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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瓦爾克風雲(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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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放下叉子,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吃飽了嗎?”南小心翼翼地問。

“嗯。”阿修摸肚子,一臉的柔和。

“嗯……還繼續下一家嗎?”南問出這話的時候,心裡相當沒底。

阿修認真地想了想:“我差不多飽了,先到這兒吧。”

“呼——”南擦了一把汗,對吧檯那邊直衝這邊偷看的店員喊了一聲,“結賬!”

這裡是第一大街的一家餐飲店,用魔核換了金幣後阿修以二十分鍾一家的速度狂掃街面上的酒店、餐館、酒館等等售賣餐點的店鋪,幾乎將每一家的主打餐點都享用了個遍。

最開始,他們這兩個人沒引起多少人注意,但在他們出了一家又進一家、連續數次後,一些比較閒的傢伙們就留意上他倆了;阿修那風捲殘雲般的進食速度、無底洞般的食量驚呆了店家、也驚呆了好奇之下跟上他倆看熱鬧的人們;當南喊出結賬時,這家餐館的大門附近和緊挨著的吧檯邊,十幾個一路跟著他兩“掃蕩”下來的冒險者無數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阿修平坦的腹部,本該人聲鼎沸的店內鴉雀無聲。

走過來的店員也控制不住地不停偷看人形怪獸阿修,站到他倆桌邊咽了下口水才報出賬單,聲音有點兒抖,“大盤精製尖角野豬肉一份、巨型蜘蛛腿三盤、露索斯燉肉一份……一共是一金九十銀,先生。”

“轟——”

南還沒說話,那群跟他倆跟了半條街的冒險者閒人就轟然出聲,還有人興奮地跳起來:“看吧,我就說那家夥這頓至少吃掉一個半金幣!快快、我贏了,給錢給錢!”

“……”南嘴角微抽,忍住不去看那些用阿修的肚子和他的錢包打賭的傢伙,掏了兩個金幣出來,“謝謝,剩下的算是小費。”

店員眼睛發亮,道謝不迭,無論是一頓吃掉近兩個金幣的阿修還是出手大方的南,對於店家來說都是相當歡迎的。

“嗨,他們要走了,夥計們,你們說他們還會繼續吃下去嗎?”

“這條街都快走到頭了,那小個兒也該吃不下去了吧!”

“開盤開盤,誰當莊?”

職業強者中從不缺乏大肚漢,但肚子大到阿修這個程度的,哪怕是見多識廣的冒險老手也聞所未聞。

南拉著阿修起身離席走向大門,但他卻並沒有徑直走出去,而是一轉身,向他們走了過來。

“日安。”南微笑。

“……呃,日安。”這群冒險者正議論著誰當莊家呢,押注的目標就這麼大大方方地走上來打招呼,平素百無禁忌的他們這會兒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們不打算繼續下去了。不過我這裡倒是有個很適合讓大家繼續遊戲的提議。”南目光掃過面色各異的冒險者們,掏出錢袋捏在掌心,“我們出發時帶了三百金幣,從街頭第一家開始,一共吃了二十七家店。大夥兒猜猜看,這個錢袋裡還剩下多少金幣?猜中的數字誤差在五個金幣以內的,這袋金幣就歸他,怎麼樣?”

這群冒險者面面相覷,意外地沒有像之前那樣隨意起鬨,反倒是安靜了下來。

這並不是所謂的賭局,這群人又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不會聽不出南的話外之意。隨隨便便地將三百個金幣帶在身上體現了這兩個陌生人的財力,吃下百人份食物後面色如常在某種程度上也體現了實力——一般能吃下五到十人份,已是天賦異稟了。

這群人揣測南時,南也打量著他們。能來到瓦爾克營地的冒險者沒有弱者,而在這種生存環境惡劣的地方仍舊有閒情雅緻湊熱鬧的,實力也絕不平庸。

長期與格洛麗亞、尤納爾那樣的頂尖強者相伴,南的眼光是毋庸置疑的。這群人從氣勢、相互間的站位、氣氛來看大略可分為三批;最強的是靠在大門一側牆壁上、氣質相近的三個行者,他們穿著的輕便服較為寬鬆,表面上看去似乎沒有攜帶武器,但誰也不敢保證他們的衣服下面有沒有藏著什麼致命的玩意兒;其次是坐在吧臺前的五人,他們與其他人的交談次數最多、但從裝備上看,他們五人才是來自同一團體;剩下的八人實力參差不齊、應當是來自不同團隊零散人員。

這些人的反應也吻合了南的觀測,他提出玩笑般的賭局後,這群人面面相覷,最終下意識地看向靠在牆壁邊上的三名行者。

這三名行者與其他人隱約保持著距離,南的視線轉過去後,三人中站在中間的那一位與他目光交匯,似乎是笑了笑,抬手摘下覆面,露出一張略有些滄桑的中年男人面孔,“我們這麼多人,算出所有相近的數字輪流報出,豈不是贏定了?必輸與必贏的賭博,可沒有什麼意思。”

對方的話語裡藏著陷阱,簡單兩句話就將散沙般的一群人擰和起來與南對立,若南有什麼想法,就先得顧慮到雙方人數上的差距;這種程度的語言博弈南自然是聽得出來的,不過他的反應出乎了對方的意料——抬手將錢袋拋向這個出聲的行者,南神色輕鬆自然,“你說得對,確實沒有賭的必要。”

行者伸出手指輕彈,飛過去的錢袋看似沒有受力、輕輕飛回了南手中,“老兄,太大的餡餅從天上掉下來是要出人命的,這東西我可不敢接。”

“說得也是……這一百多個金幣確實是少了一些。”南抓住錢袋,面色如常。

周邊桌位的食客驚訝地看著這一幕,走動的店員也都停了下來,神色緊張地盯著這夥人——氣氛似乎不太妙?

僅僅是看熱鬧,不足以讓一群實力不凡的冒險者花費上幾乎一整個下午的時間。直白點說,南用十五個金幣購買了一整袋香辛料的時刻開始,他們倆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行者臉部肌肉略微抽動,百多個金幣是足以買走一條命的,他有點兒拿不準這人的態度,“……我們無意冒犯,只是打發下時間。你知道,老兄,我們這些人忙碌慣了,閒下來時總覺得全身不自在。”

——南很清醒,這並不是示弱,而是野獸捕獵前一刻伏地的身姿。

“當然,朋友,我明白這種感覺,沒有蟲鳴獸吼相伴,過於安靜的夜晚反而讓人難以入眠。”南似乎察覺不到對方的防備和警惕,“不過打發時間有許多選擇,比如更有趣、更有挑戰性……也更有收益的方式。”

傻子都聽得出南的招攬意圖,這讓冒險者們更加驚詫了。開口說話的行者下意識地回頭與他的兩位同伴交換眼色,彼此輕輕點了下頭後,他再轉向南時,神色裡了些慎重,“不知我們該如何稱呼你?”

“我叫南·託萊。”南將視線轉向吧檯裡的吧員,“我想這兒也許有更適合談話的包間?”

十六個冒險者中,臨時湊到一起的八個零散人員沒有興趣繼續交談,不辭而別——他們中有些是純粹看熱鬧的、有些則是眼熱南腰包裡的金幣,想找機會渾水摸魚。

餐館二樓的包間中,南環視留下來的三名行者與那五個來自同一團隊的冒險者,目光平靜。

那五人且不提,這三名行者,南卻是能肯定對方是盯準他所拿出來的魔核而來的。之所以沒有貿然出手,大約也是出於忌憚、又或是看不透阿修之故。對於他們的身份,南隱約有種猜測。

不同系的職業強者很難準確判斷對方的等階,但強者與弱者的區別,總不會小到讓人分不清。對於自己也能成為被人忌憚的存在這一事實,如果是兩個月前的南或許還會暗自竊喜一般;不過在經歷魔族劫持、險死還生後,對於這些他已經不怎麼在意。至於錢財露白後招致的覬覦,他更是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平舉手掌,純淨的聖光之力在掌中凝聚、釋放出一道聖光迴響;包間內渾濁的氣息被這股聖潔的力量淨化、所有人都頓覺精神一振——當然,他們精神上受到的衝擊比感慨淨化的氣息更甚。

“我叫南·託萊,如諸位所見,是個神聖騎士。”南收回手掌,以平靜的語氣說出讓在場所有人更加受驚的發言,“抵達瓦爾克時我的隊伍遭受到鬣狗團襲擊,雖然擊敗了他們,但我的隊友們也受了些傷。聽聞鬣狗團十分猖獗,但人們總是難以尋覓到他們的蹤跡……不過我想對於刺客聯盟來說這並不是問題,對嗎?”

那五人面色劇變,蹭地一下離席站起,“抱歉,我們什麼也沒聽到,更不想參與這種事……託萊老兄,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南做了個請的動作,這幾人便逃一般地打開門跑了出去,一眼都不敢多看那三個行者。

三個行者依然靜靜坐在木椅上,戴著覆面的兩人看不出什麼來,但那個中年男人的臉色已經陰沉得幾乎能擰出水。

南耐心地等了一會兒,那個中年行者才緩慢地開口,“……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外人提起我們組織的名字,南·託萊先生。”

南暗暗松了口氣,放在桌面下的手握成拳輕輕一揮。多虧了格洛麗亞灌輸的“常識”,不然一般人還真想不到這個幾乎不怎麼出現在人們視線中的團體,“唔,看來我猜中了?”他笑著攤了下手,“其實我也只是碰一下運氣,我的一位同伴曾告訴過我一些關於刺客聯盟的特徵,我自己實在是沒什麼把握的。”

坐在南旁邊打瞌睡的阿修隱約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精神波動,眼睛睜開一條縫斜了三個行者一眼,又繼續打瞌睡。

中年行者陰森的目光停在南身上,這個神聖騎士的氣質太過沉穩,沉穩到與他的年齡不符;而他身邊那個實力深不可測的大胃王、以及他口中對刺客聯盟極為瞭解的同伴,也確實讓中年行者頗為忌憚。

“既然閣下對我等如此瞭解,那也該知道刺客聯盟的規矩。”

話雖然不怎麼好聽,但能說出這種話,也就表示對方願意與自己緩和關係了,南點點頭,說道:“我能否請見貴聯盟堂執事?”

聽到“堂執事”這個怪異的稱呼,三位出自刺客聯盟的行者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對方連自己內部的主事職位都能叫得出來,明顯對刺客聯盟十分瞭解。中年行者再次與兩位同伴交換眼色,默默起身,衝南一點頭,“跟我來。”

與散漫的兩大協會或其他民間勢力不同,刺客聯盟是一個非常嚴謹的、擁有明確組織綱領、統一信念與鋼鐵紀律的地下組織;上下分工明確、內部極為強調平等、公正,地區分堂堂執事擁有調遣、分派任務到個人的權力,自身也要為自己釋出的每一條命令負責。更讓人驚訝的是擁有絕大權力的堂執事並非終身制,而是內部推薦輪換式——由地區分堂成員選出接任人,每任堂執事在職不得超過六年。

換做另一個人,即使找到刺客聯盟地區分堂成員,也不可能簡單地見到堂執事;但若是如南這樣本身擁有實力的高階神聖騎士、其背後又隱約存在著龐然大物的,就很容易了。

半小時後,南在瓦爾克營地內營——也就是山體覆蓋內的隱蔽營區內——見到了這個地區分堂的堂執事。

一家小酒館的地下儲存室,半舊的橡木桌後,看上去是個美豔女士、眼角微微有些皺紋的堂執事聽完了南的話,沒有急於表態,而是確認道:“你希望我們替你調查鬣狗們的蹤跡。”

“貴聯盟對黑森林的瞭解應當不輸給紫荊軍吧?”南反問。

相貌極為美豔、氣質卻相當冷硬的堂執事沒有正面回應這個問題,“閣下是否考慮過鬣狗們的報復?”

南搖頭,“我不是想要反搶他們一把。”他平靜地說道,“我是打算清除他們的。”

這個回答讓堂執事意外了下,“包括‘烏鴉’?”

“是的。”

“這是虧本買賣。”堂執事意有所指,如果烏鴉那麼容易被清除,他們也不會在黑森林混出名堂了。

“可以想象。”南笑了笑,這位硬派的女士出乎意料地對他表現了善意;招攬人手上的花費不一定能從鬣狗群身上撈回來,那些傢伙並不好啃。

堂執事沉默了一陣,突兀地說道:“閣下知道魔族地下城出現的事嗎?”

“知道。”南沒怎麼在意,他關心的還是鬣狗群的問題,“貴聯盟是否願意接下這樁生意?”

連魔族地下城出現這事兒都不能讓眼前的神聖騎士分心,堂執事意外之餘,也瞭解這個人的決心了。刺客聯盟乾脆利落的作風在這位女士身上體現得十分鮮明,她毫不猶豫地站起來向南伸出手,“合作愉快。”

南露出笑容:“合作愉快。”

“簡不見了?”

談妥了合作事務回到老約翰家的酒店,南立即被淋了一頭冷水。

“他追著你們跑出去後就一直沒回來。”霍根說道,“怎麼,他沒有找到你們?”

南扭頭看向阿修:“簡跑丟了,你能找到他嗎?”

阿修感應了一下木靈氣息,面露疑惑:“他離我們並不遠。”

“他在哪?”南連忙問道。

阿修攤手:“人類的氣息太多了。不過他離我們並不遠……不超過五公里。”

“……阿修,整個瓦爾克營地直徑都沒有五公里。”

“那我去找他吧。”阿修很不情願地說道。

“呃……你不會走丟吧?”

阿修面無表情地瞪著他。

安撫了半天鬧彆扭的阿修,並叮囑他一定要在數個小時之內回來,才算是把這事兒暫時解決。

霍根聽不懂他倆說的話,也並不理解南為什麼這麼緊張,簡的強悍比本體為魔族的阿修也差不了多少,壓根不可能遇到什麼危險;無意中注意到南帶回來的香料後衝那一大袋子的紅皮辣椒發了半天愣,阿修離開後霍根便不可思議地問南:“你打算用這些東西做藥劑嗎?攻擊敵人眼睛的話確實有奇效,但這麼刺鼻的味道,再蠢的人也知道防備吧?”

“……”南決定繞過這事兒,“我今天運氣好遇到了刺客聯盟的人,對方願意替我們查探‘烏鴉’。”

“哦哦~要能打到他們的老巢就太棒了。”霍根眼中冒光,搓著手傻笑,“咱們可得多搞些人手,把那些混蛋的家底全部搬空——等會,你說刺客聯盟?!”說到最後一個詞時,霍根的吐字都上揚得走調了。

“是啊。既然魔族地下城的事情都把兩大協會吸引過來了,刺客聯盟的人沒道理不出現。”南說道。

“……”霍根像看陌生人似的瞪著南,聲線發顫,“嗨,我說南、託萊老大,那可是刺客聯盟!”

“的確,刺客聯盟的辦事效率比獵人協會快捷多了,我們只談了幾分鐘就確認了合作意向,他們出具的契約文字也相當公正。我喜歡這種說一是一的實幹派風格。”南讚許地點頭。

霍根忽然有種無力感,他發現跟這個傢伙有時候確實是無法溝通。或許這種坦然是屬於強者的絕對自信?霍根暗自琢磨,想到南是個能正面頂住烏鴉騎兵團衝刺的人,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有了這種想法,霍根就開始覺得老約翰悄悄跑來找他說的那些話完全是危言聳聽了;魔族地下城入口地圖的“原主人”再生猛,能有把惡魔帶在身邊的南難纏……不,強大嗎?這麼一想,霍根立即覺得底氣十足,幫南把香料一起搬上樓時,還積極地跟南討論起什麼時候讓地精們散佈訊息招攬人手的事兒來。

隨著夜幕降臨,第三大街的“新貴花園”也迎來了一天之中最熱鬧的時光。

作為“新人”,簡得到了算是不錯的待遇——緞面短裙、昂貴的織紋紗衣,以及開始“工作”前的撫慰大餐;在“入場”前皮條客一直陪著他,灌輸著諸如溫順、尊敬客人之類的思想。

簡不是很懂皮條客說的話,不過他覺得對方給予他“照顧”,那麼他就應該還以回報,沒有對皮條客的囉嗦表露排斥——某個層面上來說,比起南,皮條客其實不算“煩人”。

商人要是希望客人能夠在商品上面花大錢,那麼別管商人本身怎麼想,在表面上必然是要給予商品“珍視”的。時間差不多後,皮條客將簡帶到一間裝飾頗為華麗的獨|立小房間中,叮囑他端坐正中間那把高背椅上別亂動後便匆匆離去。

這個裝飾得如同貴族起居室的小房間三面牆壁、一面是雙層鏡壁;雙層鏡壁從內看不到外面,但從外面看去,裡間景物一覽無餘。

皮條客繞過彎曲狹窄的走廊、小跑進演藝大廳——他確實沒有對簡說謊,“新貴花園”在瓦爾克各家**中的確是生意最好、檔次最高的一家;分為上下二層的演藝大廳座無虛席,帶著濃郁曖昧色彩的燈光下,與客人卡位捱得頗近的各處獨|立表演臺上偶有舞者“不小心”走光時,便能看見一把把的銀幣被人拋上去。

還沒有到夜生活正式開始的時間,演藝大廳中的氣氛卻已是熱烈火|辣。略帶氣喘的皮條客到位後,負責廳中秩序、身著燕尾禮服的大廳主管轉身、對大廳側面的演奏團一揮手。

節奏激烈的樂曲漸漸放緩、本就曖昧的燈光也越加暗淡;知情的老客人開始招呼使者、點名看中的舞者,得到點名的舞者便能立即結束表演、從狹小的獨|立表演臺上跳下來,媚笑著走到客人的卡位去。

舞者被點得差不多後,大廳正中亮起了集束燈,成排的年輕男女在使者的牽引上走到燈光下,載歌載舞、搔|首弄|姿;又或是直接被指名的,只在集束燈下稍稍露臉,便施施然走向各個卡位。

常規流程走得差不多後,看上去如同貴族管家般的大廳主管走到了集束燈下,先是一輪措辭優美的開場詞,而後開始宣揚“新貴花園”收集到的“新貨”;挑起了客人們的興致後,大廳主管打了個響指,大舞臺上的集束燈啪啪連閃、背景布幕也在歡快的伴奏聲中緩緩拉開——

如同皮條客那樣在街頭搭訕“新面孔”的人不少,新貴花園這一晚上“出場”的新人,也不止簡一個;厚重的背景布幕下,呈現在客人們面前的是三面並排的雙層鏡壁,鏡壁內三個獨|立的小房間中,各坐著一位賣點為“處子”的商品。

簡本質上並不好動,如果無事可做,他能夠對著某處發呆一整天。皮條客離開不久他就脫掉了行動不便的紗衣,只穿著稍嫌暴露的緞面短裙坐在那把正對著鏡壁的高背椅上,習慣性地進入了放空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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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幕拉開後,客人們看見的就是這樣一位“衣不蔽體”、面容秀美的懵懂少年,在這汙穢的場合天然地、毫不吝嗇地向人們展現懵懂純淨的一面。

“一號,三十金幣!”

喜歡這種純淨味道的客人不少,二層的包間中最先出價的一位,一開口就將起拍價抬到了極高的位置。

“一號、三十五金幣!”

“四十金幣!一號!”

喊價的人越來越多、場中氣氛也越來越熱烈;大廳主管滿面紅光,皮條客更是興奮得眉開眼笑——他帶來的新貨“初|夜”能拍出更高價、他的分成就越大、在這家店的地位也就更穩固。

二層的豪華包間每晚的保底消費三個金幣起,能享受這種包間的人,也就不在乎多花點兒金幣在中意的“商品”上;當有人喊出百金高價後,這場“慘烈”的廝殺終於告一段落,放空到差不多睡著的簡,也直到這時才被帶出小房間。

幾乎控制不住澎湃心潮的皮條客以狂熱的視線死死地盯住簡,親自來帶簡“出場”的他拉著簡的手,以他這輩子最真誠的語氣發自內心地說道:“只需忍耐一晚……只需忍耐一晚!只需忍耐一晚你就能拿到七十個金幣的分成——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簡低頭看看他哆嗦得快要站不住的雙腿,滿臉的不解:“不明白,你不舒服嗎?”

“不不不,我現在舒服得都快要昇天了——我要說的不是這個!”皮條客咬牙切齒,“聽我說,夥計,你這個晚上的忍耐價值七十個金幣,明白嗎?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事,看在七十個金光閃閃的小可愛的份上,你可千萬要忍耐、要順從、要溫柔——要始終對客人保持笑容,明白嗎?!”

“哦……”簡點點頭,南是對他叮囑過不能輕易傷害別人的。

千叮嚀萬囑咐,皮條客將簡送進開出了“天價”的包間。厚重的雙排包間門合上後,皮條客忍耐不住、手舞足蹈地無聲大笑起來——整整一百個金幣,他最少也能提到八個金幣,這幾乎等於他兩個月的收入了!

這會兒的皮條客已經完全把簡當成會下金蛋的母雞了,暗暗發誓無論如何要把這傢伙死死拽在手上——在榨乾簡的最後一絲剩餘價值前,皮條客壓根不打算放走他。

但很遺憾……他的期望是沒有可能實現了。單純的簡分不清楚純粹的善意與帶有目的的“善意”,但與魔族同樣擁有看穿靈魂本質能力的木靈,是絕不可能將惡意與善意混淆的。進入包間的簡一開始沒有感覺到不對,還按照皮條客的叮囑走到兩位客人的身邊準備坐下;當自認花了大錢、把自己當成“主人”的兩個男人YIN笑著向他伸手時,簡愣了愣,大腦還未反應過來,手臂已經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揮了出去。

這兩個客人,一個是三階的強者、一個是冒險者協會的官員;若沒有一定實力,也沒有可能在瓦爾克營地這種地方一擲千金。身材單薄、四肢纖細的簡在職業強者中很難被當成威脅,他的身體體表上沒有任何傷痕,皮膚細膩猶如新生兒,關節也並不粗大,毫不具備發出力量的條件,兩個在他身上花了鉅款的強者,對他壓根就不可能有任何防備。

先是皮鞭高速劃過空氣的空爆聲、再來是皮肉被巨力抽打的悶響、以及幾乎同時響起的兩聲慘呼;包間中服務的侍女還在殷勤地倒酒、陪酒的青年男女還在調笑,驟然發生的變故讓他們完全反應不過來。

“啊啊啊——!!”

花容失色的侍女丟掉了酒壺,陪酒的男女驚叫著縮到角落。

簡先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臂,又再認真觀察了一下兩個對他充滿惡意的人類,疑惑偏頭:“咦?你們想對我做什麼?這種惡意的顏色真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