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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安格斯的追隨者

81

哈羅德城上城區,城主府內院大屋。

一樓大廳旁的會客室,獨自坐在裡面接待客人的西里爾面色蒼白:“是這樣嗎……我的努力毫無用處?”

“並不是毫無用處,而是達不到你的期望。”客座上的斗篷怪人兜帽覆面,只露出一小截下巴,“你整理的資料可以在這個國家上層掀起一場不大不小的利益之爭,風浪或許會波及不少人……”斗篷怪人頓了頓,大約是嘲笑了下什麼,“這種殘酷的爭鬥確實能讓許多人流盡最後一滴血,但你真正想要報復的那些人自身並不會損失一根毫毛。被王室全盤端掉的哈羅德城上層貴族是個不小的數量,被趕走後他們恰恰遠離了隨之而來的動|蕩風暴……他們的權勢會小小地縮水一下,但那又如何呢?這些人依然是人上之人、受尊敬的貴族。又或是對你而言,子爵降為男爵、男爵降為勳爵,就足夠讓你的恨意平息?”

西里爾陡然瞪大眼睛,薄薄的嘴唇因過度緊咬的牙關而微微發顫,蒼白的臉上出現一抹血液上衝引起的潮紅,搭在膝蓋上的手指用力抓緊了柔軟的稠質長褲。

讓人壓抑的沉默後,西里爾輕輕笑了笑,“……我是個懦弱的人,安格斯先生。我時常在心底暗自決定要拖著別人一起粉身碎骨,卻總是……沒有勇氣去走最後一步。”他定定看向對方覆面的黑色兜帽,“就連耗費近十年的時間、無視羞恥、自我作踐、不計手段收集的資料……都沒有勇氣自己帶走。我害怕去考慮後果難料的事,也沒有勇氣去直面狂風暴雨……我這樣的人,是讓人鄙夷的吧。”

“是的,孩子。”對方很坦誠地說道。

西里爾苦笑,“但即使是這樣的我……也是想要忠於自己的。違背自我意願的事情做了太多,已經不想如同行屍走肉般繼續下去了。”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安格斯說道。

“死神是從我眼前帶走帝福尼的。即使之前被蒙到鼓裡……事後仔細回想,也能發現問題所在了。以對方最後的目標反推,安格斯先生你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不言自明。”西里爾雙眼幾乎定在了那層黑色布料上,大約是想到看看其後的人是否會洩露出情緒,“而你現在再次回訪……說明你的目的與死神不一樣,對嗎,安格斯先生?”

斗篷下的人慢慢抬起手,掀起覆面兜帽,對強自按捺著忐忑心情的青年投去略帶讚賞的目光。

“如果我回答了你的問題,就表示你離開了普通人的世界,邁入不可知的領域。西里爾,你有從此面對全新世界的勇氣嗎?”平靜無波的口吻,低沉的嗓音,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墮落天使的誘惑,直擊人心中最薄弱之處,“你將從此遠離你習慣的體面寧靜生活,直面你此前的人生中所不能想象到的黑暗;你不再擁有屬於普通人的平凡幸福,連安穩地度過每一日都會成為奢望。即使如此,你是否仍有繼續探究真實的決心?”

西里爾緊繃著面部肌肉,呼吸稍稍加重、視線也有些凝固;安格斯的反問大約是他沒有料到的,讓他陷入掙扎之中。

良久之後,終於從猶豫中掙脫出來的他忽然明白了什麼,詭異地一笑,“安格斯先生……其實你並沒有給我太多的選擇,不是嗎。”

“你仍有選擇權,如果你甘願的話。”安格斯語帶雙關。

“不不……請別這麼說,天父在上,原諒我是如此怯懦。別給我後退的餘地,我會忍不住想逃走的。”西里爾略顯狼狽地叫出聲,“安格斯先生,我已經接受了,即使你是墮落天使,我也準備好了向你叩首。”

無能者與進取者最大的區別,在於前者對未知領域只有戒備與排斥,而後備則永遠充滿探索精神,興致勃勃。人生的際遇讓西里爾改變了許多,但當涉及到本性上的抉擇,他仍有屬於自己的光彩所在。

“你比你想象的更強大。”安格斯平靜地說道,“強大源於內心。而內心世界的完整,源於對自我的清晰認知。明白自己的懦弱之處不算是缺陷,西里爾。”在西里爾麵皮發紅的窘迫中,安格斯左手虛抬,一團黑色霧氣從他指尖徐徐冒出,稍稍扭動後,化為一粒指甲蓋般大小的三角薄片,“吾乃黑暗真實之道的求道者,安格斯·末日審判。想要探索我的秘密,必須被我所認同、成為我的同道追隨者。西里爾·瓦奧萊特。”

怔怔看著對方指尖的奇詭景象,西里爾猜想過對方的身份,卻還真沒想到……居然是位黑魔法師!壓下胸中澎湃的念頭和激昂起來的熱血,用力捏了下拳頭,西里爾咽了口唾沫,離開座椅,將手按在胸前單膝下跪,“請原諒我之前對您的冒犯,偉大的黑暗求道者。我願意成為您的同道追隨者、願意直面真實的黑暗,請賜予我不再迷茫、不再沉淪的機會。”

——成為一位施法者的追隨者!對他這種失去家族和姓氏榮譽的落魄貴族後裔、淪落到成為出賣色相求存的汙穢者來說,是多麼不敢想象的事!

“迷惘的靈魂,願你能求到屬於你的道路,得到你所應擁有的救贖。”安格斯左手伸直,指尖在西里爾額頭上輕點,虛浮於空中的三角薄片溶於西里爾眉間,微光一閃後消失無蹤。西里爾只覺得眉心處有什麼東西破膚而入,並沒有疼感,反倒是……像是與某人建立了什麼奇妙不可言的連線,讓他感覺新奇同時,心底多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心——

——從此以後,我不再是孤獨一人。

西里爾本該說些感謝之詞,但他只能傻乎乎地盯著對方,無法說出話來;那種奇妙的連線給了他一種無法形容的親近之感,他感覺他與眼前之人隱隱有了一種不能用語言描述的、比血緣更深厚、更天然的牽絆;眼眶浮現熱意,喜悅的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

當安格斯示意他從地上起來時,西里爾仍然有些失措,被人承認、被人接受、獲得認可的巨大欣喜感讓他手足無措,忍不住想要確認自己現在所擁有的意外之喜,“安格斯先生,您為什麼會選中我呢?”

“為本能所驅策的螻蟻且不必說,為信念所驅策的智慧生物,本就應當被我輩所尊重。”安格斯並不隱瞞,“而你,西里爾·瓦奧萊特,在汙穢之地沉浮、必須違背本心獻媚於一頭豬求存的你,仍舊能保持自我靈魂的純淨與獨|立、仍舊追求你所嚮往的道路,自然有被我認可的資格。你其實有很多機會殺掉帝福尼·林賽、你也有能力以復仇的‘正確’名義大肆行宣洩之道;但你沒有那麼做,你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為了自己的目標而從未放棄過努力。完整的、能經受汙穢褻瀆考驗的靈魂,應當得到黑暗先行者的指引,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

西里爾嘴唇微動,又緊緊閉上;衝安格斯深深鞠躬,將眼中的淚意隱去,抬起頭時,他已能控制住情緒,露出平靜的微笑,“現在我們應該怎麼做呢,安格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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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輩並不追求狹隘的正義,也從不乞求任何存在的憐憫。黑暗求道者行走之道,無謂公正或是不公正,只證問心無愧。”將十指在腹前交握,安格斯的神態永遠平靜而從容,“吾之追求、信念,在於讓竭力自救者得到救贖,讓尋求毀滅者得到毀滅。你的道路或許與我不同,但這無關緊要。借鑑、反證、或是指出我之不足、以完整你的道路,都是你的權力。”

西里爾是個很聰明的人,稍一品味,便立即明白了這番話的意味——他所追隨的黑暗求道者並不隱瞞自己的偏激和那種高高在上的傲慢,眼中只有對自取滅亡者的譏諷冷漠與對自救者的認同,而這兩者中那佔了絕大多數的平凡眾生,在他看來……或許只是如同螻蟻般可有可無的存在。這樣的認知讓西里爾不自覺地從靈魂深處開始顫慄,並發自內心地——警醒和不認同。

當然,安格斯都明言了互相之間道路的不同,西里爾所能做的也只有堅持、完整自己道路一途。

“我明白了。”

短短四字,代表了西里爾沒有說出口的決心。安格斯再次從容一笑,對於這位經歷過磨難淨滌的年輕人,他抱有小小的期待。從沙發上站起來,安格斯伸手拉下兜帽,“這座城市裡有不少符合我之‘喜好’的蟲子,讓他們求仁得仁,正是我這次歸來的目的。西里爾,你是否有興趣配合?”

“當然!”西里爾目中一亮,決絕地說道。

二天後。

離切斯特前線還有不到三十裡距離,四面的平原已經看不到鄉村和農田。大片肥沃土地被拋荒閒置,戰火焚燒過的村莊還能看到殘留的牆根瓦片,廢棄的水車倒在剛解凍的清澈河邊;河灘上凌亂的足跡被大量的塵埃掩蓋,上一次有人踏足此地,或許已經是久遠之前的事。

一行人走到河岸邊的小村,面對這個只剩斷壁殘垣、毫無生氣的村子,其他人則罷,託萊兄弟顯得十分無所適從。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南白著臉在廢棄的村子裡跑了一圈,壓根沒有看到半個活人,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我離開切斯特前線時在這兒住過兩天,這裡的村民熱情地招待過我,我還記得他們之中不少人的名字!才兩年多的時間啊,這兒怎麼會成了這樣?這裡明明是戰場後方,難道敵軍還能繞過前線過來劫掠?!”

格洛麗亞找了個比較平整的河灘地坐下來休息,捶胸頓足發瘋的南讓她懶洋洋地把視線投過來,並衝尤納爾一厥嘴,“讓他冷靜一下。”

“哦。”尤納爾放下從陸行鳥背上扛下來的行李架,走過去一把拎起南,“噗通”一聲拋到河裡。

“啊!”東慘叫一聲,也跟著跳下河去。

“他們兄弟的感情還真不錯。”格洛麗亞對雙手抱胸站在一旁的男人說道。

頂著一張平凡面孔的死神撇撇嘴,沒說話。

溼漉漉的南被東撈起來後冷靜多了,怏怏不樂地縮到生起來的火堆邊,抱著膝蓋發愣。

東找出乾淨的替換衣物自己換了一套,丟了套到弟弟腳邊,沒去勸解他,是走到尤納爾這邊幫助搭帳篷。

“你不勸一下?”尤納爾衝南那看著就可憐的背影努努嘴。

“……他自己也猜到是怎麼回事了。”東聳肩,“靠近戰場的鄉村,要麼是被敵軍掃蕩了,要麼是被我軍‘堅壁清野’了。就算這裡是戰場後方、切斯特前線後面,但誰叫這裡的傢伙運氣不好呢。”

尤納爾做了個怪臉,也不說話了。自古兵匪一家,被路過的軍團當成軍資處理全村消失的村子數都數不過來,更別提臨近戰場的村莊。這種事兒屢見不鮮,不值得驚奇。

南打了幾個噴嚏後瑟瑟縮縮地把衣服換了,沉悶著走過來幫忙紮營、準備食物。用過晚餐後天色略微暗了下來,趕了一天路的格洛麗亞叮囑尤納爾看好死神那個還沒放棄逃走的傢伙就進了自家帳篷,南收拾了餐具後仍覺不甘,默默離開了營地。

“嗨!南!”東不放心,小跑著追了上去,“別亂來,親愛的弟弟,這一代已經有軍營駐紮了,並不安全。”

明明是保家衛國的軍團,在東的話語裡卻成了山匪路霸之類的可怕存在;偏偏南還十分明白哥哥是正確的,一點都不能反駁,“我就在附近看看,東。這個村子幾百號人,總不可能一個倖存者都沒有。”

東嘆息一聲,“南,村子裡那些燒焦的東西都快被灰塵蓋上了……這裡上一次有村民出沒最起碼都是冬天來臨以前。”

失去家鄉的村民中哪怕有那麼幾個倖存者,在無家可歸的冬季不是凍餓而死就是遠走他鄉,確實沒有留在附近的可能。

南垂著頭往前走了幾步,忽然蹲下來,雙手手掌緊捂著臉,發出猶如受傷野獸一般的低吼,“我不明白!東!我真的不明白!戰爭中受到傷害最深的明明是平民,為什麼連我們自己這一邊的軍隊、貴族,都不能夠對自己的平民……好哪怕那麼一點點!”

哈羅德城的貴族上下一體合作、販賣前方逃回來的難民!

打著支援前線幌子的貴族家族軍團,為了點兒糧食毫不猶豫地毀滅了一整個村莊!

戰場後方的村子,逃過了敵軍的魔爪,卻被己方的軍隊弄得村毀人亡!

南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按進深不見底、冰冷刺骨的泥潭裡,越來越無法呼吸、越來越透體冰寒。在傑佛裡城時他感覺上方的權力鬥爭和自己的被貶斥讓人喘不過氣來,可是走出家門後他才發現,原來他一直深深地忍耐並為之痛苦的經歷遭遇根本就不算什麼!

尤納爾很盡職地盯緊了死神,不讓對方離開自己的視線一步,自詡任何地方來去自如的死神遇上了這種死腦經還真是無法可想——連上廁所尤納爾都帶著他去,抗議無效,想逃跑就會被那個看起來瘦小的傢伙鋼鐵般的手腕箍住夾到胳膊底下——在整個王國掀起腥風血雨、讓半個賽因王國的城市為他的血腥手段顫慄的死神,這兩天來就像個人形行李袋,憋屈地屈服於前戰神的淫|威之下。

“我說你就不能安分點,我洗個澡還得盯著你、都不能看看哪塊沒搓乾淨。等會兒再往黑暗裡跑,我可就真把你往鍋裡煮了啊!咱啥都吃過,魔族的肉還真沒嘗過鹹淡。”脫得只剩褲衩的尤納爾手拿毛巾,在營地中央篝火旁旁若無人地擦著身體;死神坐在他前方不遠處,臉色都快黑成鍋底了。

“你洗澡為什麼我還要旁觀啊!我至少也有一半是女人啊!”對於尤納爾的‘不知檢點’,死神簡直快被逼瘋了。

“不還有一半是男的嗎?你蹲坑時我留意過了,我有的器官你身上也有,害羞什麼。”尤納爾不以為意。

“居然偷看我!無恥!下流!”死神怒道。

“那我現在讓你看回去?”尤納爾毛巾往水桶裡一甩,作勢脫褲衩。

“啊!”死神忙不迭捂眼。

“……看來你們感情不錯。”一個平穩得沒有絲毫起伏的嗓音響起,身披黑色斗篷的安格斯從黑暗中走入火光下。

“噢?你的事兒辦完了?”尤納爾當然不是真要脫褲衩,擰乾毛巾繼續旁若無人地擦身體,“啥時候解決下這個陰陽人的問題?你不是真要帶個麻煩傢伙在身邊吧,哪有千日防賊的?”

“你說誰是賊?”死神惱怒。

“分|身乏術的時候,多個棋子總是比較方便的。”安格斯輕飄飄地說道。

“哈!哈!”死神氣極反笑,怒視安格斯,心底發誓有機會定要這個傢伙好看。

“其他人呢?”安格斯依然無視了他。

“格洛麗亞睡了,南跟他哥去散步了。”

“嗯……死神閣下,你需要向相處兩天的新同伴們道個別嗎?”安格斯總算捨得看向死神。

“我沒有什麼同伴!”死神怒道,反應過來後覺得不對,“道別?你會有那麼輕易地放走我?”

安格斯走到格洛麗亞留下的椅子那兒坐下,“我說過……我們這夥人現在與是你長期的、不屬於臨時合作、可拋棄背叛的同伴那一類,拒絕接受現實可不像你的風格。”

“……你這種‘重視’……我還真是受寵若驚。”死神額頭青筋暴起。

“是你拒絕與我友好相處,卻又反感成為我口中的棋子,你所擁有的女性特徵只繼承了不可理喻那一面,卻沒有絲毫女性應有的寬和包容嗎?”安格斯一攤手。

“我從未聽過所謂的友好建立在強迫前提下,請別忘記一點,安格斯先生,我和你並不是一路人。”死神咬牙切齒。

“那麼,至少讓利益維護我們之間脆弱的關係吧。這樣的話,成為我的棋子並不算太糟糕的事。”安格斯從容地說道。

“這是強盜邏輯!”死神怒道。

“請別擔心,一般而言……我不會強迫他人去做不符合其本心的事。”安格斯身上的斗篷化為黑霧消散,左手輕舉,一道黑霧自他指尖升騰,凝集成指甲蓋大小的三角薄片。

“……追隨者之刻印?”看見那虛浮於空中的小小黑色薄片,死神不禁動容,“你、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安格斯下巴昂起,“你對賽因王國有刻骨的仇恨。”

他用的是肯定句式,死神沉默不言,算是預設。

安格斯嘴角微揚,露出涼薄笑容,“而我呢,則是對所有的神權王國抱持敵意。”

愛美卡斯大陸大大小小的神權王國二十多個,安格斯的發言……說是反大陸也不為過。尤納爾對他的言論沒什麼反應、自顧自地洗澡,死神則是很不習慣地扭了下身子。

“在立場一致的前提下,直到賽因王國灰飛煙滅之前……我們都有很大的合作空間。追隨者刻印能夠讓你得到我這位半神以下最強者的庇佑,我也可以答應你——你的目標完成後,我們可以解除契約。如此便捷的合作條件,你還有什麼不滿?”安格斯手指微彈,虛浮在他指尖的黑色薄片輕快地跳動著、發出蠱惑人心的淡淡微光。

施法者邀請追隨者時,多數不會釋放追隨者刻印。對自我精神世界完整的追求讓越強大的施法者越自律,輕易不會許下諾言,更不會違背自我本心以致於精神領域不完整、自絕於探索之道;施法者與追隨者之間的關係向來是受人推崇的,那是基於互相賞識、認可、信念一致上的精誠攜手,超越親人、情侶、上下關係,無私且純淨,不需要任何契約約束。

施法者這個高潔自傲的群體不屑於使用任何手段去贏得別人的敬仰或親近,許多三階的大魔法師收下數百徒弟也不肯接納哪怕一位追隨者。成為施法者的追隨者是頗為困難的事,這也是託萊兄弟冠上追隨者名頭後比他們強大數倍的傭兵首領也會不自覺地討好他們的原因所在。

只有一種情況下施法者需要釋放追隨者刻印——那就是在追隨者本身不屬於職業強者、缺乏自我保護能力的情況下。刻印裡留有施法者本人的氣息與魔法波動、並為追隨者建立與施法者本人的精神連線。

“……真是膽大。”死神死死盯著安格斯,良久之後帶著一絲瘋狂的笑意出聲道,“邪惡黑魔法師招攬魔族混血種為追隨者,合理到讓人無法挑剔——當你對人提出要求時,你總是已經做好了讓人無法拒絕你的考量。”

“我只是不喜歡做無意義的事。”安格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