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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漫長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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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只願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東西,即使理智偶或閃現、提醒潛伏著的危機與失敗的可能,受欲|望誘惑的人們卻總是毫不猶豫地將其忽略,猶如撲火的飛蛾一般,前赴後繼地湧向毀滅的深淵。

格洛麗亞偽裝的行者並不怎麼像樣,安格斯展現出來的身手也不足以讓人忌憚,那兩個騎士更加構不成威脅——至少在薩姆爾看來,這樣的四個人帶著那麼一大批財物毫不防備地住進他家裡,簡直是神對他的恩賜。

他腦中只剩下“宰羊”成功後收穫的喜悅,卻拒絕去深入考慮——在他眼中“不足為懼”的這樣四個人,是怎樣走出伍德山脈、並收穫了那麼多魔獸、妖獸材料的呢?

如同走入賭場的賭徒,明知無數人輸得傾家蕩產、妻離子散,卻仍舊堅信自己一定能贏、自己運氣很好、自己受神明庇佑、自己與眾不同——他也明白很多人輸了錢,但他就是盲目地、毫無理由地相信自己會成為那極小、極小部分的靠賭博發家的幸運兒,且不需任何根據。

薩姆爾父子大約就是陷入了這樣的狂熱自信狀態,他們呆在主臥室研究了下行動的步驟細節後,便肆無忌憚地討論起財物的分配——絕大部分肯定是屬於家主人的薩姆爾,而其中的金銀、材料,可以分潤少許給得力的長子麥克;再來,村中那些民兵隊的傢伙們也得稍微分配點殘渣……

受薩姆爾太太指示、前來詢問是否在麥粉裡揉一些香料進去的黛西,渾身冷汗地蹲在走廊上,竭盡全力才能保證自己不哭出聲。

家中幹這樣的勾當不是第一次,某次死在客房床上的兩名旅行者,屍體還是她和弟弟一起搬出去的。

她記得那對旅行者夫妻中的妻子,送給她一枚漂亮的花型胸章。那個早上、她和弟弟處理掉那對夫妻的屍體後,父親把胸章收了回去。

不知多少個夜晚,那位溫柔和善的女士染血的空洞雙眼成了她揮之不去的夢魘。

父兄在村子裡一手遮天,繼母還有偷偷給村人送食物的勇氣,可是她連正視父兄面孔都做不到,更別提反抗。

她一手捂著嘴,一手扶著牆,慢慢地站直了身體,而後以極輕的腳步一點一點挪向廚房,終於離開走廊後,她發瘋一般快跑起來。

黛西消失在走廊盡頭後,另一邊的拐道,走出來一個略顯瘦削的身影。

這個家中的第二個兒子,馬克·薩姆爾,與強壯的大哥不同,他瘦得過分——打扮上也完全看不出是麥克的弟弟,被村人尊稱少爺的麥克衣著整齊乾淨,而他,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裡仍舊是一身破舊的、綴滿補丁的、臃腫的粗布麻衣。

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中,馬克略嫌麻木的眼睛盯著黛西消失的方向看了許久,收回視線後,他低著頭站在原地想了想,邁動步子走到主臥室房門前,推門而入。

沉醉於臆想中的薩姆爾父子沒料到會被人闖入,看清來人,不等薩姆爾發怒,麥克已滿面兇戾地站起來,吼道,“你來幹什麼!”

馬克畏縮地縮了縮脖子,視線根本不敢與大哥接觸,吶吶半響才鼓起出聲的勇氣,“父親、大哥……黛西想告密……那個女人給了黛西好幾個金幣……我看見了……剛才黛西在門口偷聽。”

麥克怔住,他估計沒考慮過豬羊一般的“家人”有背叛的可能性;但他也知道這個讓他丟臉的弟弟是如何的懦弱、無能,根本就不會去懷疑他有膽子對自己和父親撒謊。

薩姆爾慢慢地站了起來,他沒有像平時那樣破口大罵,而是緊繃著臉、腮幫子微微鼓起、眼神兇戾得可怕。

馬克下意識地想要奪路而逃——他從未過上大哥那樣受父親重視的日子,自然談不上像麥克那樣有對父親偶爾發下脾氣的底氣。

薩姆爾蒼老的面容上帶著恐怖的恨意,突兀地露出猙獰的笑容,以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說道,“……好兒子。馬克,不愧是我的好兒子。”

馬克全身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他開始懷疑這樣做對不對、能不能改變他的處境;可是他太渴望像大哥那樣受父親重視、在村人間擁有地位了,這種渴求是外人不能理解的,在強烈的欲|望驅使下,他硬生生止住了痛哭求饒的衝動。

“……你幹得不錯,馬克。我沒想到受我養大的混賬女兒居然想要出賣我、出賣我這個父親……”薩姆爾微微眯起眼睛,目中的冷意讓人不寒而慄,“你做得很好……馬克,你也快十八歲了,是時候像個薩姆爾家的男人那樣為家中考慮了。現在,馬克,父親要交給你一個任務……”

晚餐的餐桌上出現了精製麥粉烘烤的黃麵包,格洛麗亞幾人不疑有他,除了南,幾乎都將其吃得一乾二淨。

南仍舊不太舒服,用完晚餐後回到房間,往床上一躺就睡著了。等到他從昏睡中醒來,已是月上中天。

房間裡的燈臺上罩了個半透明的紗罩,藉著微弱的燈光,南能看見哥哥睡在床前的地鋪上,不遠處的窗臺下,安格斯仍舊坐在炭盆前,腦袋微垂。

他慢慢地坐起來,稍微扭動了下身體,感覺身體中的虛弱和遲滯感少了很多。他本來就身體健康,噩夢般的黑麵包和*的香料確實能讓他感覺不適,不過在年輕人的恢復力下,休息了這麼久也該緩過來了。

小心地下床,輕輕套上外套、拿起佩劍,繞過睡得正香的東,擔心吵到兩位同伴的睡眠,南光著腳、提著鞋子悄悄地出了房間,掩上房門後才把鞋子穿起來。

走廊上的夜光石上也同樣罩著半透明的紗罩,在這樣安靜的夜晚,朦朧的光線給予人心靈平靜的靜怡美好。放輕腳步走出客房這一側的走廊,他沒有冒昧地闖入主人家居住的區域,推開大門走出院子,迎著撲面而來的清涼夜風,南伸展著胳膊,長長地打了個哈欠。

下午時東帶回來的訊息太糟糕了,讓本就知道貴族不堪的南更加厭惡那些玷汙了創造功績獲得封賞的先人名譽的不肖子孫們。而談起安格斯·末日審判非主觀意願前往切斯特前線,託萊兄弟的感受只能是更糟——外來人的格洛麗亞·颶風女士都有心伸張正義,他們哪兒說得出讓颶風女士別多事的話來。

對安格斯的觀察計劃只進行了數天,他們兄弟結合兩個人的心力,也只能是稍微觀察出這個人的些許行為模式——比如懶散、缺乏活力、不愛搭理人、厭惡麻煩事兒、喜歡乾淨但也能滿不在乎地坐在帶泥巴的石塊上等等;在如此少的資訊之下,他們完全判斷不出能讓安格斯出手的標準是什麼,也就更談不上發現他開始“惹事兒”的預兆。

這種發現挺讓人無力的,晚餐後格洛麗亞來“串門”時提出不繞路、直接穿過切斯特前線時,安格斯那種與平常完全一樣的冷漠反應讓他們兄弟完全無法判斷他到底對對於賽因王國來說無比重要的切斯特前線感不感興趣。

長吁短嘆一陣,南面對著高空中孤獨的明月,也只能是做出“見機行事”的不負責任方案了。

“嗯?”南抽動下鼻子,疑惑地看向後院方向,這似乎是……血腥味?

當南悄悄地離開房間時,薩姆爾父子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出現在兩間客房並排的窗前。

“父親,先哪邊?”麥克壓低了聲音問道。

“我不是說了先收拾掉那三個男的嗎?”薩姆爾恨鐵不成鋼地瞪長子,“廢掉那女人後想怎麼享樂都隨便你,現在別誤了正事!”

“哦。”麥克有些不情願。

“沒眼界的東西,有了錢什麼樣的女人買不到?”薩姆爾大步走到窗下,掏出腰間的工具。

“那些能用錢買到的女人有什麼意思。”麥克還頗有些不屑,“這個女人是不怎麼好看,但是有味道。”

薩姆爾嗤之以鼻,懶得再跟兒子討論這個問題,手中的薄鐵片插|進木窗縫隙中稍稍用力,窗門應聲而開。

把使用多年的匕首叼在嘴上,薩姆爾手一撐窗臺就跳進了客房內,靠近窗臺的炭盆前,一名長髮男子微垂著頭坐在椅子上;薩姆爾不疑有他,握住匕首,跨步上前——五倍量的沉睡藥劑,能讓一頭魔獸睡上一整天,除了那個病怏怏的傢伙其他人都吃完了黃麵包,薩姆爾根本不信這些人還有掙扎的能耐。

南滿面疑惑地走向後院,他記得這邊除了馬廄就是並排的三間庫房,那頭發瘋的騾馬都死了多久了,還能有這麼新鮮的味道?

快走到轉彎地方時,他聽到了薩姆爾太太的聲音——

“馬克、馬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薩姆爾太太沙啞的嗓音因恐懼而發顫,南一愣,快走一步,探頭一看。

這一看,讓南瞬間目眥欲裂。

馬廄前的拴馬柱上擺著馬燈,凌亂的乾草散落在地面;薩姆爾太太瑟瑟發抖,捂著流血的肩頭慢慢往後退。

這個家的次子,只在客人們面前露過一面的馬克·薩姆爾手提柴刀,一步步逼近薩姆爾太太。

“馬克……黛西可是你的姐姐……”退到馬廄柵欄邊緣的薩姆爾太太哽咽著說了一句,頃刻間淚流滿面,“你、你怎麼能利用她去討好老爺?你明明知道她根本沒有告密的勇氣啊!”

“我知道,不過父親相信她會告密就行了。”馬克說話了,不必面對父親時,他說話完全看不出有半點畏縮、或是磕磕絆絆,“你嫁給我父親這麼久,應該知道他的疑心有多重。”

“你誣陷她收了客人的錢、會向客人告密……到底是為什麼?”薩姆爾太太極度痛苦。

“不這樣做的話父親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啊。”馬克嘆氣,“你也知道我和大哥過的日子有什麼區別,不做點功績讓父親重視我的話,我怎麼過得下去?”

他說出這種話時態度極為自然、語句極為流暢,像是認為……他自己在做的事情非常正確、非常有底氣一樣。

“哈……哈……你、你果然是薩姆爾的兒子,跟你的父親、你的大哥……都是一路貨色。”薩姆爾太太眼中含淚,悲涼地笑出聲來,“我同情你住在馬廄裡,每天半夜給你送吃送穿……你也根本沒往心裡去,是吧?殺了黛西是想證明你的‘能幹’……殺我又是為了什麼?”

說話間,馬克已經逼近了薩姆爾太太,慢慢舉起屠刀,“我很感激你,繼母,但我想要的不是被人同情。那個女人給黛西的金幣,她分了一半給你,你應該帶在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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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克往另一間客房的窗戶掃了一眼,不情不願地跟著薩姆爾翻進窗戶;他出生起就備受父親重視,很少有願望不被滿足的時候,也就不太懂得什麼是忍耐——即使父親答應了那個女人隨他處置,他也仍然覺得馬上弄到手才最好。

房間裡的景象麥克不算陌生,雖然被這夥人折騰了一番,到底是自己長大的家;但在他的腳底接觸到地面的一瞬間,他忽然感覺眼前的景色一晃——

“啊?!”麥克一聲驚叫,下意識地向後一退,撞到了桌角;他思維遲鈍了一瞬猛然回頭,驚悚地發現他身後居然不是剛才翻跳進來的窗戶,而是在——父親的臥室裡?

“父親!父親!”麥克驚惶大叫,呼喊著他心目中的神、尋求精神支柱,但當他終於在視線中搜尋到父親的背影時,他才絕望地發現給予他優越生活、讓他感覺自己無所不能的父親正像個無助的老人那樣,萎靡地、無力地趴在地板上。

薩姆爾家中,只有薩姆爾居住的主臥室鋪了木地板,其他的房間都是夯實的泥土地面。

“你贏了,安格斯。”一道語氣不悅的女聲響起,麥克猛然轉頭,與他的父親看向同一個方向。

只有他和他的父親有資格坐的鬆軟沙發上,並排坐著一男一女;女的那個就是他不久前還視為私有物的女冒險者,而男的那位極為陌生——

“幾個小時前我還覺得這兒的人是多麼的讓人同情,臨近的戰場、肆虐的軍隊——”格洛麗亞翹著腳,臉色很不好看,“現在,我看到了什麼?‘貧窮善良’這個詞彙到底還能不能用了?”

“這話可不對,女士。”安格斯糾正了她的語病,“他們家後院的三間庫房裡鎖著整個村子的糧食,‘善良’且不論,‘貧窮’的話,得看跟誰比。”

“你就不能總是跟我找茬嗎?”格洛麗亞喝道。

安格斯壓根不理會她的鬱悶,非常自然地轉換話題,“現在我贏了,他們是屬於我的東西了,對吧?”

“是、是,您老想幹什麼都請隨意,反正也跟我無關了。”格洛麗亞離開沙發,兩手插在馬褲褲兜裡,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為你的美好品質讚美。”安格斯語帶雙關地說了一句,衝格洛麗亞的背影微微頷首,再看向傻眼了的薩姆爾父子,他很“慷慨”地給了一個笑容。

“……嗯,跟這位女士在一起就不能肆意妄為是有點兒麻煩,不過我總是能得到‘玩具’的。你們說呢?”

薩姆爾渾身都在劇烈地哆嗦,趴在地上完全不能動彈;無知無畏的麥克還能衝著這張漂亮的臉蛋發呆,他卻是整顆心如墜冰窖——他領著兒子翻進的確實是自家主臥室對角線上的客房,而他們現在出現在自家的臥室裡,只能說明一點:這個披著斗篷的男人根本不是什麼行者,而是能使用空間類魔法的高階施法者!

——神啊……

南在心中顫抖著呼喚神的名字。

屋角離馬廄的距離不到八米,騎士系技能“英勇跳躍”只是半秒間的事。

他的腦中一片空白,熾烈的怒火、自骨髓深處瀰漫而出的悲哀,與過於繁雜的思緒相沖,雙雙化為無盡的迷茫。

馬克愕然地轉頭,瘦得顴骨突出的年輕面孔上那充滿惡意的得意笑容還沒有完全褪去。

——神啊,請寬恕……

年幼時,犯下不敢面對父親的錯誤時,老託萊沒有急著懲罰他、責備他,而是伸出溫暖的、佈滿薄薄細繭的手,輕柔地撫摸他的頭。

……學會道歉,南。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面對錯誤的勇氣。神會原諒你的,天父是如此寬容……即使人們的靈魂充滿罪惡,我們的父仍然不會放棄我們……

這個年輕人雖擁有薩姆爾的姓氏,但顯然沒過過什麼好日子。他又瘦又矮小,臉色不正常地發黃,頭髮凌亂稀鬆,外露的皮膚上有密密麻麻的凍瘡。

……人帶著原罪降生,在成長的過程中又會犯下許多罪孽……面對自己的錯誤,才有資格去乞求神的原諒……

長劍劍鋒觸及年輕人細細的脖頸,入皮,入肉,觸及喉骨。

馬克伸手去捂自己的脖子,猶帶稚嫩的面孔滿是驚愕,他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身子搖晃了下,轟然倒下。

薩姆爾太太含淚的目光陡然大睜,死死盯著抽搐了幾下便漸漸不再動彈的馬克,惶惶然抬起頭,木然看向被濺了不少鮮血的南。

南也在看著馬克,下垂的長劍上,豔紅的血液滴滴掉落,染紅了泥地上凌亂的乾草。

薩姆爾太太的肩頭還在冒著血珠,但她已經忘記了疼痛、也想不到應該為自己的死中逃生慶幸,只是呆滯地看著靜靜站在那兒的騎士。

那個騎士動了,他慢慢蹲下身,以手抹過馬克的面部,合上馬克的眼簾;而後他閉上眼睛,詠唱了一段似乎是給予亡者祝福的祈禱詩篇。

第一次真正地殺人,南沒有預想中的難受,反倒是一片平靜。

出於卑劣欲|望對自己的姐姐、對照顧自己的家人下殺手的罪人,即使偉大的父能夠原諒他,南也不認為他有被救贖的資格。

比起殺人的罪惡感,更讓南感覺胸悶的是這似乎與父親的教導有些相悖……但在詠唱完送葬曲後,他徹底地平靜了下來。

——神包容一切罪惡,但神不會包容那些不可彌補的、不可挽回的罪行。如果什麼罪行都能得到原諒,那麼神又何必創造出十二熾天使呢?又何必賜予他的信徒們淨化罪惡、消除邪惡的力量呢?

想通了這一點,南心中一片空明,再睜開眼睛時,湛藍的瞳孔中一片寧靜。

“薩姆爾太太,這個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南柔聲說道,未沾染鮮血的左手輕抬,聖光在他手中彙集,再降臨到呆滯的薩姆爾太太身上;她肩頭的傷口被輕柔聖潔的光芒拂過,血液停止滲出,傷口逐漸癒合,連疼痛感也消失無蹤。

“啊……啊啊!”薩姆爾太太終於有反應了,降臨在身上的神聖氣息安撫了她驚惶不安的心,她無所顧忌地放聲痛哭,淚眼緊緊凝視著南,“我的神啊、我的父!尊敬的神官大人、騎士老爺——您是來拯救我們的嗎?乞求您的仁慈、乞求您的憐憫!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空間摺疊魔法,四階以上施法者在觸及空間領域後能夠操控的空間系魔法伎倆之一。在某處佈置下空間法陣,再用虛幻之影加以掩蓋,新增進小小的法陣機制——安格斯設定的“鑰匙”是,當有“客人”不走正門、而是以別的方式進入客房時,法陣便會啟動,並且在數秒內將不請自來的傢伙傳送到設定好的空間道標位置。

格洛麗亞是位道德觀正常的女士,她的正義感並非出自對自我身份的優越感,而是經歷過磨難後的、對品格、個人精神世界完整的道德追求;安格斯對於天真者的大話嗤之以鼻,但尊重擁有一定閱歷後仍舊忠於本心者的執著,即使不以為然,依然走了全套的“前戲”流程。

他施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微偏著頭想了想,站定在薩姆爾父子身前,微微一笑。

“如果讓你們自行決定誰能活下來……做兒子的總是能輕易下定弒父決心的。這樣的話,遊戲就沒有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