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州，印城。
印城雄踞靈州西南角，素有靈州門戶之稱。
馬幫三五成群，各路客商密集。
靈州大量的絲綢綾絹、麻織品、瓷器，以及各類礦石透過印城，送往禹州等中原地帶，此地是靈州通往禹州路上的重要集散地。
步入印城，像是桂花一樣的樹木盛開，葉子綠的更加深沉，馬幫存留的深深蹄印留在青石砌成的路面上，綠樹依依，枝葉茂盛，古民居與拱橋、桂花倒映在碧波裡，非江南而勝似江南。
印城的鴻運酒樓，是一家開了幾十年的老字號酒樓了。
酒樓背後，有印城當地頂尖氏族的影子。
這一日，酒樓門口迎來了兩位客官。
一名高大威武的漢子，赤手空拳走入酒樓，另一名是穿著文士袍的窮酸秀才，慢這漢子半步，跟著走了進來。
小二立即上來招呼客官，將二人引到了二樓入座。
威武的漢子雖然臉生，但對酒樓的選單很熟悉，直接開口道：“先來兩碗印城春面，再上一壺刀子酒，配點小菜。”
面做主食，酒配小菜，漢子一看就是個體面人。
小二麻熘的下樓去為客官準備吃食。
曹肅和吳明便摘下斗笠，露出了面容。
今日時間尚早，酒樓雖然營業，但賓客不多，整個二樓，也就只有寥寥兩桌。
吳明壓低了聲：“曹兄，印城人口眾多，商業發達，放眼天下，也算是一等一的大城了。”
曹肅微微點頭，以示肯定。
印城是靈州排名第二的大城，僅次於靈州府。
而靈州在整個乾元王朝的疆域中，屬於位列前茅的大州，所以雖然在靈州排第二，在某些州里，可能就是排第一的。
縱觀天下，也能排個前二十左右的位次。
曹肅帶著吳明從軍中出來，到靈州辦事，主要是看中了吳明博學多才，有一定的辦事處置能力。
加之他的這個身材，更能讓人放下戒備之心。
不像他軍中的其他將領，穿上玄甲是戰將，脫下玄甲像悍匪。
吳明也是力境，雖然只是九品，但足以應對一些江湖上的阿貓阿狗。
曹肅望向窗外，輕聲道：“吳兄，靈州不比我們江州，靈州武道昌盛，高手眾多，在靈州行事，定要小心謹慎，不可親身涉險。”
吳明心中一暖，點頭應是：“曹兄說的極是。”
“我二人在印城，以十日為期，十日之後，不論如何，都要來這鴻運酒樓集合。”曹肅給吳明安排的事項，進城之前，便以和他說清楚。
吳明自然是知曉的，十日期限，也是考慮大軍行走路程。
十日之後，兩人趕回大軍中，剛好應該可以一起抵達神關。
吳明鄭重的點了點頭，剛想要再說些什麼，小二把酒先拿上來了。
“兩位客官，面已下灶，先用些開胃小酒，吃點花生米。”
吳明微微一愣，他沒來過印城，也沒來過這家鴻運酒樓，方才兩人好像沒有點花生米吧？
曹肅接過酒，給吳明倒酒。
吳明趕緊拘束的站起來，以表謝意。
曹肅讓他坐下，笑道：“吳兄有所不知，這家酒樓，入店就餐贈送花生米，這都是免費的開胃小菜。”
吳明笑著接過曹肅遞來的酒碗。
他雖然是文官，但在軍中，也多少沾染了一些豪爽之氣，喝酒用都是講碗的。
兩人拿起酒碗碰了碰。
“叮——”
曹肅酒碗一抬，一飲而盡。
兩人飲酒半日，從古論今，說了一些不著邊調的話。
最終吳明有些不勝酒力，先行告退，在鴻運酒樓邊上的客棧之中，直接住下休憩了。
而曹肅，則一直坐在酒樓裡等著。
直到天黑，他又點了兩壇酒和一些吃食。
這時，酒樓外，迎來了兩名頭戴斗笠的女子。
兩名女子，一看便是闖蕩江湖的女俠。
敢於單獨行動，顯然實力不低。
酒樓小二很有眼力見，趕緊把二人引入酒樓。
“兩位吃點什麼？”
“有朋友在等我們了。”
兩位女子上樓，一眼就看到了靠窗而坐的曹肅。
小二恍然大悟，原來這中午就來的漢子，是在等人，怪不得一坐便坐了一下午。
這漢子身材魁梧，出手闊綽，酒樓掌櫃和小二自然不會攔他，只要肯加錢，在酒樓裡坐多久都沒有問題的。
曹肅微微一笑，拉開凳子，請武芸和歐陽璇璣入座。
這兩位的身段相貌俱佳，為了避免麻煩，臉上都戴著面紗，遮住了無暇的容貌。
“歐陽姑娘，倒是準時。”
曹肅開口就稱讚歐陽璇璣。
這讓邊上的武芸聽了，有些不樂意了，為什麼厚此薄彼。
曹肅微微一笑，然後又對著武芸道：“武姑娘功力又深厚了，果然天賦異稟。”
歐陽璇璣嘖嘖稱奇，眼睛微微一亮：“你能感覺到武芸的突破？”
曹肅一愣，他只是說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而已。
方士的修煉太過詭異，他哪裡懂這些。
所以曹肅笑著點了點頭，也沒說是。
歐陽璇璣也不懂曹肅現在什麼水平，但兩人有了初步合作基礎後，的確信任度在上升，以前可從來不敢坐在武夫這麼近的地方。
曹肅現在有求於歐陽璇璣，這也是歐陽璇璣真正的自信所在。
歐陽璇璣笑著稱讚道：“曹大........”
曹肅打斷了她：“出門在外，喊我一聲‘大哥’也是應該的。”
歐陽璇璣：？？？
她馬上反應過來，心道曹肅果然和那些粗鄙的武夫不一樣，曹肅要心細的多。
不過這大哥，她怎麼感覺有些彆扭呢？
曹肅可是比她還小了幾歲的。
她無奈道：“是啊，曹.......大哥驚才豔豔，近期，閣內多了不少關於曹大哥的資訊，曹大哥這次算是揚名天下了。”
新一期的鳳雛榜還未出爐，但曹肅現在越階斬殺萬平軍大渠帥裴石的戰功太輝煌。
新一期的鳳雛榜，曹肅極有可能會前進一大截，說不定能直接邁入前十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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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十鳳雛榜，那就是全天下最優秀的十個青年才俊了。
如何算不上名揚天下？
曹肅搖頭道：“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很務實，向來不關注這些外界事，我只在意我自己的實力。”
曹肅一副“你應該很懂我”的表情，讓歐陽璇璣差點答不上來。
兩人滿打滿算，也就見過兩次面，這次算是第三次見面。
很熟嗎？
曹肅忽然又開口笑道：“歐陽姑娘，今日可有要事與我相商？”
歐陽璇璣沉默了一下，隨後突然從袖口裡，滑出一張紙條，從桌子上遞給了曹肅。
曹肅眼神微微一凝，接過紙條，仔細研讀。
上面寫了三日前，疑似陳震之人所在地。
曹肅是前來追殺陳震的。
陳震此人，如鯁在喉，不除不痛快。
但在這個時代裡，想要追蹤一個人，如果沒有足夠的專業技術，不依靠一些勢力的幫忙，幾乎不可能做到。
曹肅只能再和歐陽璇璣合作。
歐陽璇璣背後的春秋閣，也確實很有一套，查到陳震又出現過印城。
之前陳震一直都在平城，現在他又換到印城。
曹肅猜測是不是陳震疑似所在的天機閣，專門把他放到了印城來開拓業務？
陳震的業務能力還是很強的，曹肅記得剛在平城的時候，陳震就以力境之尊，潛入到武館底下做一名普通的外門弟子。
這傢伙的隱藏能力很強。
印城太大，想要找到陳震，就必須知道之前探子發現陳震時，他到底在幹嘛。
曹肅把紙條收了起來，笑著說道：“和歐陽姑娘合作，真是舒心。”
歐陽璇璣笑了：“曹大哥武功蓋世，定然可以馬到成功。”
曹肅也沒準備瞞著歐陽璇璣，他這麼費盡心思的去找陳震，就是為了扼殺掉這個潛在的風險。
歐陽璇璣定然能猜到曹肅要幹什麼，她不點破，那曹肅也不會主動說。
兩人相視一笑，曹肅主動為歐陽璇璣倒酒。
歐陽璇璣警惕的推辭道：“曹大哥，我不喝酒。”
曹肅也不強求：“也罷，喝酒之事，喝到開心最重要，我這個人從來不勸酒，能者飲其酒即可。”
說完，他便把盛滿酒的酒碗遞給了武芸。
武芸：？？？
曹肅笑道：“聽說武家幼女乃是一等一的江湖豪傑，酒量比許多男子都要厲害，今日難得一見，不知我是否有機會開開眼。”
師徒兩人面面相覷，最後武芸為難道：“曹大哥，都是一些江湖謠言，咱們能不能不信謠，不傳謠。”
曹肅不高興了：“師傅不喝徒弟也不喝，怎麼曹某這麼沒面子的嗎？”
武芸被逼無奈，看了歐陽璇璣一下。
歐陽璇璣給她遞了個眼色。
武芸只好端起酒碗，揭開面紗，勉為其難的和曹肅開懷對飲起來。
酒館裡的江湖豪客們，一直都盯著曹肅這一桌。
曹肅人高馬大，往那邊一坐，氣勢逼人，一看就很不好惹，無人敢過來找茬。
但十幾歲的女娃娃敢和曹肅對飲，這氣氛一下子就起來了。
很多暗暗注意這邊的江湖豪客，忍不住高聲喝彩起來。
這讓喝完一碗酒的武芸，臉色瞬間緋紅起來。
眼神都有些迷離了，耳畔裡傳來了他人的讚美聲。
鼻子一聞，窗內窗外都飄來了江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