著低頭吃,滿嘴噘著東西不冷不熱地問樊霓依:“這麼好的大哥,你下得去手嗎?”
樊霓依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符尊說的都是事實的話,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難過吧?我估計你要是看見他們的孩子,你就更是於心不忍了,對不對?”符尊失望地搖頭,開始反而勸樊霓依道:“殺幾個最親的人,誰也做不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我不行,你應該也是不行。只有那些為了權勢而不惜付出一切代價的人行。就算是若敖天,他也不行。誒,所以我看此事還是算了,咱們都是一路貨色,心腸軟,下不來手。”
“符伯,我就是想和你確定下,如果我真的把他們都殺了,有幾成的把握能星相轉換成功?”
“五成。”
“才五成啊?那這風險太大了。”
樊霓依一下子就打了退堂鼓。
若要是有九成以上,她也許會賭。
大不了賭輸了,親自砍下腦袋去給他們賠罪就是了。
可是,這五成的機會,就是刀切翻手掌的機會,太危險了。
樊霓依思考的功夫,符尊已經是喝得醉醺醺的。
開始酒話連篇了。
“自古哪一朝哪一代,不是一將功成萬骨枯?要想成大事,必須會耍手段,會陰晴不定讓人捉摸不透,還得會殺伐果斷。今日你放過一條偶遇的蛇,它與你無冤無仇,它日也許你再與它相遇的時候,它就要開始咬你了。對與錯,從來就只是空話,人生在世未死如何判斷其得失?這也就是先人的智慧,他們提出的蓋棺定論便是這個道理。
機會呢,往往是天上的流星,這流星滑過去之前你抓住機會許願了,就自然美夢成真,一旦錯過,就不會再有了。”
符尊說著說著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嘴角還掛著哈喇,聲倒是不小。
樊霓依將剩餘的酒一口都喝進去,隨後蹲在符尊的瘸腿邊,仔仔細細地檢視著這條腿。
她從來沒有會這麼認真地去觀察一條男人的腿。
可是,今天她去這麼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腿肚裡塞了短刃的過,還是符尊這麼些年走路,右腿受力過大,右腿肚竟然比左腿還要粗。
樊霓依小心地探過去手摸了下符尊的右腿。
符尊雖是醉酒狀態,卻是警惕性奇高,一下子就將左腿別在右腿上面。
樊霓依起身站在窗戶那邊,看著外面的行人來來往往的,腦海裡卻是浮現出哀鴻遍野血流成河的畫面。
彷彿眼前一個個走過去的軀體,很快就會被戰事削得體無完膚。
關上房門,下樓找到了胡赫。
胡赫正摟著南雲在逗黑寶兒玩。
黑寶兒兩隻大眼睛,調皮地眨著,還不時衝胡赫和南雲兩人“呵呵呵”地笑開。
還為長出牙齒的牙床,是那麼的粉嫩,像是在嘴裡嵌進去兩條粉紅的麵糰,軟軟的,讓人很想著伸手過去撫摸。
樊霓依伸出無名指來,蔥白圓潤的手指,彎曲著輕輕地放入黑寶兒的嘴裡。
黑寶兒以為是在給他餵食,小嘴努力地吮吸著。
舌頭,還在不斷地向樊霓依的無名這上撞來。
像什麼呢?
樊霓依外頭想了下,對,像是吻嘴魚在親暱自己的感覺。
酥酥癢癢的。
“大哥,大嫂,黑寶兒真可愛,你看把我手指吸得都是口水了。”
樊霓依攤開手指給胡赫和南雲看著。
可不就是還帶有黑寶兒的口水。
“三妹,我和你大嫂商量過了,想把你接到家裡和我們一起住,你一個人住在老院子,我們也不放心,再說,這黑寶兒也需要有人幫忙照看。”
“行啊,大哥,只要你和大嫂不嫌我過去打擾了你們小兩口的甜蜜,我怎麼都可以。”
“那,就這麼說定了,來,你陪著你大嫂,我去照顧下客人。”
胡赫每回都這樣,總是笑著給樊霓依一個猝不及防的腦瓜崩。
有點痠痛,可是,樊霓依卻忽然覺得很幸福,符尊的話,她是再也不敢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