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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王不苦苦笑別舊友

“我不懂那些文縐縐的東西,但越是大白話,越是發自肺腑。”

“第一步,便是學習今上的言行。”

“我手頭正好有今上的墨寶,上書‘少年命術師,一品詩夫子’。這句話,雖是今上隨手揮就,但卻體現他的諄諄教誨。”

“為什麼先少年後一品?是因為皇上是在叮囑我,少年人只有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學習,才能慢慢晉升為國之棟樑、一品大員……”

“為什麼是先命術師後詩夫子?是皇上知道我主修命術,點醒我什麼是主什麼是次,什麼是重什麼是輕。推而廣之,今上是在教育我,做人要分清主次重輕。寫到這裡,我背後冷汗直冒,暗歎我這些年太湖塗,而後胸膛熱血湧動,今上果真乃聖明天子,只一句便點醒我……”

“我此刻追悔莫及!剛看到這幅墨寶的時候,我只覺震撼,感受不到內涵。待靜下心細細解讀,方才明白,今上是何等聖明!今上已經將主次輕重、踏踏實實這些習慣深深烙印在身體之中,所以,即便是隨手一幅字,也蘊含做人的大道理。”

“學完今上兩句,我豁然開朗。從今以後,我要明白,忠君為國最重要,命術師最重要,做人最重要……”

“叩謝天恩!”

李清閒寫完,恭恭敬敬起身,彎腰九十度,連拜三下。

大齊國與前代並不對君王行跪禮。

一個屋的韓安博與於平嚇了一大跳。

“你前面有……人?”韓安博問。

李清閒小心翼翼收好《垂聽聖解筆記》,道:“這是我學皇上言行的筆記,你們千萬不要亂動!”

李清閒面帶微笑,將筆記放在衣櫃中,又從乾坤鐲中取了一些眾聖經書擺在一起。

“我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能有什麼壞心眼?”李清閒滿意地拍拍書籍。

韓安博和於平正好奇,門外衝進來一人。

“李隊,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我娘非得打死我!”一人衝進屋子喊道。

李清閒一看,正是教頭董英,雙方原本商量好,等他母親病好,便參與他的答謝宴。

結果之後一路不斷遇到事情,一拖再拖,拖了一個多月也沒去成。

“最近委實太忙。”李清閒無奈道。

董英武人性子,一把抓住李清閒的衣袖道:“李隊,咱就約好,今晚醉鄉居!您若不去,我就跟您一天,您到哪兒,我到哪兒。我就不信,您比閣老都忙,晚上連個吃飯的工夫都沒有。”

李清閒哭笑不得。

韓安博笑道:“李隊,董英一片赤誠,我看就今天算了。反正咱們甲九隊這幾天都休息,你原本和街坊鄰居的生辰宴也推了。”

李清閒想了想,自己先是經歷詭村,接著被迫去北晨城,昨晚回來又做過一場,沒閒的時候,的確應該休息一陣。

“行!只要沒意外,晚上我就和你去。”

“離下黑不到兩個時辰,這就讓人訂雅間,我守在大院的槐樹下!”董英說完離開。

李清閒無奈搖頭,翻開那本徐淵海的命術筆記,認真翻起來。

徐淵海乃是著名的大命術師,與同時代的天命宗宗主齊名。

李清閒便用姜幼妃教的深入讀書法,每讀到重要的知識點,便反覆琢磨,直到徹底理解。一個一個知識點硬啃,絕不走馬觀花。

若遇到反覆觀看也不懂的地方,便從第一頁第一句重新看,還不懂,繼續翻到開始重新看,如此反覆。

花了足足半個時辰,李清閒讀了兩頁書,頭昏腦漲,從於平那裡要一塊桃酥吃了,在夜衛衙門熘達一圈運動活血,和相遇的夜衛聊了一陣,回屋繼續學習。

再次讀完半個時辰,李清閒竟然捨不得合上書,但董英已經在外面催了,戀戀不捨起身。

李清閒心中好奇,沒想到自己竟然學進去了,學有所得後,精神振奮,跟打了雞血一樣,累是累,卻生出特別爽的感覺。

“果然,人都是逼出來的……”

李清閒簡單看了一下裝束,入品官員即便閒服也有補子,有時候覺得招搖,許多官員私下外出都穿錦衣便服或農夫漁隱所穿野服。

李清閒換了一身素銀錦袍便服,與回家所穿相似,走了出去。

韓安博和於平沒入品,去哪裡都穿青衣著錦服。

一行人走出院子,臨出門,遇見王不苦正拎著紅漆食盒迎面走來。

李清閒與王不苦輕輕點頭,擦身而過。

王不苦穿門繞路,進了獵妖司,走到葉寒院子門口,跟門口守衛打過招呼,邁步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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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兄,我給你帶了杏花樓的酒菜,都是你平時喜歡吃的。最近委實太忙,所以來晚了。”

王不苦最近離開黑燈司,接連遇到麻煩,自顧不暇。

王不苦還未等進主屋門,裡面傳來一聲輕嘆。

“但你有時間給李清閒送壽禮?”葉寒緩緩走到門口,站在門檻內,望著階梯下的王不苦。

王不苦愣在原地,拎著食盒,呆呆看著門框後的葉寒。

木門遮住陽光,陰影切在葉寒的胸腹間。

“我葉寒是落魄了,但耳朵好使。黑燈司的歪嘴道士可真不少。”葉寒面無表情望著王不苦。

王不苦輕嘆一聲,心知葉寒心中苦,放下食盒,道:“我有時間再來看你。”

“王兄的好意我心領了,宋大人讓我修身養性,不便見外客,以後王大人就不要來了。”葉寒道。

王不苦沉默數息,向葉寒一抱拳,轉身離去。

出大門走十幾步,就聽到院子裡哐當一聲,碟盤裂響。

王不苦知他苦悶異常才找熟人發作,心中理解,也不生氣,慢慢向外走。

李清閒出了夜衛衙門,先和董英見了她母親,受了她母親的感謝,便與何磊等幾個巡街房相好的人進入醉鄉居。

明軒雅間內,大紅圓桌氣派擺在中間,周圍環著紫檀木太師椅,牆上掛滿書畫,綠植點綴。

窗外夜色照運河,江水輕動。

李清閒推辭不過,坐了主座,何磊在左,董英在右,八個人分別點了一個菜,天南海北聊起來

何磊夾了一片水晶肘子,放到食碟裡,道:“你們說,巡街房裁撤這事,是真是假?”

眾人沉默不語。

“韓哥,你消息靈通,有沒有什麼新訊息?”何磊問。

韓安博笑道:“你要是問我市井傳聞、坊間流言,我門兒清,但官場上的事,我是真不懂。”

“唉,我現在這心啊,七上八下的。”何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