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中午，齊家。
齊天海戴著一副眼鏡，坐在沙發上翻閱檔案。
看到研發部門派出的精英干將，在港島的研發中心，對高階軸承鋼和高壓柱塞泵還有高強度不鏽鋼技術的掌握方面，有了很大的進展時，即使平日裡向來不苟言笑的重工巨頭，此刻也忍不住露出笑臉來。
集團在美國花了上千萬美金下了血本建的研發中心，再花十年、二十年也不可能學到這三樣被封控的死死的高階技術。
毫不誇張的說，一旦消化了這三種技術，天鴻重工直接可以一步登天，躋身世界一流重工企業！
這比他奮鬥了幾十年取得的成果還要輝煌啊……
他奶奶的！
激動、興奮之後，老頭子又鬱悶起來。
本來以為是個拆白黨，靠賭片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起家，接近齊家的目的也不單純。
沒想到隨後發行的專輯，火爆全亞洲，賺到的錢，比天鴻一年的利潤都高的多。
以為已經到頂了，結果弄出了周邊直營的概念，產業一下就鋪展開了。
對齊天海這樣的老輩企業家來說，文藝就和詐騙沒什麼區別，可一旦有了實體支撐，那完全就是兩回事了。
好吧，到這一步，他其實心裡已經有些後悔，覺得當初衝動了。
然後緊接著就傳來，張青接手港島《明報》集團的訊息……
這個訊息讓齊天海失眠了一宿，那可是《明報》集團，市值超過十億港幣啊，再能坑蒙拐騙的人，也沒這麼能幹的吧？
到了這一步，兒媳婦已經徹底叛變，擺出不惜翻臉的姿態，讓他這個當爺爺的不許再阻攔孫女的感情事。
齊天海雖然憋屈，但他性格板正剛烈，雖然執拗，但錯了就是錯了。
礙於長輩的身份，不好低頭道歉，可再之後也沒再說什麼。
但心裡其實仍未死心，因為張青身邊不缺女人。
那個周豔豔，一看就是禍國殃民禍水一樣的姑娘。
怎麼滴，堂堂天鴻重工的接班人，還要容忍自己男人光明正大的養二房？
齊天海在等出手的機會……
機會沒等到，張青又爆發了。
亞洲金融危機一戰，在暹羅斬獲超十億美金。
這個訊息傳到他耳朵裡時，他第一時間覺得不可能，純粹扯澹！
約翰遜和華爾街難道是大慈大悲的菩薩不成，分這麼大口肥肉給一個亞洲小子？
可後來種種事項證明，居然是真的。
因為張青很快拿下了整個《明報》集團……
齊天海都已經快麻木了，他奮鬥了一輩子的天鴻重工，也不值十億美金……
但這還不是最後，在隨後的爪哇和韓國兩大金融危機的危機漩渦中心，張青繼續斬獲了富可敵國的財富。
到這一步，和他光屁股一起長大的老友，共和國赫赫有名的虎威老將給他打電話，勸他少寄吧得瑟，再作妖，孫女婿就要被老喬家搶走了。年輕人那點男男女女的事，和他個老東西有個寄吧關係，瞎摻和甚麼？並很直白的提點他，在政治已經註定平穩的今後，經濟將會發揮出超乎想象的實力效應……
齊天海心裡還是不甘的，張青在男女問題上面沒有問題的話，他現在就願意退休，天鴻直接交給兩個娃娃去折騰拉倒。
奮鬥了一輩子的家業，別管看得上看不上，反正他都願意交出去。
以後當個顧問，頤養天年，早早抱上重孫最好。
可是，這老天爺就是這樣，總不能讓人兩全……
“唉……”
一聲長嘆後，齊天海放下手裡的檔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李素芝和齊奶奶從臥室裡走出來，兩人也都換了新裝，滿面笑容。
不想出門就聽到這聲長嘆，李素芝一怔後，也能理解，不過還是勸道：“爸，今天是兩大家子見面的日子，您心裡就算有不痛快的地方，還是先忍忍吧。”
齊天海鬱悶道：“我有什麼不痛快的，就是心疼娟子。我孫女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學歷有學歷，性格更是萬里挑一。憑什麼要……”
不等他說完，李素芝就笑著打斷道：“爸爸，年輕人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就好了。這個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啊。太全美了，反而容易遭劫。這不是唯心主義，是無數現實給出的道理。張青的確還是有些問題的，他又不是聖人。”
齊天海哼了聲，道：“他是不是聖人和我們家有什麼關係？”
李素芝勸道：“爸爸，您不妨換個角度想想，除了張青外，這世上任何一個其他的男孩子，在取得這樣的成就後，還能做到他這一步。您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嗎？每天揹著書包去上學。”
齊天海不大信：“當真？這麼多企業，那麼多事，他還能安下心去上學？”
李素芝點頭笑道：“我把這事給衛紅說了，她也不信，還專門找華清的人問了問。人家說，張青最近寫的一篇關於國際關係的社論，在幾個教授那裡得到了高度的評價，並且已經發到內參上去了。我的意思是說，這個孩子，有極強的自律，已經很難得了。
我們不是普通百姓人家，知道這個世界對於掌握著資源的人，有多少無法抵擋的誘惑。像張青目前這樣的，幾乎可以對這個世界予取予攜，隨心所欲！
世界上最頂尖的酒色財氣，他哪樣不是輕而易舉的得到？
可他沒有這樣做，你看看他都在做什麼事？
最上面那些老人對他喜愛的啊……您看吧，如果這次他讓工廠加班加點生產的防雨物資真的起到了大用，明年建國五十年大慶時，承天門上有沒有他的位置！”
齊奶奶也笑道：“李老都罵你幾回了，你還想不開？”
齊天海無語了稍許，都囔道：“李老頭兒當然喜歡這小子，那三樣特種鋼技術，對國防工業有質的提高，一下能提高二十年。別說喬老頭動了心思想搶，老李那個不要臉的，都想動手搶人了。可惜，他老李家沒我老齊家生的俊！”
齊奶奶嘲笑著對李素芝道：“瞧瞧，這還得意上了！”
李素芝為了加個保險，壓低聲音小聲對齊天海道：“娟子和張青談了好久，說服他第一個孩子如果是兒子，可以姓齊……”
齊天海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不是他城府不夠，只是這件事，幾乎是他一生過不去的坎兒，不過很快他就連連搖頭道：“不成不成，這關係到以後繼承家業的事。咱們不能讓孩子將來恨咱們老齊家！”
李素芝笑道：“放心吧，張青已經在海外建立了離岸信託基金，孩子們的受益權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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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天海信不過那一套，覺得不靠譜，但人家的事他也不好多說，但能有一個姓齊的孫子，對他來說，就真的太重要了！
可能是有求於人，或者心底有些虛，總之到了晚上，老頭兒的態度好的不得了……
……
“老哥哥今年七十二了？哎喲，比我年長七歲，看起來比我硬朗多咯！”
豐澤園雅間內，上座的齊天海看著孫清石熱情笑道。
這一幕，讓張青都有些訝然，看了李素芝一眼，李素芝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這邊孫清石笑道：“還下地啊，種些糧食，除除草，揚揚場。冬天家裡喂喂牛羊雞兒狗，掃掃雪，啥都幹。”
齊天海吃驚道：“老哥哥，你……現在還下地幹農活？”
孫清石笑道：“我是老農民啊，不種地吃什麼？”
齊天海不解的看向了張青，張青微笑不語。
孫清石見之哈哈笑道：“外孫孝順的很，見天喊著要接我們來平京，去港島也行，去美國也行。我說我去那裡幹啥，在西疆活了一輩子裡，就覺得西疆最好，風雪沙子都好！”
齊天海大概理解了，又問道：“家裡孩子們都還好吧？我聽說都接到平京來讀書了？”
孫清石道：“欸，青子說我們這些老一輩的喜歡西疆，離不開，小一輩的還是得受好教育，就都接了過來讀書。但也都說明白了，就供到大學畢業。昨天家裡人都還在說孩子們呢，可以吃老子娘的，可以吃爺爺奶奶的，哪有指望老表的？親兄弟也要明算賬，要知道誰的好誰的恩，別覺得天經地義，青子不欠他們的。”
他也是怕齊家誤會，張青要帶外祖父一大家子拖油瓶。
齊天海卻高興道：“像老哥哥這樣明理的農村老人，真不多見啊！我也是從農村出來的，哎喲，到現在老家那些人，就想著……”
“爸爸……”
齊平提醒了聲，又對孫清石客氣笑道：“就屬我爸最愛拉扯老家親戚，每回東西沒少給，嘴上不饒人，結果出力不落好。”
孫清石哈哈笑道：“齊老弟是個有本事的人，就想看到後輩們都出息。不是捨不得東西，是想看到都爭氣。”
齊天海聞言，“哎喲”了聲，握起孫清石的手道：“老哥哥，你還真不是一般人吶。我身邊這些人，沒一個能明白我的心思啊！”
張青差點沒笑出來，趕緊起身倒茶的倒茶，斟酒的斟酒。
只是還沒等他坐下，就聽到雅間外面傳來衝突的聲音。
張青給眾人笑道：“沒事，我出去看看。”
李素芝也笑道：“讓張青去看就好了，叔叔阿姨，嚐嚐這個銀絲捲，也是豐澤園的招牌名菜，上回來吃的時候，專做這道菜的師傅家裡有事沒來，就沒吃上，今天倒是湊巧了。大嫂、二嫂、張青媽媽，你們吃這個一品官燕，上等燕窩做成的菜，滋陰補腎、強胃健脾，效果非常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