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莽夫！”
亶王拂袖而去，不再與曹肅多談。
曹肅的“人物性格”，在他心中已經躍然而出。
衝動、張狂、魯莽.......典型練武練到腦子裡的莽夫。
亶王雖然也是草原上長大的男人，但他武功一般，至今為止也就練到了九品，然後便再也無法向前一步。
武功不能進步，心思就全都用在了權謀上。
亶王的城府，可比一般草原武者強太多了。
但今晚也被曹肅氣的有點臉色發白，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曹肅豪飲一罈酒，整個宴會上的人，都為之喝彩。
在正常草原人的眼中，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都是豪氣的人。
所謂“豪傑”，尤為被草原人所尊重和敬仰。
“曹昭武果然威武。”
曹肅一飲而盡，馬家人便都上來一陣吹捧。
這點酒對於曹肅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他把酒壇子仍在地上，目光仍然未從亶王身旁的面具武者身上移開。
那戴面具的武者，便是之前的重灌騎士，氣息似乎達到了上品武者境界，這讓曹肅感覺有些棘手。
“三品武者？”
曹肅軍中，個體戰力最強的就是他自己。
可他自己也只是四品，縱然天才，想要和三品對抗，心中也沒什麼底。
那名面具武者，似乎有所感應。
突然轉過頭來，與曹肅的視線交匯。
兩道視線在空中彷佛碰撞出了火花，面具武者澹然一笑，目光之中，充滿了不加任何掩飾的殺意。
亶王有些氣呼呼的坐了下來：“豎子太過無禮，不都說乾元是禮儀之邦嗎，怎會有這種人？”
“亶王，此人應當是四品武者。”
“我觀此人氣血深厚無比，比一般的四品武者可能還要強一些。”
“但畢竟只是四品，強度有限。”
亶王身旁的面具武者低聲向亶王說了說。
亶王聽了之後，目光微動，露出喜色：“可有把握擊敗他？”
面具武者沉聲道：“若是擊敗此人，當是不難，可若是想要萬軍之中取他首級，恐怕還得費些功夫。”
“哦？”
亶王得到如此正面可靠的回答，頓時心中大定。
臉上浮現了一抹冷笑。
再讓你猖狂兩日，回頭就取了你的性命！
而另一旁那名沉默寡言的巫者，也開了口：“邊上似有結丹期的修道者護衛。”
漠北之地，修道者向來不多，在巫者橫行的地方，修道者難以踏足。
但在場的都是部落貴胃，區區修道者，還是接觸過的。
“不知道是否是道宮的煉氣士，若是道宮煉氣士，還得要小心行事。”
面具武者對於詭秘莫測的修道者，還是保持了足夠的警惕，低聲提醒亶王。
亶王點了點頭，暗暗記在了心裡面。
幾人坐下之後，目光一直飄向曹肅那邊。
忽然間，亶王心中一動，給面具武者遞了個眼色。
面具武者會意，嘴巴張了張，傳音入密。
旋即，亶王突然又起身，朗聲提議：“聽聞馬家少主馬豫乃是北涼最出色的武者，今日難得一見，又逢馬家宴會，不如下場與我身旁的這位部落年輕武者比試一番，也好為大家助助興。”
他話音落下，身旁同行中，一名年輕的武者便站了起來。
這武者深目高鼻，青眼赤須，乃是典型的羌族漠北人的相貌，個頭極為魁梧，氣息內斂，武道沉穩。
高處而坐的馬豫，原本一直盯著曹肅看。
結果突然場上形勢就變了，亶王帶來的人，竟主動要和他對壘。
這是什麼意思？
馬豫未及仔細思索，豁然便站起來，臉上露出了憤怒之色。
心想對方一個普普通通的部落武者，有什麼臉面敢來挑戰他？
須知道，馬豫名震西州、漠北等地，戰績超人一等，早已不是普通的士族子弟，而是真正在西州有些聲名的將才。
兩者之間，身份差距太大。
正常情況下，馬豫都不會與此等部落少年交談。
可是亶王卻突然開了口，意思是要讓兩人對決，來為今天的晚會助興。
馬豫不疑有他，在馬廖答應之前，便已經答應了。
本來看到曹肅狂飲一罈酒出了風頭，正感覺有些空蕩蕩。
居然有人主動來挑戰他，這讓他心頭頗為高興。
臉上卻露出了不滿之色，一副“什麼阿貓阿狗”都來湊熱鬧的表情。
馬豫便那個羌族武者一起向前踏前一步，走到了篝火的邊上。
周圍的馬家人提振精神，給他們留足了空間。
.......
草原上的比武規矩，比乾元江湖更簡單。
兩人走進了圈內，隨後便在眾人的吼叫中，圍繞著篝火，開始凝聚氣勢。
無形之中，氣勢就開始對抗。
曹肅也來了興致。
這馬家少年年紀輕輕，就已經五品身手，不知道那羌族武者有什麼底氣，竟然敢來挑戰馬豫。
他默默感受了一下，羌族的年輕武者，也就只有六品的實力氣息，比馬豫還弱一點。
為什麼要突然比武？
曹肅瞧了一眼對面，亶王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
兩名少年，脫掉了外袍，圍繞著篝火，像是跳舞一樣，虎視對方。
草原上武者的比鬥，與乾元江湖不一樣。
縱然是馬豫明顯比對方高出一階實力，但還是在不斷凝聚氣勢，猶如即將撲出的兇勐野獸一樣，伺機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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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族武者也是一樣，他俯下身子，雙手起手虎爪式。
“不動刀子有什麼意思？”
曹肅一旁同行的武者裡，多少有些不以為然。
話音剛落，篝火旁比鬥的兩名武者，忽然動了。
兩人的氣勢不約而同的凝聚到了頂峰，隨後猶如下山勐虎，向著對方撲出。
“嗬！”
兩人身上，全都在那一瞬間，冒出了虛影。
一個是孤狼虛影，一個是黑虎虛影。
這虛影不像是曹肅等人依靠武學打出來的異象，更像是直接從他們的血脈之中激發而出，猶如實質一般，在空中顯現，隨後便交織在一起，相互搏殺。
兇光便在那刻驟然綻放，羌族武者身形極快，猶如一道青色的流光，衝向馬豫。
“死！”
馬豫憤然怒吼，身上殺氣騰騰，無形力場從他的身上彈開。
同樣也是化作一道流光，與那羌族武者對抗。
羌族武者，明明只有六品的實力，但在黑夜之下，氣息竟然一路攀升，最後同樣也是達到了五品境界，與馬豫不相上下。
當然，這羌族青年武者的年齡比馬豫看起來稍微大了一些。
兩人赤手空拳，在宴會的中間位置上比武搏鬥。
拳風交匯處，篝火被吹得瘋狂搖擺，隨時都可能要被吹滅一樣。
“轟轟轟轟！”
連續不斷的碰撞聲傳出，兩名年輕武者的每一次轟擊中，都像是雷音一般，滾滾而過，壓迫著四周圍觀人的耳膜。
........
馬廖臉色不太好看。
他雖然坐在高位，但視線就從來沒有從亶王和曹肅的身上移開過。
對於馬廖而言，亶王喜怒無常，雖然兩人早已相識多年，但他知道亶王脾性，此刻亶王突然丟擲一人來挑戰馬豫，用意非凡。
而曹肅，馬廖以前沒有接觸過。
北涼城傳來的訊息，曹肅此人對朝廷忠心耿耿，是鎮壓萬平之亂、拱衛司出身，為人比較衝動莽撞，如今一看，也確實如此。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一口喝掉一罈酒的。
只是曹肅如果過於莽撞的話，也不太好辦，他還要隨時擔心曹肅會憤然而起，進而直接暴雷，破壞他所有的計劃。
眼下兩方人馬算是安定了下來，可是如何把他們騙開到不同的地方呢？
馬廖感覺有些頭疼，腦細胞不太夠用。
他只想出一招辦法，就是找個藉口，把曹肅或者亶王先“支開”。
用馬家的禮物來讓兩人停戰，隨後離開馬家駐地嗎？
他一想到可能要花費很多財帛，多少就有些肉疼。
也就在此時，馬豫和那羌族青年的比鬥，接近尾聲，兩人動作已經越來越慢，每一下轟擊都直接走正面路數，兩人以力對轟，最終糾纏在了一起。
滾到了篝火堆裡，把馬家弄起的巨大篝火給撞倒了。
瞬間很多燃燒著的圓木都滾了出來。
馬場上的嬉笑聲中，篝火消失。
曹肅與亶王透過黑色的夜空，直接對望。
亶王身旁的面具武者，忽然身形一動，宛如在黑夜裡扭曲一樣，虛影澹澹的消失。
隨後曹肅的頭頂上，那面具武者浮現。
伸出畫滿了羌族彩繪的手臂，向著曹肅的頭頂，張開黑漆漆的五根手指。
似乎要將他腦袋一手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