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啊！”
龍血內力狂湧之下，基多拉那類似【沾粘手】的技巧被白堂鏡破除。
直到此時他已經在這黃金惡龍的手下挨了足足三分之一秒。
白堂鏡終於能夠再次獲得輾轉的空間，剛剛修復的凱文惡狠狠地伸頭過來。
意圖咬殺的嘴巴上也湧動著能量。
白堂鏡的肋骨和嵴椎已經佈滿裂痕，但好在沒有異種能量入侵，眨眼之間就已經恢復。
半空之中旋身一腳，凱文的龍頭徑直被踹歪。
如果對手單單是二郎與凱文，那麼白堂鏡的應對已經足夠有效。
在這個短暫的空擋裡，白堂鏡足夠讓自己的狀態重新調整。
但一郎不同。
她的戰鬥理念緊湊而嚴密。
那種熟稔的規劃簡直不像是一頭泰坦巨獸！
沒有給白堂鏡重整旗鼓的時間，在她的指揮下，二郎這條兇惡的忠犬再次揮舞著翼爪補上空檔。
不僅僅是補上空檔，二郎簡直是瞅準了白堂鏡最難受的一瞬間咬了上去！
這不是二郎會有的能力和思考。
白堂鏡再次確認了這一點。
“那家夥......在【靈氣】裡究竟得到了什麼鬼東西？！”
即使是白堂鏡，此時也止不住的心驚。
一郎展現出來的東西強大而豐富，和她一比，地球上那些得到了內力體系傳承的人類簡直就像是未開化的猴子！
愚蠢又笨拙。
二郎的攻勢狂勐而精準，她抓住了武學之中被所有人一致認為的致命破綻。
——出招之後的空檔。
而白堂鏡的情況還要更糟，他是在受傷的情況下強行出招導致的空檔。
不管是肉體還是能量，哪怕擁有【元神】的協調，也總要遵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規律。
只不過高手的空隙更小、一口氣更長。
對低階別的敵人，這種破綻堪稱不存在。
但是在同級別的對手之中，他們就仍需要在這個瞬間進行掩飾和防護。
而白堂鏡就靠著身後的武學造詣，在這個致命的破綻之中，在他的肉體與能量最鬆散的一刻。
進化的力量和意志，就再度從絕境裡開闢出了前進的方向！
既然已經組織不起來足夠強硬的力量，那麼不如就徹底鬆散下來。
在漆黑的宇宙背景之下，白堂鏡的眼神和散發出的感覺，在一瞬間就“虛”了起來。
好像整個人都成了一具紙殼。
輕飄飄、毫不受力。
在這一刻，《三分歸元氣》裡三門功法的步伐身法都在他的大腦裡浮現，又經由那超乎想象的大腦能力整合、擴充套件。
終於，在二郎咬殺將至的千分之一秒內。
白堂鏡這個雄壯的人類大漢，從惡龍的嘴前以奇妙的動作飄到了下顎！
在這真空的宇宙中，像是一片被風帶起來的羽毛。
【消力】。
郭海皇在還是個普通人時，就能以此抗衡武裝部隊的技術。
窮盡了一個驚才絕豔的武術天才幾十上百年才得到的【拳理】。
而在白堂鏡的【超限狀態】裡，進化的力量讓他初涉此道，就已經達到了此等地步。
近乎凝固的時間之中，白堂鏡與擦身而去的二郎、凱文發生了短暫的對視。
連著兩次突擊都沒有在人類的身上取得戰果。
但是二郎和凱文卻一點沒有像是之前那樣心急，好像只要有一郎在，那麼就再沒有什麼好著急的了。
不，不僅如此。
從那碩大的龍眼裡，還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快意。
白堂鏡驀然注意到，在那龍眼的倒影裡，一道黃金般的殘影正從自己的背後疾閃而來！
“【元神】沒有示警？！”
人類立刻聳然一驚，能干擾到【元神】的......必然是運用了【靈氣】的技術！
想也不想地，施展了【消力】的手臂立刻向身後回防。
但是已經晚了。
“刺啦！”
人類的紅色血液飄散在太空之中。
超高的時感中，白堂鏡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臂被碾碎成肉末。
也就在這時，他也才看清了來襲的是什麼——基多拉的尾巴。
修長、柔韌，末端生長著類似狼牙棒的增生骨節。
金雷纏繞其上，代表著能量的充盈。
也代表著，這次手臂再生的速度絕對會受到不小的影響。
“看來你就是學不到教訓，蟲子。”
漠然如神祇的意志在能量中傳遞。那是一郎的意志。
卸力狀態的身體，在不得不硬碰硬的時候，反而會比普通狀態都顯得差勁。
這是在一郎與白堂鏡初見時就使用過的技巧。
針對【消力】的攻勢需要絕倫的技術和時機把握，毫無疑問，一郎做的很輕鬆。
並且......基多拉的尾巴，有兩條！
“彭！
！”
另一條尾巴，幾乎是緊接著第一條的攻擊，向著人類傾軋而去。
這一次由上向下，直接把白堂鏡又一次砸進了月壤裡。
翼爪緊挨著尾巴砸下來，剛好把白堂鏡的身體按在下面。
三頭龍的六隻眼睛，帶著各自的性格、神情，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的對手。
“你就是學不到教訓。”
一郎再次重複。
“切！”
而確實像蟲子一樣被壓制的白堂鏡，此時卻不屑的抽動嘴角。
他百分百的確定，剛才自己的一系列應對都採取了正確的做法。
那已經是在當前情況下能做到的極致，失敗是因為一郎以自己的眼力和技術做出了這個逃不開的局。
並且還拿出了層出不窮的，從【靈氣】裡得到的技術。
能夠避開【元神】預警的技術，在高階武學世界裡可也不是大路貨色。
現在這個居高臨下的表情，與其說是譏諷，不如說是為了瓦解自己的意志。
一郎好像是看出了白堂鏡對自己的分析。
她完全不以為意。
爪子按在人類的身上，她能夠感覺到地下人類正在不斷因為壓力而飆升的力量。
但是與此同時，她們的力量增長的速度甚至還要高過他。
沒什麼值得在意的。
於是，一郎甚至還有心情和眼前的渺小生物展開對話。
“你在不屑？是什麼給了你這種自信......這個嗎？”
龐大的翼爪，大小甚至能夠一掌握住一棟塔樓。而在此時，這巨大的手掌卻伸出了一根利爪。
不管是力道還是落點都十分精準地落在了白堂鏡，這個小小人類的胸口中心。
白堂鏡不屑的神情頓時凝重下來。
因為那裡正是【超限狀態】運轉的能量核心。
【超限狀態】是以能量推動血脈，再以血脈反哺能量的迴圈技術。
其能量線路分佈在每一滴血液、每一片肢體和經脈裡。
哪怕是白堂鏡的胸口被整個打碎，也並不影響這進化之力的展開。
但是如果基多拉在此時此地，恰好點在這個聚集在胸口正中的“能量核心”，那就只能說明一點。
——她真的完全看穿了【超限狀態】的執行思路！
不理會白堂鏡的凝重，一郎還在自顧自的分析。
“巧妙的想法，蟲子。但是溫度和輻射控制問題怎麼解決呢？沒有夠格的解壓閥，你這個狀態又能持續多久？”
隨著一郎的分析進行，白堂鏡的凝重愈發加深。
“而想要在這種‘進化競賽’的狀態中贏過你，也並不只有像我現在這樣，拖時間這一種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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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郎直言不諱，她在分析白堂鏡的同時，也是在拖延時間。等到白堂鏡完全承受不住【超限狀態】的副作用時，她能輕鬆不少。
白堂鏡的手掌在一郎的不緊不慢的心音下漸漸握緊。
“呵，說說看？”
“你的進化需要壓力，你沒有自主前進的能力。”
一郎再次像是動物甩水一樣晃晃腦袋，舌頭慵懶的舔舐著嘴唇、牙齒。
“只要和你維持相等的力量，再用戰術的策劃和技巧的勝利碾壓你，你的一身本事也就那樣，不是嗎？”
翼爪的指甲在白堂鏡的胸口輕輕點著。
剛開始，還會迸發出璀璨的火花，不得寸進。
但是現在，已經能入肉了。
白堂鏡沉默不語。
智慧和思維的進化當然也在【超限狀態】的範圍裡，但是他和基多拉都清楚。
這種方面的進化與單純的力量和能量相比，難上很多。
“哦，對了！讓你們這些生物引以為豪的力量，我在剛才也順道分析了一下。想聽聽嗎？”
一郎此刻的心音低沉而深邃，就像是古老神話裡那些典型的，誘惑人心的惡龍。
帶著一股飽含期待的笑意。
白堂鏡低垂眼眸，沒有言語。
“‘巨獸力量’，對吧？”
“你們把這力量以十為單位進行劃分，每過一個‘十’，力量就會呈現出新的現象和跨越式的飆升。就以百年為壽命長度的種族來講，這實在是了不起的東西。”
惡龍的頭顱惡趣味的湊近了人類。
“你現在的力量，足有六十九萬九千匹！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就能再次跨越界限，登上更高的境界。”
“到時候，我們的軀體、能量，種種基礎素質的差距都會在這躍升之中被抹平，那將會是一場真正勢均力敵的戰鬥。但是......但是......嘖嘖嘖。”
“你為什麼，就是要壓抑自己的突破呢，蟲子？”
一郎玩笑似的，從一人高的鼻孔裡吐出一股白煙熱氣，撲在白堂鏡的臉上。
在那白煙之中，藍紫色的戰紋和童孔，似乎都有些暗澹。
“答桉很清楚：因為你不想變成一個平庸的生物，白堂鏡。”
一郎分享著自己的分析，這是連地球上最頂尖的研究者、巨獸強者們也沒有摸到門路的資訊。
關於力量更高階發展的推演。
只有不到一個巴掌數量的人類，隱約察覺到了一點點的端倪。
些微的一點點。
“六十萬匹的巨獸力量，將會獲得生命磁場的操作能力。這已經很了不起。”
“相較於戰鬥力的提升，六十萬匹比之前面的等級並不明顯，但是只有蠢貨才會只關注戰鬥力這種唾手可得的廉價東西！”
“得到戰鬥力的方法、繼續前進的道路，才是無價之寶！”
“生命是宇宙中的奇蹟，而六十萬匹的巨獸強者就有創造和改變這奇蹟的能力。”
“但問題是......七十萬匹呢？想要成為擁有七十萬匹力量，那宛如神祇的生命體，又要在這基礎上做出什麼樣的突破呢？”
空閒的翼爪大大展開，鋪天蓋地。
黃金的光澤閃耀在這黑暗的虛空之中，像是向著無垠的宇宙，介紹這來自地球的偉大力量。
一郎的嘴角，露出了獠牙猙獰的微笑。
“你們需要知識。”
久久不散的白煙裡，戰紋和童孔的閃光都熄滅了。
人類的鮮血開始在微重力環境下流淌、蔓延。這對於巨獸強者而言，絕不正常。
“你們需要強大生物的生命磁場資料，也就是泰坦巨獸的磁場資料，來為你們自己的磁場改造工程打基礎！”
“根據我的計算，你們......嗯，最少需要三份磁場資料。”
“以你的天賦和積累作為人類的最高標準，那麼人類必須至少收集三份不同的泰坦磁場，才能夠‘正常’的進入七十萬匹。”
“當然，不‘正常’也不是不行......”
“比如你現在就也清楚，如果強行進入七十萬匹，那麼無論你在之後收集到了多少泰坦的磁場資料，你那‘不完滿晉級’的身體，缺陷始終都會跟隨你。”
“所以，你現在要試試嗎？”
一郎遠離了白堂鏡，與二郎和凱文在半空中並列。
基多拉的三顆龍頭，不約而同的露出了惡意而玩味的猙獰笑容。
居高臨下，彷彿在看一隻掙扎的蟲子。
“試試看突破六十九萬九千匹，來反抗我？”
“試試嘛！沒準有機會呢？”
白堂鏡沒有回應。
此刻，已經鋪滿了月球表面的能量潮汐，寂靜無聲。
良久之後，人類的心聲從白煙裡傳出。
“別開玩笑了，基多拉。”
“哦，怎麼說？”
“殘缺的七十萬匹......沒可能跟你這種宇宙怪物分個勝負。對吧？”
基多拉沒有回應，只是凱文在開心的扭動著脖頸，二郎則拱起脖子，兇狠的神情蓄勢待發。
“而且，你也知道......我不會允許自己以‘殘缺’的姿態登上更高的境界。”
人類的心音斷斷續續。
原本波瀾不驚的一郎，此時卻莫名的開始有些不舒服的扭動起脖子。
她的視線漸漸聚焦在那一團自己噴出的鼻息上。
這股白煙......是不是存在的太久了點？
“那你還能怎麼辦？巨獸強者的身上自帶基因原體的磁場資訊，而你的身上確實還有一個泰坦的磁場資訊，似乎是關於‘冰凍’的泰坦？但還有一個缺口呢？”
一郎微微眯起眼睛，語氣之中的悠閒漸漸消失，幅度的輕微甚至連一郎自己都沒有察覺。
“我檢索了我們在和你的戰鬥中的一切情景，我的身體自始至終都把磁場資訊保護的很好。你沒機會從我這裡得到突破。”
“呵呵。”
輕輕的笑聲傳來。
人類的聲音不再凝重，反而像是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輕鬆。
而緊張，卻就近轉移到了一郎的身上。
基多拉的後腿開始不自覺的扒地。
在三個頭顱全部甦醒的情況下，黃金般的身體卻不自覺的展示出了動物習性。
“你到底在笑什麼？！”
他不知道他和他的種族，就快消失了嗎？！
而此時的白堂鏡，對於基多拉的耐心就一如數分鍾前的一郎。
“我在笑......你對於【靈氣】的解析，好像也沒有到很高深的地步啊，朋友。”
“我這裡得到泰坦知識的渠道，可不止‘解析磁場’這一種哦！”
“你......！”
“彭！
！”
心裡隱約的不安提高了一郎的敏感神經，她乾脆就鼓起了整個半邊身體的力量，直接扇起翼爪，朝著白堂鏡所在的白煙砸了下去！
月壤被爪擊打出了誇張的空洞。
但是白煙裡......什麼觸感都沒有！
六隻龍眼不約而同的瞪大。
在那觸地的翼爪之上，正輕盈的站著一個微渺的人影。
能量被收束著，收束的程度即使一郎全開感知力也根本看不出深淺。
這傢伙......怎麼回事？！
“你感覺不到我在白煙裡幹了什麼，也就是說......你在【靈氣】上的境界，還差著斬龍道人一大截啊。”
斬龍道人，白堂鏡所修持的《龍血秘法》創始人。
以殺龍證道的修為，在高武世界開出了萬年門庭的武鬥派道士。
“這樣一來，我心裡對這場戰鬥，就多少有點底了。”
站在龍爪之上，白堂鏡活動著新長出來的整條手臂，臉帶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