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神旺盛的表演慾望在白堂鏡的無語凝噎之中漸漸被壓制下去。
他打個哈哈，就權當是對方已經提供過了相關證明。
隨後，他的語氣恢復了身為專業組織人員的嚴整。
“實際上，我們透過這一段時間對哥斯拉的追蹤調查發現，這次可能還涉及到了一頭我們還未曾見過的泰坦巨獸。”
“......哥斯拉在追殺它。”
說著，白堂鏡的手機輕響一聲。
那是一段影片。
也是帝王組織把知曉詳細信息的門檻，提高到十萬匹以上的根據。
無垠的海面上是昏暗的天空，壓抑的黑色雲團幾乎已經貼金了海面。
讓觀看者甚至很難分清海與天的分界。
因為光照條件的惡劣，影片的最開始幾乎只有濃重的黑影在海浪中翻騰。
雖然因為通話正在進行，影片處在靜音播放狀態。
但是白堂鏡光是靠看的，就幾乎能感受到億萬噸的水流在相互擠壓、破碎之時的巨響。
而隨著一道刺眼的閃電劃破濃厚的雲層，它的光和熱讓畫面有了瞬間的明亮。
只有一瞬，但清晰起來的場景讓白堂鏡都無法自制地雙眼微眯。
天上的閃電，它的長度光是從超廣角的影片裡都甚至看不到頭尾。
它的光亮甚至足以匹敵正午。
只有在極端天氣的大洋之中，這樣的閃電才會出現在自然界。
就彷彿由大自然宣洩出的原始暴怒。
但在這種程度的天威之下，就算只是個內陸長大的旱鴨子，也絕對不會把目光放在閃電之上。
因為在那影象之中，還有更為宏偉的“力量”存在！
——哥斯拉。
這個老朋友筋肉虯結的上半身露出海面，與身體同長的巨尾在身後搖曳。
海浪、雨水、閃電......比起這些自然現象，她才更像是星球威嚴的化身！
兇勐、霸道、不可阻擋！
她和上一次見面又有變化。
她的肉體，在外表皮方面之前還能與爬行類扯上點相似性。
但是現在，她的部分鱗片結構卻開始消退。
體表像是被旺盛的肌肉組織所侵蝕了一般。
一條條駭人的筋肉纖維擰成一束，讓她的身體顯得更具力量感。
......又或者說，顯得有些像植物的木質部？
白堂鏡有些不好形容“老兄”的變化，但毫無疑問。
她仍在繼續強大，並且更具威嚴。
而她的對手......不，應該叫她的獵物。
則是一頭形似昆蟲的，擁有外骨骼的泰坦巨獸。
那確實是未曾出現在人類面前的怪獸。
它的最大特點，就是前肢好像因為內部筋肉的過度發育，甚至生長擠碎了前肢的外骨骼。
讓駭人的紅黑色肌肉完全裸露在外部環境中。
這確實是一場追殺。
哥斯拉幾乎是把對方按著頭打！
她一爪子湖在對面的蟲型腦袋上，從上至下直接按進了大洋之中。
光是激起的水花，以泰坦巨獸的身高推算......至少三百米！
而對方也不是完全一副被秒殺的樣子，不然這場追殺也不會持續到現在。
它的粗壯前肢和幾對附肢，也會抽冷子打在哥斯拉的身上。
水花的濺起高度也相差無幾。
這就是泰坦間的戰鬥。
僅是肉搏，萬億噸的海水甚至不能讓它們發生絲毫的遲滯。
而光是它們捲起的“水花”，就能夠摧毀人類所建造的任何一座城市。
那可是三百米高的“水花”......
影片到了此刻，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
拍攝者本人的恐懼和慌亂幾乎要濃郁到溢位螢幕。
他是個好手。
不說他能夠以人類之軀旁觀泰坦的戰爭，光說他在末日一般巨浪之下，那一手輕鬆自在的踩水而行，他就是個好手。
但是泰坦戰爭的場面於他而言......超綱了。
不僅是那世界毀滅一樣的破壞力，還有這些“神一般的生物”自身逸散出來的生命力。
雖然不像是念氣一樣經過了特質化精煉而變得富有實際影響力，普通人從泰坦身邊走過都沒問題。
但是那本身的“質量”對於敏感的巨獸強者來說，就足夠讓他們緊張到口乾舌燥。
而白堂鏡也充分明白了，帝王組織對於影片觀看門檻的設定是為了什麼。
能讓一個心智堅定的巨獸強者感到驚慌的畫面，對普通人會造成什麼影響？
——那將是“虛無主義”和“末日主義”的狂歡。
普通人所依附和生存的所有集團：國家、政黨、公司、社團......
不說面對泰坦的肉體，就是面對它們打架濺起的“水花”，都脆弱地可憐！
這種不安全感不論你是身處內陸還是沿海，沙漠還是高山，都不會有半分的衰減。
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星球其實生活著許多泰坦。
人類只是泰坦花園裡的小小蟎蟲。
但這些東西影響不到白堂鏡的心態。
他心裡很確定，自己未來會超越泰坦，並且這個未來並不遙遠。
所以他在看完影片後很快就平復了心情。
“說實話......我沒感覺這個情報對我這邊有什麼影響。”
兩頭泰坦在大洋中開戰，這是件大事，但對於身處北美的他好像確實沒什麼關係。
思索一陣沒有結果後，白堂鏡還是對八神的幫忙表示了感謝。
並且順嘴問了一句：“這頭泰坦的名字是什麼？”
“我們叫它——至尊穆託。”
“卡！”
特質的手機突然在不經意間被手掌握出裂痕。
白堂鏡的眼神也隨即尖銳起來。
~~~~~~
至尊穆託。
這個名字在入耳的瞬間就被智腦檢索、追查。
毫無意外，聯絡上了在日之本被運走的那個泰坦之卵身上。
那卵中的泰坦，就叫穆託。
這很難不讓人懷疑它們之間是否存在聯絡。
對八神的追問得到了詳盡的解答。
穆託的發現和命名早在1999年就已經完成。
當時還是都市傳說一樣的帝王組織，在菲律賓發現了哥斯拉一族“大袞”的屍骨，和一顆雄性穆託的卵。
這顆卵後來自主轉移至佔幾拉市的核電站之下，就是這次事件導致了八神團隊裡那個白人老頭喬尹·布羅迪家破人亡。
穆託這個泰坦種族的資料在帝王組織中稱得上完成度較高。
所以，即使至尊穆託從未出現在人類的視野中，當它現身的時候人類也根據它們種族的共性特徵，完成了基本推測。
至尊穆託是穆託種族的上位階級，資訊不足所以不知道具體多高，但一定比之前發現的普通種高。
甚至那一具“大袞”的屍體，都極有可能是公元前一千一百年，出自至尊穆託的手筆。
訊息得到補充的白堂鏡眉頭微皺。
之前在日之本，他並不覺得合眾國秘密運走一顆泰坦之卵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那東西幾千年裡都一直維持在卵形態，沒道理會這麼碰巧，就在這兩年裡孵化出來。
頂多就是給合眾國提供點實驗、強化素材罷了。
但是現在，穆託的卵剛被運走，已經數千年沒有冒頭的至尊穆託就重新來到地表......
“世事真就如此巧合？還是......”
喃喃著發出疑問，但在白堂鏡的心裡早就有了自己的估計。
泰坦之間的聯絡緊密且高深莫測，決不能把這種現象當成巧合。
冴子與山姆，還有穆特巴從兩座基地裡窺探到的各種技術的隻言片語在少年的大腦中組合排列。
科研是一種系統性的工作，幾座基地之間的研究專案不可能沒有聯絡。
而把這種聯絡拼湊起來，也許就能得到一個“輪廓”。
白堂鏡的目光閃爍一陣之後，驟然清明安定。
但與此同時，一抹驚異的表情也不可避免的掛在了臉上。
“狂龍結晶......神經橋接反向應用，還有......泰坦卵？！”
“史蒂文·阿姆斯特朗......你們還真的敢啊！”
他的腦海裡，一個瘋狂且毫無人性的計劃雛形，已經從彙總起來的情報中顯露出了端倪。
當機立斷，白堂鏡的腳步一頓，然後一股凝聚的勐烈氣流開始向著他的腳下沖刷過去。
土石被澎湃的念氣崩壞裂解，而白堂鏡的身體，則漸漸離開了地面。
“彭！”
轉瞬之間，環形的音爆氣浪在低空炸響。
被高度壓縮的乳白色空氣，向天空劃過一道尖銳的弧線，直奔合眾國華府而去。
如果猜想是真實的，那麼合眾國之中與阿姆斯特朗一派的人數就會多的超乎想象。
那麼此前，向合眾國施壓，迫使其找到並交出阿姆斯特朗的計劃就是空中樓閣！
白堂鏡已經不想在確定無意義的計劃上浪費時間了。
~~~~~~
合眾國華府，波托馬克河畔，五角大樓。
“吱！
！”
自911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暴力事件的合眾國國防部，在今天再次響起了刺耳的警報。
三樓的國防部長額頭冒汗，和陸軍將軍一起下到二樓。來到了被稱為“金廳”、“國防部靈魂”的參謀長聯席會議。
由於時間所限，平日在重大決策之中滿座排列的坐席，現在僅有幾位到場。
“發生了什麼事！”
國防部長擦著汗問道。
五角大樓的警報響起來可不是件小事。
它上一次鬧出動靜，直接讓合眾國開啟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反恐戰爭。
在8個不同的國家導致至少有3700萬人口流離失所，或被迫成為難民。
而這次，它的響動會帶來什麼呢？
國防部長想象不到，也不敢去想。
一個參謀長剛從作戰室出來，訊息最新且還算冷靜。
他上前一步。
“我們先向地下防禦撤離。”
其他幾個參謀長和國防部長、陸軍將軍相互看看，連連點頭。
五角大樓的樓體結構不高，也就幾層。但是作為世界上最大的行政建築，它在平面方向鋪的非常開。
這就導致大部分想要逃出樓體的人，反而不如直接下樓到地下的人方便。
眾人一起走向地下防禦設施。
“作戰室初步估計，96%的可能是白堂鏡。他衝我們直接過來了，用七馬赫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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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最新消息的參謀長邊走邊講解情況。
但是他的話，讓正在下樓梯的國防部長直接膝蓋一軟。
要不是身邊大群湧向避難所的工作人員人擠人，他八成就摔倒樓梯上趴著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依舊臉色刷白，大口喘著氣，整個人像是被從水裡撈出來。
也許是快步走路累著了，畢竟國防部長是典型的心寬體胖。
但此時的眾人心中都清楚，更大的可能是：他被嚇壞了。
“不、不對！白堂鏡不是一直優哉遊哉的向華盛頓前進嗎？怎麼突然就把速度飆到七馬赫？！”
“你們是不是針對他透過了我不知道的作戰計劃？是不是？！”
國防部長的唾液飛濺，向身邊的幾個參謀長大聲喝問。
和一般電影裡，對國防部長這個職位近乎“刻板印象”般的渲染大不相同。
現任的合眾國國防部長一點都不好戰。
也不會在地圖上指指點點，說“炸這個！”“炸那個！”
他能做到這個位置，首先是跟對了人。他是現任總統競選團隊的一員。
其次是他跟幾個軍工巨頭的掌舵人，私下裡關係都不錯。
所以，刨除掉他的職位，你把他看成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官員也沒什麼問題。
在白堂鏡當這所有人的面打合眾國的臉的時候，他其實都已經光速準備好了辭呈。
前途不前途的另說，我現在就想在一個擁有三十多萬匹力量的巨獸強者面前活下來！
但是當後來，白堂鏡開始緩緩推進的階段。
因為“秘密戰爭”的規模和損耗並不大，對方似乎也沒有一言不合趕盡殺絕的意思。
這反而讓國防部長有了一種打表演賽的感覺。
——等你到了華府把白宮一拆，我有臨危不亂的政績，你有壓服一國的威望，大家皆大歡喜啊！
甚至他都準備在白堂鏡到達華府的酒會上，和這位聊上兩句了。
但是現在，怎麼他今天剛一上班對面就殺意爆表的直接衝上馬赫殺過來了啊！
“是你們對不對？是你們惹他發火了對不對？！”
國防部長腳步不敢停下，但嘴上仍舊氣憤的質問。
“你們這是擅自進攻的越權行為！我會向國會報告啊！”
“你們等著吧！你們等著看下一季度的軍費預算吧！”
“冷靜，部長先生。”
一個參謀長冷靜的咽了咽口水。
“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七馬赫也就是相當於白堂鏡的散步。”
“他也許並沒有突襲斬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