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周鎮。
亡靈軍團與第九集團軍在鎮子東邊狹長的高速路兩邊擺開了陣型，雙方的遠端火力已經互轟整整一個晚上，鎮子外圍的防禦設施基本上都已變成廢墟。
又是一個早晨，天邊的紅日升起，美豔的早霞透過秋季早晨瀰漫的霧珠灑落大地，驅散了黑暗繁衍的寒意。
迎著朝陽，雙方的遠端火炮又是三輪齊射，彼此的炮兵陣地前方同時出現一支特攻部隊，激烈的交鋒展開之際，雙方都派出各自的無人機在交叉的火力網覆蓋下偵察彼此的炮兵陣地。
第九集團軍營區兩邊地對空自動攔截火力網，從架設完成之後就沒有停止過運轉，大口徑爆破彈以每小時數十萬枚的速度消耗。
護衛軍團營區，873團的後勤兵正忙著準備早餐。
靠近反應堆的軍官獨立營帳內，劉凌在劇烈的炮聲中挺身而起，“呼”他長出一口氣，環視周圍陌生的環境，壓下睏倦和疲憊下了床。
走出營帳，硝煙彌漫下的營區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
左手邊裝甲放置區的動力裝甲已保養完好，前方反應堆充斥的聖能光芒直抵天際，一列一列的戰鬥機械人從前線返回，途徑反應堆側面的通道，返回工廠補給處，重新裝備好彈倉後在終端的命令下再次趕赴前線。
“隊長，睡得還好吧。”一名隊員在右手邊臨時挖掘的水溝前水車下洗著冷水臉。
“要節約用水，你個混蛋！”旁邊年長的老兵訓斥著他，然後對劉凌笑道：“隊長，放心吧，晚上沒發生什麼事情。”
“其他人呢？”劉凌問。
“還在睡，不過放心，都穿著作戰服，可以隨時投入戰鬥。”老兵抹了一把嘴角的牙膏沫。
劉凌點頭，環視一圈營區後他返回帳篷，翻出一張摺疊凳子坐下開啟終端系統。
前線戰鬥記錄命令都是正常的，他掃一眼便點開軍團服務中心，像往日一樣檢視留言記錄。
過去一天裡，加文的留言最多，很大一部分是在向瑞秋請教傳統魔法知識，看起來他這個西陸魔法學院的負責人有點難以勝任。
他還談到西陸的政局，表示聯盟新的議會已組建完成，最多三天就會對外宣佈，但他對新的議會一點信心都沒有，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一群政客指揮著我們的軍隊，他們的腦子還停留在三十年前。
瑞秋沒有理會加文對政局的抱怨，她只回答了關於魔法的問題，並在最後提到魔法卷軸的實用性，勸諫加文投入更多的資源研究符文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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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月最近兩天很安靜，應該是在研究新獲得的‘1’級魔法知識以及學院的組建工作。
劉凌只是看一看，他沒有留言的習慣。
關掉服務中心後他開啟終端的日誌，書寫過去三天裡的戰鬥日誌。
寫到一半，他聞到了飯香。
“隊長，你的早餐。”
“拿進來吧。”劉凌關掉終端，拉開床前一張摺疊鋼桌。
“隊長！”走進帳篷的是剛才的老兵，其實他也不算是老，也就23歲，只是軍齡比較高。
老兵的後面還跟著三名更年輕的士兵，兩人是中尉軍銜，剛從軍校畢業，一人是剛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僅19歲。
四人走進營帳很隨意的把手中端著的早餐擺在折疊桌上，翻出桌下胡亂擺著的摺疊凳撐開，在說笑中享受起這個難得的悠閒時光。
“指揮官昨天晚上又沒睡，在反應堆前祈禱了一個晚上。”老兵低聲說道：“早上還沒吃飯，朱修將軍就找來了。”
“指揮官真了不起，從我見到指揮官後，就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過遲疑和害怕。”一名尉官說罷便狠狠的咬了一口手裡的肉卷，“昨天面對那些巨獸一樣的亡靈生物，雙腿都在打顫，晚上睡覺的時候想到我的未來會一直與它們物作戰，就忍不住害怕。”
“如果沒有指揮官在前面頂著，我可能會撒腿就跑！”他自嘲的笑了笑，“我來這裡之前，還想拯救世界來著。”
“害怕是人之常情。”劉凌迎上四人的目光，“我也會害怕，但我們不是沒跑嗎？還幹掉了它們，記住昨天戰鬥時候的感覺，那就是勇氣！”
“你們說指揮官會害怕嗎？”最小的新兵突然問道。
“應該不會，指揮官面臨的可不僅僅是眼前這些亡靈生物。”老兵接過話說道：“死亡研習會五年前就已經出現，他應該很早就與這些怪物在打交道。”
“聽說，指揮官與我們的年齡差不多。”
“所以神聖之力會眷顧指揮官，而我們只能在她的餘輝下垂死掙扎！”
“先吃飯吧，我們能做的只是遵照命令衝鋒而已。”劉凌打斷眾人的討論以及沒有必要的幻想
“衝鋒，正義秩序不允許遲疑！”新兵學著方成在訓練場經常說的一句話，喊出來的時候還高舉著手裡的豆漿杯。
但沒有人回應他。
因為，還沒有人真正做到不遲疑。
新兵略感尷尬的放下豆漿杯，劉凌吞下嘴裡的肉餅，端起豆漿起身對老兵說道：“把他們都叫起來，填飽肚子才有力氣應付接下來的戰鬥。”
說罷，他便走出營帳。
穿過忙碌的營區，他走到反應堆前，感受著神聖光芒的溫暖。
“未來…”
他輕聲低語。
未來等待他的只剩下無盡的戰鬥，那是他發下的誓言。
搖了搖頭，驅散了腦海裡的猶豫。
不多時便進入冥想狀態。
冥想的世界是沒有時間的，永恆的沉靜以及神聖光芒帶來的如母親懷抱般的舒適讓人無法自拔，讓他不安的靈魂得到了短暫安慰。
但‘永恆’到底是不存在的，感官世界裡刺耳的警報和冰冷的機械提示音讓他不得不從冥想中醒來。
睜開眼，
柔和的光芒下，不知何時聚滿了他的戰友，此刻都從沉靜的冥想中醒來。
“請裝備動力裝甲，十分鐘後前往地點集合等待命令！”頓了幾秒後，劉凌徹底從冥想中清醒，終端裡機械的提示音變得清晰。
“不要亂…集合…跑步前行！”劉凌呵斥聲讓亂糟糟的隊伍穩定下來。
士兵們聽到熟悉的命令聲條件反射般集合，並在各自小隊隊長的帶領下有序的向裝備放置區跑步前行，剛好在這時，營區東邊天空厚重的音爆聲由遠及近，一個中隊的戰鬥飛行列隊在他們的頭頂一閃而過。
“臥槽，那是什麼鬼東西！”
附近873團一名士兵突然大聲驚呼，指著遠處昏暗的天空。
劉凌隨著士兵指著的眺望…
一隻像是遠古傳說中的天空怪獸，張開巨大的肉翅衝過漆黑的雲層，向營區這邊衝刺，它龐大的身軀周圍是密密麻麻的未知飛行生物。
“不要傻站著，趕快裝備動力裝甲！”劉凌對停下來的軍團士兵大喊，自己也加快腳步向裝甲放置區跑去。
震耳的轟鳴聲在他們跑動的時候從遠處傳來，戰鬥機攜帶的空對空導彈在天邊連續炸開，隨著爆炸的擴散有數不盡的亡靈飛鳥衝過瀰漫的硝煙，向戰鬥機飛行中隊迎面撞擊。
但它們的速度跟不上戰鬥機，衝刺一段距離後只能轉頭向地面的營區俯衝。
伴隨著奇怪的嘶叫，營區密集的防空火力全開，無數的亡靈飛鳥被爆破防空彈炸開，漫天的腐肉和汙血如大雨般落下，掩蓋了晴朗的天空。
“注意躲避！”
“穿上防護服！”
有經驗的老兵們奮力大喊。
“嗡”悅耳的低鳴突然響起，聖能反應堆周圍光線中細小的白色光粒迅速繁衍，柔和的白色光芒讓人變得不可直視，並以光的速度向整個營區蔓延。
天空落下的汙血和腐肉被白色光芒覆蓋後立刻消散，漆黑的天空猶如碰到一把巨大的橡皮擦，被擦得一乾二淨。
“呀”
遠處模糊的黑暗天空下，那只龐大的空中怪獸，在怪叫中衝出爆炸所產生的濃煙和火焰，龐大的身體在它急速的衝刺中越來越明顯。
它人頭鳥身，有著一條長長的尾巴，張開的翅膀堪比大型客機的雙翼，身體扁平而消瘦，肚子長有一個巨大的肉瘤。
“亡靈軍團果然有空中戰鬥單位！”方成已裝備好動力裝甲，站在指揮中心大門外，用機甲自帶的高倍鏡盯著向營地俯衝的鳥怪。
虛擬系統掃描給出的結果是：
【未知不死生物（暫命名MN01），能量1.6，附帶‘穩定’亡靈符文，抗性未知，靈魂混亂。】
“要怎麼搞定它？”方成問。
“它依靠的是自身在飛行，這樣的生物防禦強度肯定低得可以忽略不計。”深紅335聲音裡充滿著不屑，“營區基礎的防空火力網就可以搞定它們，它存在的價值就是防止空軍騷擾，對面的亡靈法師夠聰明的話，不會讓它們來送死。”
在她話音落地之際，天空鳥怪全力衝刺的身形，在肉翅的劇烈擺動中突然懸停於半空，剛好停在對空火力網的射擊範圍之外。
它又發出一聲怪叫，腹部肉瘤在它張嘴的時候快速縮小，嘴裡吐出一口漆黑的濃稠未知液體，但這些液體在接觸到白色光芒時立刻被淨化成白色霧氣。
這時，戰鬥機編隊調轉了方向，鳥怪只得不甘的發出一聲嘶叫後退卻。
“看吧，依靠空氣重力飛行的生物，都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傢伙。”深紅335嘲笑道：“真正牛逼的空中單位，都是依靠動能飛行，比如之前我們提到的龍類生物…”她說到這裡時話鋒一轉，“亡靈法師們擁有一整套造龍技術，你最好祈禱自己的運氣足夠好！”
“…”
方成心頭一跳，盯著遠處漆黑的天空。
沒有龍出現。
鳥怪為躲避戰鬥機的掃視躲進了黑色的雲層內，並重新召喚出一大片亡靈飛鳥，防止戰鬥機進入它們的領空。
方成見狀便不再關注天空。
他快步走到軍團士兵們集結的反應堆側翼下達命令，“田強，你帶領第二聯隊與跟隨第九集團軍主力從正面迎戰不死軍團。”
他說完看向江冰，“你跟著第二聯隊。”
“是！”田強接下命令，他是之前第二聯隊的副隊長，梁鵬犧牲後接替了隊長的職務。
“好！”江冰點頭，她知道方成是想讓自己照顧這些新人。
方成這一次沒有做什麼戰前演講，只輕輕說了句：“去吧！”
田強莊重的行了一個軍禮，江冰則直接隱沒了身形。
“我們計劃在安周鎮的右側開闢出另外一條進攻路線！”方成調出3D投影地圖，標記出安周鎮右側被一排高層建築物圍起來的區域。
“就我們第一聯隊？”劉凌咽了一口唾沫。
“炮兵以及空軍會支援我們，還有兩百戰鬥機械人，我親自帶隊！”方成平靜的回答，隨即問道：“有問題嗎？”
“沒有！”劉凌搖頭，有老師親自帶隊，當然沒有問題。
“那就走吧。”
…
第九集團軍營區前方，是一條被炸得稀爛的高速公路，公路的對面充滿死亡氣息的戰場連綿數十裡，數百輛坦克和五千戰鬥機械人的射擊陣型拉得很開，配合上萬名士兵組成了一條密集的射擊網。
方成帶著第一聯隊，穿過了這條數十裡的主戰場，在戰鬥機械人帶領下抵達目的地。
3D地圖的高層建築在現實中看起來更密集，這片高層建築前方是在一條雙行道路沿著鎮子繞了一個大圈，第九集團軍兩個連的常規步兵奉命圍困這片區域，到目前為止沒有發生過大規模的戰鬥。
“這就是我們的目標？”劉凌站在連隊的陣地前。
“這片建築物後面的街道直通鎮中心！”方成從摺疊空間裡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發射器，果斷的扣動了扳機，一枚帶著訊號游標的飛彈劃過天空，準確無誤的落在一棟建築物的頂層。
“等著吧！”
他收起發射器看向身後的天空。
在數百雙目光的注視下，碧藍的天空升起一片緋紅的光芒帶著山呼海嘯般的氣勢劃過。
“轟隆隆”
劇烈的爆炸聲，帶動地面的震動，前方大樓倒塌的同時掀起漫天的塵埃。
士兵們還沒反應過來，第二輪齊射又猛然落下。
又是一連串的巨響，掀起的碎石漫天飛舞，塵埃之中依稀可見好幾棟大樓在塌陷。
接著就是第三輪炮彈落下。
普通士兵們這一次都聰明的捂上耳朵，震耳欲聾的聲音再次響起時，掀起的塵土已蔓延至陣地前。
“再等等！”方成向前走出一步，任由氣浪掀起的碎石打在裝甲上，靜靜等待著塵埃的退散。
“我感覺到很多混亂的靈魂在咆哮。”劉凌面露凝重。
第36節 新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