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每個過來看熱鬧的人，最後都會買一杯瓜子離開。
忙了一個多小時，剩下的瓜子很快就見底了。
正在考慮要不要回去，無意中抬頭，看到有個中年男人正往他這邊快步走來，連忙把瓜子放到腳踏車上，推起車子就跑。
那人他認識，專門抓他們這些小販。
如果落到他手裡，今天就白忙一場了。
為了保住錢，他拼命往前蹬，很快就甩掉了那個男人。
停下車子松了一口氣，用手甩掉額頭的汗。
好在瓜子已經賣得差不多了，那就回夏臻家，把腳踏車和剩下的瓜子放在那邊。
一路上美得不行。
今天不過關天時間，都能賣出五十斤，如果白天再跑一趟，說不定一百斤都能賣完。
就是裝瓜子的紙袋是個問題，有的人想多買一些帶回去，卻沒有專門的袋子，只能用整張報紙包起來。
他擔心路上報紙漏了或者破了，那就對不起顧客了。
必須想辦法用厚一點的紙湖些袋子，再買些繩子綁緊，這樣才能保證安全。
湖紙袋的工作，得回家交給爸媽來做。
只要能賺錢，想來他們不會介意幫自已幹這個。
回到李家臺門，正好看到周曉聰也回來了，兩人對望一眼，都覺得真是太巧了。
“今天你們賣了多少瓜子？”姚傑忍不住好奇，張口問道。
雖然很感激他幫自已介紹給夏臻，但是男人的好勝心，卻讓他依然想搞清楚這件事。
“賣了二十五斤。”周曉聰望了望姚傑的腳踏車，酸熘熘地說道。
這不是以前李自強賣菜的腳踏車嗎？
鼕鼕怎麼就這麼信任他，不但把瓜子交給他賣，連腳踏車都借給他用了？
“不錯不錯。”聽說他比自已少了一半，姚傑內心就忍不住興奮。“比昨天多了十斤，能賺不少錢了。”
卻沒有說自已的情況，免得刺激到他。
周曉聰見他這樣說，也有些得意，卻沒有表現出來。
來到夏臻家後，把七塊五成本交給他，然後匆匆回家了。
“情況怎麼樣？”夏臻沒有關心他的情況，反而問後面的姚傑。“賣得還行吧？”
從他的表情來看，應該不錯。
這才是合格的個體戶，只要給他合適的產品，根本不需要別人操心，就能把事情做好。
“賣得差不多了。”姚傑壓下興奮，故作平澹地回答。“主要是瓜子好吃，誰嘗了都會忍不住買——”
賺錢能這麼順利，夏臻佔了六成功勞，只有四成是自已的。
這是沒辦法的事，現在只要有好的貨物，賣出去真的不是很難。
“不錯不錯。”見他賣了周曉聰的兩倍，夏臻更加覺得這個人用對了。“這樣吧！從明天開始，你們姐弟早上過來一起煮瓜子，吃過午飯後，都去賣瓜子——”
兩隻鍋同時炒，早上幹四個小時，應該能炒出一百多斤瓜子，足夠兩夥人拿去賣。
如果實在賣得太快，大不了晚上再加一會班好了。
反正自已只收三毛一斤的成本，剩下的全是他們的，瓜子賣出越多，自已賺得越多。
“太好了。”見夏臻主動這樣說，姚傑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如果我們姐弟一起賣，估計能多賣幾十斤。”
他的目標是平均一天一百斤，照六毛一斤的標準計算，就能賺三十塊。
那一個月九百，一年就是萬元戶了。
到了那時候，誰還敢看不起他們姐弟倆？
只要放出風去，想跟姐弟倆結親的人，就會成倍增加。
到時候姐姐再嫁個縣城人，讓那個鄉巴老好好看看，而自已也娶個比原物件更出色的女人，讓勢利眼後悔去。
“鼕鼕，你是不是把我的事忘了？”牛國強突然走進來，對著夏臻嚷道。
注意到旁邊還有個陌生人，也沒在意，只是澹澹地點點頭。
“我怎麼會忘記？”夏臻見後尷尬一笑，“這幾天耿啟中忙著辦廠，沒時間過來找我，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去麻煩他——”
這當然是藉口，最近因為瓜子的事，他忘記了聯絡耿啟中，自然更不可能去找他。
“沒忘記就好。”牛國強說歸說，還真不敢因此怪罪夏臻。“這件事對我很重要，還請你放在心上。”
最近公安系統頻繁在調整，一些部門被裁撤，一些部門在增加，他希望自已能在這次變動中，得到一個機會。
“放心，我儘快幫你安排。”已經答應的事，肯定不能賴掉，夏臻最終還是決定明天去找耿啟中。
第二天早上，他把瓜子的事交給他們三人，自已出門去耿啟中的單位。
運氣不錯，他今天剛上班，還沒離開自已的辦公室。
看到夏臻過來，熱情迎上來。
“有件事想麻煩你一下。”夏臻讓他不用泡茶了，直接說了自已的事。“我們臺門的牛國強，上次跟你提過一次，不知道你能不能抽出時間，陪我去一趟他的單位。”
這種事耿啟中遇到不是一次兩次了，不用自已說得太明白。
“你打算讓我支援他？”耿啟中果然聽出了他的打算，直接問道。
他很早就打聽過夏臻家在臺門裡的情況，知道夏家跟周家關係很好，和廖家一般，其它就很少走動。
跟牛家就更一般了，當初他還幫趙水根來退婚，應該有矛盾才對。
“可以嗎？”夏臻反問道。
這種事得他同意才行，硬讓他幫忙，只會讓他反感。
“你希望做到什麼程度？”見夏臻態度很堅決，耿啟中沒有再繼續問原因。“如果只是見個面，他以後在工作上就會順利許多，要是想在工作上提供幫助，那就得明確表態了。”
也就是說，他會根據夏臻的需要，用不同的態度對待他。
這種基層派出所，除了所長有行政級別，還是最低的副科級，其它人連級別都查不到。
如果要提拔一個普通公安為副所長，應該不是難事，畢竟一個股級幹部而已，上面的人還是給自已一個面子。
“牛國強是個官迷，希望有機會升一級吧！”夏臻想了想，說了自已的判斷。“你應該知道，我除了你這個朋友，其它可以幫忙的人並不多，牛國強既然主動找到我這裡來，給點好處也方便他以後繼續為我做事。”
縣管不如現管，同住在李家臺門，如果他以後能用點心思照顧自已家人，那他離開家鄉，去滬市讀大學，也能安心許多。
“我明白了，那我們現在就去一趟吧！”耿啟中見他說得這麼坦白，倒不好意思再說什麼，直接出門準備和他一起去城關鎮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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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口，看到門衛走出來，正要登記，裡面有人快步迎上來。
“姐夫。”耿啟中看到來人，朝著中間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揮了揮手，然後向夏臻介紹：“這是阿蓮的表姐夫張浩，上次她爺爺身體不舒服，在醫院見過一次——”
又把夏臻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
“你好你好。”見表妹夫這麼重視這個年輕人，張浩熱情地握住他的手，一付一見如故的模樣。
兩人從親戚關係講，應該是表連襟。
只是耿啟中的父親身份不一般，所以張超對他可不敢有一點輕視。
或者可以這樣說，他能有今天的位置，表連襟家裡是出了力的。
“不敢當。”夏臻知道自已有幾斤幾兩，可不敢擺架子。“今天來得突然，希望沒有影響你們的工作才好。”
這時候才看到牛國強從裡面走出來，就向他招了招手。
“國強叔。”他上前叫了一聲，又把他介紹給耿啟中。“今天我和耿大哥有事路過這裡，就進來看看表姐夫，沒想到你們還是同事——”
一開始還以為需要自已出面圓場什麼的，現在發現派出所的所長就是耿啟中的親戚，就不必自已開口了。
“歡迎團委領導過來視察工作，請提出寶貴意見。”見夏臻真的把耿啟中叫過來了，牛國強只覺得全身都有些飄了。“能有機會成為張所長的手下，也是我的榮幸——”
他也沒想到耿啟中和張浩居然還有這樣的關係，這是不是表示副所長的位置，自已幾乎穩了？
原本的副所長，調到縣局下面科室擔任領導，職位出現了空缺。
據說這次的副所長，上面打算在所裡提拔合適的人，原本他覺得希望不大，因為上面沒有人支援。
今天這樣一來，就不一樣了。
“原來你們還有這樣的關係，那真是巧了——”張浩也是老狐狸，一看夏臻和他的態度，就猜了他們今天過來的目的。
反正這個位置給誰都一樣，現在耿啟中出面了，那就給牛國強好了。
就算他以前不是自已的嫡系手下，有了這層關係在，他以後照樣會死心蹋地跟著自已幹。
又對耿啟中道：“妹夫，進去喝杯茶——”
老實說他也希望和耿啟中多接觸接觸，這樣以後有事也方便找他。
兩人畢竟只是表連襟，關係並不算親近。
今天夏臻帶他過來，正好幫了自已。
“行。”耿啟中望了夏臻一眼，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就點點頭。
今天特意趕過來，本來就是給他撐腰的，一切得唯他馬首是瞻。
三人來到所長辦公室坐下來，牛國強已經達到目的，識趣地沒有跟進來。
剛才在所長面前一番表現，已經讓同事們知道了自已的背景，估計沒有人敢跟自已競爭副所長的位置了。
“姐夫，夏臻不但是個作家，今年高考還得了全市第一，全省第二，就等名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了。”現在沒有外人，耿啟中重新介紹了一遍夏臻。“還有就是，他還懂中醫和做菜，上次送給外公的泡菜和藥酒，就是他送的——”
他說的這麼詳細，就是希望張超重視起來，別因為他出身一般，就敢輕視。
這時候能考上重點大學的，都是頂尖的人才，等他們畢業，用不了幾年，就能在相各行業，做出貢獻。
至於作家，就更難了。
何況還能泡藥酒，加工泡菜，單是一樣，或許只是技術好，加起來就不是一加一那麼簡單了。
“原來小夏還有這麼多與眾不同的能力。”張超聽後，果然被震住了。
單是一項，就已經了不起了。
沒想到他在各個方面都幹得這麼出色，這已經不是簡單的人才可以衡量了。
就連外公也在背後一直誇耿啟中交了個了不得的朋友，沒想到居然還這麼年輕。
能被妹夫這樣看重，果然沒那麼簡單。
“耿大哥高看我了。”夏臻謙虛地回了一句。”你們兩個一個是城關鎮派出所所長，一個是縣團委的領導，我拍馬都追不上你們啊！“
這就是有後臺的好處了，換成其它人，想這麼年輕就坐上這樣的位置，做夢去吧！
“等你大學畢業，用不了幾年，就會超過我們的。”張超再次吹捧了一句。
如果只是會讀書，確實沒大不了。
就怕這種成績好，又擅長處理人際關係，跟縣一把手的兒子能也稱兄道弟。
這樣的人，不是天之驕子是什麼？
特別是他泡的藥酒，效果特別好，外公喝了後，整個人像是年輕了幾歲，現在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院子裡種菜種水果，看他的樣子，再活十年二十年，應該也不難。
“夏臻，姐夫不是外人，你有事可以直接跟他說。”耿啟中見兩人只顧著相互吹捧，笑著插嘴道。
倒不是自已不想開口，主要是有的話，當事人直接提出來，好過自已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見耿啟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自已再推辭，就顯得矯情了。“國強叔和我住一個臺門，下半年我如果離開家鄉去讀大學，肯定需要有人幫忙照顧家裡人，所以今天過來，算是給他一個面子——”
至於底下的話，就不必再說了。
懂得都懂，說得太赤/裸裸，反而讓人看輕。
“我明白了，這是小事，我會盡力幫你處理好的。”張超拍著胸脯當面表態。
說完這件事，又聊起工作上的趣事，大多是張超在說，夏臻在聽。
“對了，夏兄弟，你能不能泡壯陽酒？”張超忽然壓低聲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