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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信仰4(一)

144

“尤納爾!!”

格洛麗亞的咆哮聲在黑森林的上空迴盪,驚起一群群飛鳥。

火焰女妖的人目瞪口呆地抬頭望天,駕馭風元素能量騰空而起的颶風女士腳踩巨大的魔法陣光環,雙手連續比劃出手勢,驅動出漫天的龍捲風追擊那個害得他們被補給站趕出來罪魁禍首。

他們這兩幫人碰頭後沒有急著趕路,按照計劃,他們會在那個紫荊軍設立的小型補給站停留兩到三天……不過,第二天他們就被趕走了。

引起這一切騷|動的,除了尤納爾不做他想。這傢伙閒晃了半個下午後覺得無聊,跟格洛麗亞打了聲招呼便出去散步。而後,直到月上中天,不知散步到哪去了的尤納爾才灰頭土臉地跑回來,屁股後面跟著黑壓壓的、鋪天蓋地的蟲群……

才將一月下旬,還不到蟲子肆虐的時候,再加上補給站附近有紫荊軍定期投放驅蟲劑,鬼知道尤納爾是上哪招惹來的這些麻煩生物;總之,不到三百平米大小的補給站數分鍾內便被蟲群淹沒、酣睡中的站長硬生生被從窗縫擠進去的蟲子咬醒、露天堆放的乾糧被禍害了大半——天亮蟲群撤離後,他們這夥人也就被暴怒的站長趕走了。

灰溜溜地離開補給站,格洛麗亞就爆發了。尤納爾見勢不妙立即溜走,格洛麗亞哪容許他跑路,不惜耗費精神力進行短暫飛行、數道龍捲風強勢下壓;尤納爾活用靈敏身法在叢林間上躥下跳、呼嘯著追擊的龍捲風颳倒了粗壯的樹木、將荊棘藤蔓連根拔起、卷著細碎的石塊和樹葉草莖狂亂呼號,硬是折騰出好一番駭人的聲勢來。

“聖光在上……”肩扛行李、背後揹著揹包、手上還牽著陸行鳥的南牙疼地看著鬧出莫大場面的兩人,“我想我們最好阻止他們,你們認為呢?”

藏在黑色斗篷裡的安格斯不出聲,東看了看火焰女妖的人,擦了把汗,“我也這麼想。”

“那就拜託你了,簡。他們這樣鬧下去搞不好會引來難以處理的麻煩,更重要的是,咱們現在跟別的團隊合作,並且已經給人家添了一次麻煩……不能再做出不像樣的事了。”太大的動靜容易引來黑森林中的生物,野獸、妖獸倒還罷了,魔獸卻是頗為讓人頭疼的。藉此機會,南也順便向簡灌輸“給別人添麻煩是不正確的行為”。

“好的。”簡點頭,長袍下伸出數根金色細藤、託舉著自己的身體以不輸給尤納爾的速度躥了出去;噬魔藤作為掠食類木靈擁有極強的爆發力,持久上或許比不上人類武者,瞬間爆發時的速度卻是值得稱道的。在火焰女妖眾人的驚呼聲中,看似身體孱弱、肉|體強度成迷的簡跟出膛的炮彈那樣掠了出去,速度快得只能看到一倒虛影;下一瞬間,歡快地在大樹之間跳躍的尤納爾敏捷到肉眼難見的身影似乎撞上了無形之壁一般被彈了出來、倒飛出去十幾米不說,還撞穿了一棵合抱大樹的半截樹幹、落地後還翻滾了幾下。

“……”含團長娜提雅在內,火焰女妖諸人的驚駭被凝固在了臉上。

“啊哈哈哈哈!幹得漂亮!簡!”格洛麗亞猙獰大笑,踩著魔法陣圖落地,衝過去對一時爬不起來的尤納爾屁股上猛踢,“老孃叫你一天到晚惹事!老孃叫你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含團長娜提雅在內,火焰女妖諸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幾分鐘後。

發洩完畢的格洛麗亞神清氣爽地一甩頭:“真抱歉,朋友們,我們的團員太調皮了些。”

“沒事沒事,哈哈哈……”娜提雅乾笑,視線控制不住地往憋屈地噘嘴的尤納爾身上飄……被撞飛那一下她看著都疼,誰料那家夥轉臉就跟沒事人一樣爬起來了……

兩邊的人湊一塊兒也有三十七人,這種規模的冒險團隊在黑森林裡不算大也不算小,但要像之前那樣隨意地行走就不像樣了。好在火焰女妖出團的人職業分配合理,行者、遊俠都不缺,輪流在前方探路及尋找適合的紮營營地。

特意放慢了速度走了兩天,他們“等”的人終於追上來了。

一隻角鷹從離地面不到百米的低空飛過,無處不在的參天大樹阻擾著只能降低高度飛行的角鷹,速度竟不比走獸快多少。

盤旋兩圈沒有發現獵物,這只角鷹似乎有些氣餒,正準備放棄狩獵回返時,一條翠綠的細線迅猛地從高大的樹梢間竄出、發出尖銳的空爆聲,不足成年男性胳膊粗卻十分有力的蛇身捲上角鷹的半邊翅膀,帶毒的獠牙兇猛地咬在角鷹的背部。

驚慌失措的角鷹奮力振動雙翼,卻沒能甩脫暴起的掠食者,最終被那條翠綠的怪蛇咬穿背部的羽毛層,歪歪斜斜地降落在地。

怪蛇身長不過兩米,體態纖細,卻能死死纏住落地後仍劇烈掙扎的角鷹,蛇身絞緊鷹身,雙翼翼骨漸漸被勒斷;“咔、咔”讓人頭皮發麻的斷骨聲過後,角鷹銳利的雙目失去神采,帶有利爪的雙腿無力地彈動了幾下,便了無聲息。

角鷹是最低階的妖獸,雙翼扇動時能激發風刃,飛行時的靈敏度雖不高,對於普通的冒險者來說也是極為不願碰到的“獵物”;而現在,這只作為妖獸的角鷹竟被一條仍屬於野獸的怪蛇獵殺,還死得如此憋屈,實是讓人感嘆。但在黑森林中,類似的場景屢見不鮮——掠食者與獵物的身份從不固定,只看誰更能抓住機會。

一隊著裝統一的士兵不緊不慢地穿過偶蹄類動物踩出來的獸道,清冷的陽光穿透遮天蔽日的綠色屏障灑在他們那青中帶藍、略顯寬鬆的山地輕便服上,又被厚底的高幫行軍靴踩碎。

過於緊身或過於寬鬆的衣服是不適合在黑森林行進的,制式化的山地輕便服不會阻礙行動,略顯寬鬆的衣服底下也更適合藏匿兵刃——若著甲行軍,外層套上這種制式的服裝也能對他們的敵人起到一定的迷惑性。

吞下角鷹的怪蛇懶洋洋地盤在樹梢間休憩,凸起的腹部顯示這條怪蛇至少一、倆個月都無需捕獵。但它並不會鬆懈下來,三角形的頭部小心地觀察著四周,警惕著防備自己成為別的生物的美餐。

忽然,像是嗅到了什麼危機,這條怪蛇懶洋洋的身體快速地遊移、從能給它提供保護色的樹梢上滑了下來,並一頭鑽進某窩山鼠挖出來的洞穴裡,盤緊了身子、在既狹窄又潮溼的黑暗空間中瑟瑟發抖。

數息之後,又一頭角鷹自這片區域的上空低低掠過。這頭角鷹的體型並不大,羽毛卻不是如同之前那只角鷹一樣的深灰色,而是如雪般耀眼的純白,頭頂的尖角也自根部隱約散發著瑩瑩白芒——竟是一頭已經進化到妖獸頂端、快要進階魔獸的雪鷹!

這片區域的叢林出現了怪異的景象,只要是這頭雪鷹低空掠過之處,正捕獵、或設伏的掠食者們無不自藏身處竄出落慌而逃,像是在逃避什麼可怕的存在一樣。

悠哉地低空掠過的雪鷹無視地面上狼狽逃竄的生物,飛過一道山脈後徐徐落下,在一位體格健壯、神情精悍的中年男子伸出的手臂上落下,並偏過頭、親暱地在中年男子的胳膊上磨蹭。

這位中年男子身後的士兵都停了下來,沉默地等待著上官指示,五十人的整編隊裡沒有一人發出雜音。

中年男子抬手撫摸雪鷹的後頸,側身對他的士兵們沉聲道:“目標就在前方,現在開始急行軍,一小時內務必趕上!”

“唰!”地一聲,五十名士兵仍舊沉默,用統一的紫荊軍軍禮展示了他們的決心。

雪鷹再次升空,這次它的速度放得很慢,高度也壓到了五十米內,為地面上小跑前進的士兵擔起斥候之責。

這群士兵漸漸偏離獸道,在他們遠去之後,齊腰高的灌木叢中,一隻球形的獨眼詭異地睜開眼睛。

“五十一人,五個騎士,十六個戰士,十個行者,二十個遊俠。”

密林中,一棵足有上千歲樹齡、內部中空的大樹樹根內,格洛麗亞將視線從不算太清晰的水鏡上移開,看向另外兩人,“帶了這麼多弓|弩手,毫無疑問是衝我們來的。”

“凱爾·撒克遜沒有來。”娜提雅不無遺憾地說道。

三十七人對上整編五十一人的紫荊軍野戰部隊,在場三人卻毫無懼色。

“哈哈,要讓惜命的貴族離開安全區參與追擊,咱們的身價還不夠。”格洛麗亞笑道,“能引來一個紫荊軍整編隊,凱爾·撒克遜已經足夠給咱們面子了。”

娜提雅也笑:“埃布爾他們已經埋伏好了,你看時機合適,咱們就動手。”下意識看了眼沉默的第三人,娜提雅賠著小心說,“話說咱們真的要活捉他們?紫荊軍的士兵還是很難纏的。”

出了名不愛動腦子的娜提雅,跟格洛麗亞他們這行人走到一起後,也變得瞻前顧後起來了。

斗篷下的人大約是嗤笑了一聲,陰影下微微上翹的嘴角讓人乍看之下有些心底發毛。

“他們活著比死了更有用。”

克裡夫從足以讓人發瘋的頭痛中醒來,抱住頭部無聲地顫抖了許久後,才漸漸習慣似乎要從內部爆炸的頭部神經,艱難地支撐著身體坐起,喘息著打量周邊陌生的景色。

這似乎是某種大型野獸或妖獸刨出來的地洞,洞壁沒有支撐物、頭頂上還懸著部分地面植物的根鬚;地表坑窪不平,低處有不少積水,而他與他的隊員們,就橫七豎八地倒在充滿腐臭氣味的積水間。

以平民士兵的身份升到隊級士官,克裡夫在戰鬥和小型行動中的指揮能力毋庸置疑。他沒有急著大吼大叫或是驚惶不安,忍耐著一抽一抽的頭疼謹慎地打量了一圈周邊環境,確認暫時沒有明顯的危機後才挪動身體靠近離他較近的隊員試探鼻息。

身體內的每一根神經都似乎被撕裂過一般痠軟無力,精神上的疲憊和肉|體上的痛苦讓這位紫荊軍士官挪動身體的動作尤為艱難,竟用了接近半小時的時間才一一確認隊員們無一死亡。當然,沒有死並不表示無恙,大部分人包括他自己體表上都有明顯的傷痕,材質優秀的山地輕便服也被劃得破破爛爛。

喘息了半響,克裡夫轉頭看向洞壁一側隨意地丟在泥土中的夜光石,腦中的記憶漸漸清晰起來。

他們只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就追上了目標,那些隊形散亂的民間傭兵一開始並未對他們帶來威脅。

以分散驅趕的進攻方式圍堵聚攏那些傭兵,順利地將那些傢伙趕到地形狹窄的山谷夾道後,形勢就產生了劇變——地下忽然冒出詭異的金色藤蔓牽制住他們近半的弓|弩手,倉皇逃竄的傭兵們更是轉瞬變臉、氣勢洶洶地發起反攻,再來,便是施法者忽然降下的魔法——

克裡夫的額頭上猛然爆出青筋,那個可恨的煉金術師欺騙了他們——這群人中,居然還另有一個高階施法者!

耳畔響起人類的腳步聲,克裡夫心中一跳,連忙倒下、閉緊眼睛。

“暈倒的人可不會有這麼急促的呼吸。”

低沉的嗓音冷冰冰地響起,克裡夫閉上的眼睛再次睜開。

黑發黑瞳、俊美到不似人類的陌生男子站在洞壁下居高臨下地俯視他,沒有溫度的冰冷眼神讓如克裡夫這樣心志堅毅的人也忍不住心下一顫。

——那是屠夫看案板上的肉的眼神。

“不穿軍服、不帶有軍隊標號的武器、不戴徽章……紫荊軍的人都喜歡自欺欺人嗎?若要裝作來歷不明的襲擊者,至少不要擺出那種明顯的軍陣。當然,以紫荊軍的實力,在黑森林完全不需要所謂的遮羞布。你們願意這麼幹,算是禮貌的一種?”

對方的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卻不難聽出他語氣中的傲慢與不屑。頭部的抽痛讓克裡夫的反應比平時遲緩了很多,數秒後才蠕動因缺水而開裂的嘴唇氣息不穩地回敬:“以閣下之意,身為黑魔法師的你是有資格評論一隻神的軍隊的。”

——令人印象深刻、心底發寒的黑魔法讓克裡夫收斂了些許傲氣,雖然他自己並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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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偏頭輕笑,神態中的鄙夷與不屑愈加強烈,用語也更加辛辣:“神的軍隊?說得也是。讓一隻滿編軍為某個姓氏的利益而戰,編出來的口號或許能說服某些腦子不好使的肌肉廢物……但大部分人若有了價格合適的籌碼,總是會在忠誠或背叛之中衡量的。而若是讓一隻滿編軍為了那觸控不到的、高高在上的神祗而戰,那麼同等的謊言無疑能說服更多的人。為‘神明’奉獻犧牲,比起為某個有具體形象的家族奉獻犧牲,雖說本質上沒有什麼不同,但聽起來會更動聽些……是吧?”

“閉嘴!你這瀆神的異教徒!你這可恥的、黑暗君主座下的蛆蟲!”克裡夫尖聲叫罵,似乎所有的力氣都在這瞬間被他傾注在憤怒的指斥上,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的他竟能發出如此大的聲音來。

安格斯靜待他使用出所有積蓄的力氣喝罵,直到他開始上氣不接下氣地咳嗽,才再次露出不屑的、傲慢的冷笑:“你看起來很有精神,我喜歡這樣充滿活力的人。”也不見他做出什麼動作,法袍上就冒出了絲絲黑霧、並極快地在腳下構建出略帶微光的魔法陣圖。

曾經憧憬的人群變成對立的敵人,再單純的人,感情也會複雜起來。

生擒這個紫荊軍小隊沒費多少事兒,託萊兄弟甚至沒有參戰,只在事後向受傷的同伴們進行了聖光祝福。將這群人丟進穴居獸挖出來的地洞後,託萊兄弟就開始神不守舍、心不在焉;東罕有地沒有湊到火焰女妖的女團員們身邊去聊天調笑,而南更是在幫忙烹煮食物時差點兒把一整袋鹽倒進鍋子裡。

“小家夥們——既然你們這麼牽腸掛肚,何不自家用眼睛看個仔細呢?”熟知內情的格洛麗亞開解道,初識時託萊兄弟提起紫荊軍時欣賞、嚮往之意溢於言表,慢慢地才閉口不提。她也算是經歷過熱血沸騰的青年時期,這會兒哪會猜不到他倆的糾結,“正確地瞭解某個人、某個群體的方式應當是客觀地從旁觀察,而不是主觀臆測地為誰戴上過大的帽子。容我以過來人的經驗說一句,憧憬與理解之間的距離,可不比兩個大陸之間近。”

託萊兄弟對視一眼,默默接受了格洛麗亞的建議。紫荊軍的光環從他們年幼的時候就開始影響著他們,兄弟倆都先後產生過申請調入紫荊軍的念頭——有過軍伍經歷的人,誰會不嚮往這只大陸第一的強軍呢?抓捕這只小隊動用了兩位大魔法師、暴露了簡的能力、又預設了陷阱,已足夠讓人理解人們對紫荊軍士兵的重視。

捧著烤鳥腿在旁邊啃得滿臉油的尤納爾目送託萊兄弟走進地洞,眨巴下眼睛、又啃了幾口肉,用油膩膩的手指戳了戳格洛麗亞:“我說……”

“啊!見鬼!別用你的髒手碰我!”法袍上沾了片油漬的格洛麗亞大怒。

尤納爾眯起眼睛啃著肉,等格洛麗亞叫夠了才慢吞吞地說道:“我想說……剛才安格斯進地洞裡去了。”

“……你怎麼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