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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衙役找茬

眾人朝聲源處看去。

是一直膽怯的文棋。

文瀾很欣慰,覺得沒白給他粥喝。

只是沒等文棋再說,就被二夫人按了回去。

小孩子掙扎了一番,對上娘和姐姐不贊同的視線,最終低頭閉上了嘴。

“林大人想整父親,是因為您之前揭發他收受賄賂輕判犯人,即便沒有二姐,他也能想別的辦法誣陷您夥同太子謀逆。”

小奶音清晰地響起。

文遇坐在大通鋪的末端,小小的身板全在角落的陰影裡,只有一雙眸子閃閃發亮。

“此事起因,是父親在外言論被皇上的人聽見了,其後林大人所言都是添頭,皇上並未派人查證。”

他頓了頓,“換句話說,即使二姐什麼都沒說,林大人瞎編幾句,皇上也會下一樣的判決。”

四邊漏風的屋子裡靜悄悄的。

除了風過的呼嘯,就是他不疾不徐的聲音。

其他人都在震驚。

文瀾則清楚地看到了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先是看了眼她,然後輕蔑的去文棋那邊打了個來回。

好像在說:看,你對他好有什麼用,關鍵時候話都不敢為你說幾句,還不是要我來?

“你的意思,是爹的不是?”

文德厚的語氣裡有點不悅,卻沒展現的很明顯。

小兒子以前不怎麼說話,他為此找了很多郎中來瞧,直到文遇不耐煩當著大家的面連背好幾本書,眾人才意識到,他只是太聰明了瞧不起人而已。

自此以後,但凡他說話,文父都會仔細考量考量。

“我以前就提醒過父親,皇上不是什麼明智寬仁的君主,做臣子本本分分領點俸祿就罷了,皇位由誰繼承,天下如何治理,那不是你該考慮的事。”

“為臣若是處處明哲保身,那還算什麼臣子?”文德厚板著臉,“國家有弊病就該提出來,都想著保全自己,大虞當如何?”

文遇掀了掀眼皮,掩嘴打了個秀氣的呵欠。

“父親若是這麼想,就是為了實現抱負甘願捨身,少去怪別人。”

文德厚無言,複雜的看向‘別人’。

文瀾坐姿十分端正,接觸到她爹的目光,稍稍清了清嗓子道:“我的確和林正言說過父親看好太子,此事是我輕率了,沒防備著該防備的人。”

“你能防備他?瞧上那麼一個兩面三刀的虛偽小人,不知道你有沒有腦子!”聽她開口,文洵緊跟著刺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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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瀾垮下臉。

她算是看明白了,不管怎樣,便宜大哥都看不上她。

“大哥的腦子好用,在朝上怎麼不想辦法幫父親洗脫罪名?”

反正兄妹關係已經不能再差了,她先可著自己舒坦。

“你還敢頂嘴!”

“行了!”張氏不悅的打斷了兒子,“文瀾就算有錯,也不是沒她就不流放了,現在不管怎樣都得去黎山,追究過去的事能讓你們少吃點苦嗎?”

她用威嚴的眼神掃了一圈眾人,見沒人說話,乾脆利落的做了安排。

“早點睡覺,明天還要早起趕路,老爺睡中間,姑娘和我睡左邊,小子睡右邊。所有的包袱裡裝糧食那個最重,且所有人都要用,老爺有傷不能背,明天文洵和文棋輪流來,沒意見吧?”

她看向王氏。

王氏淺淺的搖了搖頭。

“沒問題就睡覺。”

白日熱的不行,晚上又冷下來。

大通鋪上的稻草連鬆軟都做不到,更別說取暖。

眾人剛縮著身體躺下,破爛的門板忽然劇烈的響動起來。

“文家的,快點滾出來!”

是黑臉衙役的聲音。

文德厚剛趴好,聞言一抬身子,牽動傷口痛呼出聲。

“老爺別動,我去看看。”

張氏起身,心怦怦跳著往門口走。

沒走幾步,身後趕上來一人。

文瀾對她揚起一個明朗的笑。

張氏莫名其妙的平復下來,開門問:“官爺,何事?”

黑臉衙役臉色陰沉,啪一聲把盛粥的碗摔到地上。

“你給我們的米根本煮不出那種粥,敢耍我,我看你們是皮癢了!”

他們做的粥平平無奇,米是米,水是水,米粒小而乾癟,只能勉強果腹,什麼味道都沒有。

文瀾抬腳踢開摔進門裡的碎碗片,擋住她娘,冷笑一聲。

“搶去的米能煮出好東西才是怪事。”

無恥的人她見過不少,這麼無恥的真是少見。

“粥是我做的,你們想吃也可以,拿東西來換。”

黑臉衙役聞言怒睜三角眼,就要揮鞭子。

“找打!”

程大山見狀連忙攔住,附耳低聲道:“孫頭兒,這是在別人地盤,再說聽聽她的要求也無妨,打了她我們也吃不到東西。”

鞭子放下,程大山見有戲,對文瀾道:“要什麼東西你說說。”

“我爹讓你們打傷了,我要傷藥。”文瀾乾脆道。

屋裡,文德厚清晰地聽見門口的對話,一直沉鬱的臉色出現一點空白。

“給你買來,你能做出一樣的粥嗎?”程大山問。

“當然,你先買來。”

“你先做!”孫成拉著一張黑臉道。

“你做夢!”文瀾一步不退。

她看準了這些人嘴饞,對那只聞過味沒吃過的東西好奇的不行,才敢這樣強硬。

兩人僵持不下,還是程大山遞了一個臺階,他先去買藥,文瀾則在灶房等著。

沒多時,藥買回來,張氏看過沒問題之後,文瀾才緩了神色。

“我自己就能做,你們別打擾我家人,也別想偷學。”

衙役們也沒學廚的心思,就把她扔灶房了。

隨手從米袋裡拿出幾粒催生,結出一小盆米。

照著文遇剛剛指點過的水量,加水添柴。

沒一會兒,熟悉的香氣再次充斥了整個驛站。

文瀾走出灶房,告訴他們可以吃了,就回了屋子。

張氏已經給文德厚上完了藥,見文瀾全須全尾的回來才放了心。

“沒為難你吧?”

文瀾搖了搖頭,剛躺下,就察覺一道目光不時的看向她。

她扭頭,正大光明的看過去。

正好對上了自家老爹的視線。

文德厚尷尬的別過眼,輕咳了一聲。

“爹有事?”

“沒事,就是提醒你少和那些衙役對著幹,別再給家裡惹禍。”

說完直接轉過頭去,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