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貴妃薨了！”
“懿貴妃薨了！”
大周西京皇宮之中，一個尖細的嗓音響起。
懿貴妃的貼身太監、宮女們，在發現懿貴妃殘缺的屍首之後，整個宮闈之內，都化為了一抹由莫名恐懼調和的慘澹愁雲。
懿貴妃身死的訊息很快便由護龍司太監上報給了朝雲帝。
朝雲帝此刻正在書房之內召見護龍司的兩位大太監。
三人議事剛剛完畢。
當中一位太監正要出門。
一個身穿蟒袍的護龍司太監便掠了進來，也不和兩位大太監打招呼，徑直來到朝雲帝身側，小聲道：“陛下，懿貴妃薨了……”
朝雲帝頓時面色一變，轉頭看著這位太監，道：“你再說一遍。”
“陛下，懿貴妃薨了。”太監重複道。
兩位大太監也跟著愣了。
懿貴妃是何許人也？
他們兩位自然也是知道的。
朝雲帝眼中驀地閃過一絲慌亂，騰地一下立起身來，一腳飛踹而出，將那傳訊的太監踹得飛了起來。
哐當！
太監狠狠砸在書房一側的牆壁上，瞬間化為一灘爛泥。
朝雲帝在不日前已經進階到八境巔峰。
尋常一腳，五境的護龍司太監根本不是對手。
連一絲抵抗的機會都沒有，便瞬間身死道消。
身側兩位大太監頓時噤若寒蟬，他們都是七境武夫。
但與朝雲帝的八境巔峰比起來，仍然跟螻蟻一樣脆弱。
朝雲帝一直是如此陰晴不定，有時候看起來很高興，但下一刻很可能就會出手殺人。
不要看護龍司在外面飛揚跋扈、頤氣指使，到了朝雲帝身側，那才是活生生的不如狗。
“可惡！就算有天大的事，亦得通傳之後才得進入。”
“鄭汗強！”
朝雲帝不怒自威，視線掃向左側的大太監。
鄭汗強頓時心裡一驚，趕忙走了過來，雙膝跪地道：“陛下。”
“監視蓉昌公主的事必須做，但懿貴妃的死更為重大，所以便由你手下的那些傢伙去監視蓉昌。”
“你和王秋之兩個，現在去懿貴妃宮裡，去查查。”
朝雲帝俯視著兩位大太監，緩緩說道。
兩位大太監齊聲應道：“遵命！”
而後向後退了幾步，句僂著背、大氣不敢出地退出了書房。
之所以殺死方才傳訊的太監。
並非因為懿貴妃的死觸怒了朝雲帝。
而是那太監沒有提前通傳，打破了皇宮裡的規矩。
在朝雲帝看來，誰都可以死，都可以捨棄。
但規矩不能毀。
兩位大太監出走之後。
朝雲帝重新回到書桌，眉頭微微一皺，自言自語道：“懿貴妃是八境初期術士，怎會在朕眼皮子底下死了？”
“綠芒量天尺就在她身上，難道是奪寶殺人？”
八境強者要想自然死亡，除了壽終正寢，幾乎沒有別的可能。
所以朝雲帝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懿貴妃是被人所殺了。
一個女人而已，死就死了。
反正朝雲帝也不缺女人。
他更在意的是綠芒量天尺，以及自己的謀劃。
“老廖。”思謀良久，朝雲帝輕輕開口。
隨著話音，一道黑色的身影從朝雲帝身後閃出。
“陛下。”黑影猶如一隻鬼魅，身法已經修煉到了悄無聲息的地步，現身之後，畢恭畢敬地道。
“之前劉貴妃宮裡的一個嬤嬤無故死亡，接著是吞紫龍獸發狂、懿貴妃死亡……這些事必然有所關聯。”
“護龍司的這些閹人沒根，朕信不過，所以便派你去看看，你可願意？”
方才對那些太監極度苛刻的朝雲帝，對眼前的老廖卻是十分和顏悅色。
老廖聞言，頭垂得更低：“是，陛下。”
說罷，轉身欲走。
“慢著。”朝雲帝又叫住了他，接著眉頭微微一皺道，“還有蓉昌那邊，和這一連串的事都應該有所關聯，必要的時候，你不要心慈手軟，知道麼？”
老廖心裡微微一動，但嘴裡卻沒有過多的疑問，再度回應道：“是，奴婢知道了。”
“嗯……”朝雲帝滿意地點點頭，起身過來拍了拍老廖的肩膀道，“你們廖家能不能全然活下來，都在依仗你，朕現在有事，也在依仗你，你可不許讓朕失望。”
老廖心裡頓時打了個突突，連忙單膝跪地道：“奴婢定當謹記陛下所言，絕不辜負陛下厚愛！”
“去吧。”朝雲帝嘴角溢位一絲笑意。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因為懿貴妃的死而影響心情。
……
“那是你的死局，該由你自己來解。貧道在遇見你之時，已經兩次出手。”
“第一次為你打破了黴運糾纏，延續生機。”
“第二次助力你突破一境。”
“雖說這兩次出手，正是你現在面臨死局的原因，但對於貧道而言，也已經仁至義盡。”
秦宇冷冰冰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蓉昌公主，語氣更是冷若寒霜。
蓉昌公主嬌軀頓時顫抖了一下，但很快就鎮定下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前輩確實救過晚輩兩次，並給了晚輩再生的機會。”
“但前輩有沒有想過，若是父皇著手去查劉貴妃、懿貴妃宮中之事，而後再將這兩件事和晚輩聯絡起來，一起調查。”
“以前輩的手段，能不能避過父皇的法眼？”
秦宇聞言，嘴角溢位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饒有興致地道：“公主這是在威脅貧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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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嬤嬤和懿貴妃的死，都是出自秦宇之手。
但蓉昌公主卻能直接判斷出秦宇就是兇手。
“不！”蓉昌公主連忙搖頭，露出我見猶憐的神色道，“晚輩只是在找一個萬全之策……若是晚輩暴露了，那前輩在皇宮裡的謀劃恐怕也會落空。”
“前輩若是救了晚輩，也等於在為前輩自己披荊斬棘啊！”
秦宇盯視著蓉昌公主，越來越覺得這女娃娃身上有股子銳氣了。
“你信不信貧道只要只要一掌拍死了你，便萬事大吉了？”
秦宇轉過身坐在了身側的太師椅上，語氣寡澹地道。
蓉昌公主身上再度顫抖了一下，立即道：“前輩要殺晚輩，自然是信手拈來，毫不費吹灰之力，但晚輩若是死了，將來前輩執掌乾坤之時，又讓誰來執掌大周呢？”
此言一出，已經等於是在回應秦宇之前兩度詢問的，想不想執掌大周的話了。
“哈哈哈……”秦宇聞言不由放聲笑了起來，“好好好！若是別人，貧道絕不會留，但你蓉昌公主，貧道便救上一救。”
蓉昌公主有一句話說得對。
柴嬤嬤和懿貴妃的死，明眼人看起來都會覺得應該會有所關聯。
只要之後再找到那只狐族強者的屍首，相互之間的線索就對上了。
但朝雲帝除了是明眼人以外，還是一位極為難纏的對手。
設身處地地想一想，朝雲帝肯定會將蓉昌公主提升修為獲得生機的事，與幾件殺人桉聯絡起來。
到時候只要一路查下去，後果是難以料想的。
最起碼，秦宇現在還沒有與朝雲帝一戰的絕對實力。
再者說，朝雲帝甚至都不用自己出手。
人家身後還有兩個明面上的九境強者呢。
通續真人是九境巔峰，勾由是九境中期。
這兩人就算遇到一個，秦宇也是沒有什麼勝算的。
所以，與其說是在救蓉昌公主，不如說是在為自己謀劃。
“你且起來說話。”下一刻，秦宇收斂笑容，澹澹地道。
蓉昌公主依言立起，俏生生站在秦宇身側，目光灼灼地看著秦宇。
秦宇道：“若是不出貧道意料，你應該是被雲中子透過種命改變了命格紋路。而這個情況你父皇應該是知曉的。”
“所以，接下來你只需聽天由命，便能化解你父皇對你的懷疑。”
要救蓉昌公主，其實很簡單。
只要讓朝雲帝知道，一切並不是蓉昌公主在作祟，而是蓉昌的命格在起效用就行了。
若朝雲帝知道蓉昌被種命了。
那他也應該知道蓉昌的命格會帶來厄運。
先前這厄運只是施加在蓉昌身上，消磨著蓉昌的生機。
不過現在麼，隨著命格的進階，厄運不但會影響命主自己，也會影響其他命主。
所以蓉昌才會變得和以前不一樣。
秦宇話音落下，蓉昌公主也是微微皺眉，很是不解。
她對命格的瞭解還很粗淺。
秦宇又為她上了一課，簡單地講解了一下命格紋路的屬性。
蓉昌公主頓時眉頭舒展，道：“前輩的意思是，只要讓父皇察覺出我的命格在進階就行了？”
秦宇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前輩的意思，厄運命格進階的過程，會影響到其他命主，周圍的人都會倒黴，但這個晚輩好像還做不到。”
蓉昌公主想了想，投來求助的目光。
秦宇澹澹道：“這個簡單。”
說著，微微揮動了一下手臂。
這不過是個多此一舉的動作。
是為了讓蓉昌公主獲得心理的慰藉，知道秦宇有所作為而已。
與此同時，【天煞孤星】命格獸眉心六芒轉動起來。
命格技移星換斗快速發動。
一縷厄運凝成黑色的絲線，飛快刺入蓉昌公主的命格紋路之中。
在和蓉昌見第一面之時，秦宇就曾用移星換斗抽離了對方命格之中的一些厄運。
當時蓉昌公主沒有絲毫修為在身，卻擁有一道五階厄運命格，死亡就在眼前。
厄運被汲取之後，修為突破一境，五階厄運降落到四境，生機盎然起來。
而現在，秦宇要做的，便是重新將自己汲取的那些厄運還給蓉昌公主。
另外一個時空之中。
隨著厄運的迴歸。
蓉昌公主的命格重新回到了【陰宅厄靈】。
不過現在的【陰宅厄靈】，比起之前相遇時的命格紋路，就要強多了。
先前充其量是剛剛進階。
若是以修為而論，便是初期。
而在秦宇的【天煞孤星】洗禮之後。
【陰宅厄靈】產生了進化，就如同修為中的巔峰一般。
不但厄運加持周身，且能向四周宣洩厄運，影響周圍命主。
這可是她從未達到過的高度。
隨著厄運的寵信迴歸，命格紋路的進化。
蓉昌公主竟然幸喜地發現，自己又突破了！
短短幾日，竟然先從一個不能修煉的病體之身，先突破一境，接著又突破了二境。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前輩若是不嫌棄晚輩資質駑鈍，不如便收晚輩為徒吧！”
“晚輩定當一生侍奉前輩左右，為前輩牽馬墜蹬在所不惜！”
下一刻，蓉昌公主十分動情地跪倒在地，大聲說道。
秦宇站了起來，宣洩出一道真元，將其扶起，臉色澹然地道：“貧道了無牽掛便好，不會收徒，公主好自為之吧，貧道倦了。”
收徒？
這輩子都不可能收徒的。
那多麻煩啊。
秦宇心裡微微搖頭，直接拒絕了蓉昌公主的請求。
不過話說回來，秦宇也不是在一味地救助蓉昌。
蓉昌公主其實是他的一步棋。
這最終會關係到大局，留著將來有用。
至於蓉昌的【陰宅厄靈】命格會不會像秦宇的命格一樣強大。
那也是無稽之談。
以蓉昌本身的修為，和命格紋路的強度而言，五階厄運命格已經是巔峰。
她之所以突破，其實都是【天煞孤星】命格技的功勞。
離開了【天煞孤星】，蓉昌的【陰宅厄靈】至多能夠保持本身不死。
除此之外，要想突破，簡直難以登天。
唯一的解釋便是，【陰宅厄靈】根本沒有吞噬其他命主命格的能力。
而秦宇之所以變得這麼強大，其實都是厄運命格吞噬其他命主的結果。
不能吞噬命格，便不能提升修為。
兩者之間不可同日而語。
對於秦宇而言，蓉昌的生死榮辱，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而透過【天煞孤星】對【陰宅厄靈】的控制，秦宇從而也獲得了對蓉昌公主的控制。
這就足夠了。
“那……晚輩告辭了……”蓉昌被秦宇拒絕，也沒有不好意思，只是訕訕一笑，出門向外走去。
“公主等一等。”驀地，秦宇想起了什麼，再度出言留出了蓉昌公主。
“前輩說罷。”蓉昌心情大好，轉過身來笑道。
“貧道需要公主的一些精血。”秦宇直接開門見山。
聽到“精血”二字。
蓉昌公主頓時雙頰一紅，但很快，她還是大方地伸出欺霜賽雪的手臂，拿過隨身攜帶的一枚銀質小刀，跟著向手臂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