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發現李詩音這幾天有些奇怪，有些……過於勤奮了。
不是說之前的李詩音懶，而是說這幾天的李詩音過於勤奮，在修行上，有一點拼命的味道。
早上起來，練劍，練一整個上午；中午打坐；下午跟追風戰鬥，兩人往往一打就是一整個下午；晚上，進修煉室修行。
秦然晚上在書房做研究時，從窗戶往外，能看見詩音的星辰修煉室上空，星光整夜不息。
然後他早上起來，不知道詩音什麼時候又已經開始練劍了。
“詩音這是怎麼了？”秦然問身後種藥的龍七七，“是有誰得罪她了？還是她要赴三年之約了？還是要去秘境探險了？”
龍七七抬頭看高空，那裡龍吟虎嘯，劍氣橫飛，人影來回閃爍，有“轟隆隆”的戰鬥聲不斷傳來。
她搖頭：“那是你的徒弟，你都不知道她在幹嘛，我怎麼知道？”
“你們都是女孩子嘛！關係更近一些。”秦然道。
“嘶嘶……”龍七七咬緊牙關，模擬蛇吐氣的聲音，“我是蛇！”
“那也是母的。”秦然道，“我覺得男性和女性之間的差距比人類和蛇類之間的差距更大。”
“我不知道，你自己去問她，或者問那頭傻虎，他應該知道。”龍七七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草藥種子上，自怨自艾的碎碎念，
“他們都是天才，我是庸才。我跟他們又不是一個世界的，說不到一個話題上。我在想怎麼感氣，他們在想怎麼結丹；我在想怎麼活著，他們在想越級戰鬥。
“等他們能手撕真仙了，我墳頭草都三丈高了。”
秦然看了看龍七七，真有一點可憐她了，問道：“你還是沒有感悟到氣？”
“這種能就能，不能就不能的由天賦決定的，我算是絕望了。”龍七七拿著小鏟子給種子蓋上土，有一種給自己蓋棺定論的感覺。
“你對理論的掌握還挺深的，不至於感悟不到……”秦然想了想，與龍七七說道，
“歸根結底，我覺得還是你想得太多了。修行要講究心無雜念，純淨空明，要大腦放空。啊，你或許需要這一段，‘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菩提是什麼東西，明鏡什麼臺？”
“菩提是一棵樹……”秦然解釋道，“這就是說人的腦子裡，識海里本來是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的，那都是外來的東西，因為想得太多所以惹了塵埃。只要堅守本心就可以心思清明。這是佛家的理論……”
“佛又是什麼？”龍七七朝秦然翻了個白眼，這個人傻了，又胡言亂語，她懶得理他，繼續挖下一個坑，種草藥。
“唉！”秦然搖頭，也不再說話，繼續在噬極魔柳的枝條上畫陣紋。
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柳枝是真的好栽種，哪怕這是九級妖獸噬極魔柳，但它的柳枝竟然也被秦然以扦插的方式栽活了。
當然這是有原因的，一來它所處的位置就是護山大陣的陣眼所在之處，湖底靈脈洩露出來的靈氣全部往它這裡聚集；二來秦然喂了它不少生命之風。
被靈氣滋養了很久，它活過來，土下枝幹發出了根鬚。
“希望不要是那一棵噬極魔柳，太危險……”秦然一邊畫陣紋，心裡一邊唸叨，“不過要真的是，九級大妖也還不錯……”
畫完陣紋，他施展法術，陣紋消失。
他抬頭看了看正戰至酣處的李詩音和追風，稍微分析一下，李詩音大概還是打不過追風。
他也不管，回頭與龍七七道：“你種完淵雪草後，去研究樓配一副藥浴，給你自己用。”
“哦……”龍七七應一聲。
秦然來了靈槐樹下，拿出鎮靈木，鎮靈木上也刻滿陣紋，他對靈槐樹說了聲抱歉，然後在樹幹上挖了個洞，把鎮靈木放了進去。
掩蓋好樹幹上的洞後，他又去了後山瀑布，將清源石藏在了瀑布之下。
陣基，陣紋，陣眼，都已經佈置好。為了這個護山大陣，秦然前前後後謀劃了半年之久，到今天，才算是準備完畢了。
藏好陣基，他回到陣眼處，龍七七已經種完淵雪草回研究樓了，天上追風和李詩音的戰鬥也已經接近尾聲。他等了片刻，最終以李詩音法力耗盡而落敗。
“不長記性！”他搖搖頭，給出評價，“又傻又笨……”
追風叼著李詩音落到地上，把脫力的李詩音丟到湖邊草地上，他自己趴在邊上，吐著舌頭散熱。
秦然走過去，看著趴在草地上的少女，問道：“知道你為什麼打不過追風嗎？”
聽到秦然的聲音，李詩音艱難的翻身過來，眯著眼睛看秦然，無力道：“因為，追風比我厲害。”
這姑娘累得臉蛋發紅，渾身汗涔涔的，秦然俯視著她，問道：“記得師傅在迷霧外是怎麼說的嗎？”
她記得個屁……當時的她，一心只想著師傅好帥，只想著聞師傅身上的味道，只想著抱緊師傅，和師傅貼貼，哪裡有記得師傅的話……而且，在她的潛意識記憶中，雖然她很喜歡師傅，但她真的對師傅不講武德的戰鬥方式喜歡不起來。
於是她無力的搖搖頭。
渾身是汗的少女無力的躺在草地上，確實有無限的誘惑，秦然都捨不得罵她了，便再說一次：
“戰鬥，兩個字，一橫一豎，贏的站著，輸的躺下。所謂戰鬥，打倒敵人而已。而為了打倒敵人，就要找敵人的弱點。”
“沒有人是完美的……”他說到這，忽然想起蘇長卿，這傢伙好像沒有弱點，“人總是會有弱點。只要找到弱點，不論再強大的敵人，都有機會贏。
“你跟追風的差距沒有那麼大，你完全有可能贏過追風。但你一次都沒有贏過！
“為什麼打不贏？以弱勝強要怎麼贏？”
秦然說到這，李詩音渙散的注意力忽然集中……她打宋澤，不就是以弱打強嗎？師傅要教以弱勝強了？
“畢其功於一役。以己之長，克敵之短。劍修的長處是什麼？是極強的攻擊力，是你們拉到極致的攻擊性。既然已經把攻擊力拉滿了，為什麼不再進一步呢？找到敵人的弱點，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一劍，一劍制敵！”
秦然教導道，“劍修之所以被人喜歡，與它總是能以弱勝強有很大關係。無論什麼時候，不論差距有多大，劍修總會有給敵人致命一擊的可能。劍修總是有機會勝利。”
“以己之長，克敵之短？”李詩音將眼睛睜開，看著講完課離開的師傅的背影，知道自己或許真的有機會打贏宋澤，“金丹中期再強，擋得住我全力一劍嗎？”
她眼中有劍氣。
秦然回到陣眼位置，從噬極魔柳頭上飛到半空中，他手拿印訣，施展術法，勾連他在丹峰各處刻下的陣紋，然後大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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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
悠悠然之間，湖面有雲煙起，進而將整個丹峰峰頂，都包裹在煙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