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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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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別的時刻,讓漢森主教得知前線議會的貴族們起了私心、欲與切斯特軍、與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一爭高下雄雌,那他是樂見其成、並有可能向前線議會提供協助的。

在自己的利益不受損的情況下,人們是願意表示一下“公心”的;但若是這種保護會讓自己的私利受損,那大多數人就會毫無心理壓力地選擇私利、拋棄公心。

豪斯曼少將的存在是讓神權一派相當不滿意的,就是因為這個女人的存在,教廷不得不節制對於賽因王**部的控制、並讓王權派的人主導了切斯特軍這個國內軍事力量中數一數二野戰軍的權柄。

就漢森主教個人的私利而言,豪斯曼少將入主前的切斯特前線幾乎是他的一言堂;而豪斯曼少將到來後,不但他的權勢大大縮水、神官內部派系中還增派了一個同僚來從他口中奪食,罪惡根源的豪斯曼少將絕不可能討他喜歡。那麼,當前線議會與豪斯曼少將當面鑼對面鼓地幹上時他的偏向也就不言而喻了。

就算是切斯特軍失去了豪斯曼少將這位戰術大師會導致戰局動|蕩、前線失利,對於漢森主教來說也不重要;不過就是死上一堆大頭兵、死幾個底層軍官、陣線收縮到堡壘城牆下而已,如此天塹的堡壘、如此堅固的城牆,難道還會被那些部落野蠻人攻下?之前沒有那個女人,切斯特前線也堅守了這麼多年嘛!死傷掉的人手、再度丟掉的陣線,對於高高在上、穩坐後方安全區的主教大人而言,都屬於“可以接受的損失”。

但現在的情況就不同了,對於漢森主教而言,豪斯曼這個女人已經是他必須要利用的所有物——亞度尼斯主教遇刺,也只有這個女人最適合背黑鍋——在這種情況下,前線議會要用她的人頭去討好聯邦軍謀取利益,那就跟主教大人的私利起衝突了。

最重要的一點,漢森主教可以忍受戰局失利、陣線收縮,卻是絕對不能容忍堡壘失守的,特別是在競爭者已去、堡壘又重歸他一人所屬的情況下。

“約翰斯頓伯爵要求獲得十六個酋長封號,在聯邦酋長決議中各佔一席。聯邦現有三十五位酋長,自然不同意議會的獅子大開口。”垂首躬身的“瓦爾特”謙卑地站立在地毯邊緣,似乎察覺不到空氣中驟然降低的氣壓,不疾不徐地訴說著他探聽來的訊息,“但日前的交火讓聯邦認為依靠武力拿下切斯特的代價過於慘痛,而若能攻陷堡壘,其後千里平原再無阻擋聯邦軍兵鋒所向之阻力。”

換言之,雖然付出了十六個酋長席位,但聯邦攻下切斯特堡壘後所能得到的戰爭回報是足以填補損失的。畢竟跨過天塹大裂谷便是廣袤的平原、林地,伍德山脈沿線城市比不上埃倫領地富庶,但也足夠讓扎卡賴亞斯自由聯邦消化個幾年。

自然,這一場交易的前提是:豪斯曼家那女人要交出腦袋,而漢森主教這位坐鎮堡壘時間最長的隱形之主人,要交出權柄。

坐在高背椅上的主教大人雙眼泛紅,面目發青,搭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鼓起,握緊的拳頭上指關節凸出、發白。他萬萬沒有料到在收回權柄後竟面臨這樣近乎羞辱的無視——那些肥頭大耳、腦滿腸肥的小貴族,妄圖出賣國家換取利益也就罷了,居然還想觸及他的立身根本、且膽敢無視他這位紅衣主教的存在?!

一開始得知這個投奔者帶來的訊息,漢森主教雖然憤怒,但也是能控制住情緒的。售賣己方軍情、讓切斯特軍倒黴吃虧雖然對他沒有什麼好處,但也談不上壞處。不過出賣的清單裡出現了本屬於他的東西,這就是他無法忍耐的了。

神權國家之間交戰,教廷會充當起調節者的責任,但不會過度干涉——誰贏誰輸,牽涉進戰火裡的土地恢復和平後也是要像教廷上繳宗教獻金的;新的領主誕生出繼承人,同樣也要接受教廷的洗禮。

可扎卡賴亞斯並不是神權王國,相反,這個自由聯邦承認多種信仰,大地母神的信徒可以與森林女神的子民毗鄰而居,信仰先祖的薩滿教派與信仰自然女神的德魯伊教派也不會產生衝突;甚至無信者也不會受到信徒們的排斥,地精一族這個無信者的大本營在聯邦便是擁有平等地位與獨|立政治權利的。

若切斯特堡壘淪陷敵手,伍德山脈沿線城市便首當其衝。這些城市不管富庶不富庶,每年大筆的宗教現金便必然再與教廷沒什麼聯絡。當然,最重要的是——向來視堡壘為自家私產的漢森主教,如何能容忍自家盤子裡的肉受人覬覦?

過於狂暴的怒火燒灼著這位一方掌權主教的神經,反倒是讓漢森主教恢復了少許理智。他的面目因憤怒而扭曲得幾近猙獰,呼吸也稍稍有些紊亂,但仍然能夠冷靜地聽這個投誠者將話說完。

“你做得很好,瓦爾特。”當投誠者訴說完畢,乖順地低下頭聆聽教誨時,主教大人說道,“我們偉大的、全能的父會知道你對祂的奉獻與付出。你的忠誠與虔誠必將得到回報。”

這話差不多就是在向投誠者表示“我當給予你超出想象的獎賞”了,不過瓦爾特卻並沒有當即跪下來表示感謝,而是滿帶痛苦與掙扎地看了主教大人一眼,語帶悲切地懇求,“尊敬的主教大人,請讓父神的慈悲眷顧我那可憐的、受人欺騙的主人吧,我的少爺從未產生過任何一絲褻瀆或是不敬神明的想法,他只是受人所騙……”

這個忠心的侍衛自初次見面開始,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為了拯救他那受人矇蔽的可憐小主人;中肯地說,男人哭起來是很讓人噁心的,但心情十分糟糕的漢森主教卻是松了口氣,看向這個侍衛出身的男人時目光也算滿意;那些蔑視神明、投靠異教神祗的背叛者固然可恨,但也是有這種忠心耿耿、不願主人被帶離天父懷抱的義僕存在的。

“神當拯救牠迷途的羔羊,我的孩子。只要你的主人對我們的父神滿心眷戀,父神也將眷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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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森主教不在?”

結束工作後趕到大教堂的莫妮卡·豪斯曼少將撲了個空,那位鮮少出門、這兩天被另一位主教遇刺案弄得焦頭爛額的主教大人居然不在大教堂。

穿著男僕制服的僕人對待這位手握軍權的少將顯得不卑不亢,甚至沒讓軍方的馬車進門,“尊敬的豪斯曼少將,主教大人今日將主持獻給亞度尼斯主教的彌撒……”

被擋在大鐵門外的馬車只能轉頭,上車前莫妮卡向那個板著臉的男僕點了點頭,看似是在為自己的冒昧來訪致歉,在親衛隊長維克多拉上車門坐下後她的第一句話卻是,“漢森掉進安格斯的陷阱裡了。”

“呃?!”維克多驚愕。

“圍牆裡能看見護教騎士的隊旗,但沒有守夜人小隊的白色聖十字架三角旗。”莫妮卡沉聲道,“護教騎士來源複雜,守夜人部隊卻是神官手下第一戰力。”

“漢森出動了守夜人部隊。”維克多明白了,想了想,補充說道,“而且是未公開的調動。”

“紅衣主教是從守夜人部隊的白衣主教中挑選的,亞度尼斯死了,不代表聖地不會再次安排人過來。漢森應當是想自己推舉出另一位坐鎮主教。”莫妮卡點頭道,“在這種時刻出動守夜人部隊——想必是有什麼適合的任務,以讓那位幸運的待選者向漢森投誠。”

維克多覺得頭皮一麻,“您是說……守夜人部隊執行的是不可告人的任務。執行了此任務的人,是在將自己的把柄遞給漢森,以求取信任。”

莫妮卡冷笑道,“權力交替,少有不沾染血腥色彩。只是不知……安格斯安排的是什麼樣的‘籌碼’了。”

約翰斯頓伯爵正在為同時傳來的雙重訊息所困擾。

一是聯邦軍的侍者終於松了口風,願意在雙方爭執不下的酋長席位上做出退讓;一是,派到聯邦軍中隱秘行動的威拉德男爵,沒有按時歸來。

作為封地靠近自己領地的小貴族,約翰斯頓談不上多麼看得起那個胖子男爵,但在人手緊張的情況下派那個廢物出去幹點兒豬都能幹的事兒還是能放心的。畢竟威拉德全家都處在約翰斯頓家家族軍團的長|槍範圍內,那個胖子斷然沒有背叛的勇氣。

“真是廢物、無能!穿著裙子的老婦人這麼久的時間裡都走得回來了,那只豬居然還在半路磨磨蹭蹭。”約翰斯頓家的客廳中,伯爵大人滿腹怨氣;特別是聯邦軍二次派來的信使告知男爵早就離開的訊息後,他氣得風度盡失,“這樣的蠢貨也妄想與吾等同登席位,真是不知深淺!”

一旁的老管家小心地勸解,“老爺,既然威拉德家的小子不堪重用,您也就別為這樣的蠢物生氣了。等待你召見的人如此眾多,又何須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呢。”

約翰斯頓伯爵喝道,“現在他們倒是巴不得為我所用,那之前呢?聯邦那邊沒表態前,哪個不是想著兩邊下注?”

老管家明白老爺是在為貴族們紛紛將私兵押到切斯特軍那邊生氣,哪如約翰斯頓家,派過去的都只是二線人物,真正的精銳都藏在後方,只能笑道,“他們那些人家又哪有老爺您這樣豢養大批廢子的能力呢?哪一家都是恨不得將金幣掰開來用,下注的時候自然左思右想、又吝嗇又小家子了。”

讓一個軍人在忠誠於國家還是忠誠於個體之間選擇,或許還會躊躇不決;但若是讓貴族來選擇國家利益和個體私利,那貴族們是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對於這些既得利益者而言,只有能不能得利,沒有忠誠或背叛。

“哼!”約翰斯頓看似仍然生氣,但得意已經浮到臉上來。他算不上頂層那批大貴族,在二線貴族裡倒是算得上龍頭人物;只要不跟那些大人物比,他也算是習慣了成為人群裡的焦點的。現在,與聯邦軍的交易裡他是當之不讓的代言人,想要改換門庭抱緊利益的人家只能排隊來求他,倒也稍稍滿足了他那來到此處後一直被切斯特軍和那個女人壓制住的自滿心理。

“馬丁叔叔!”

伯爵大人終於消氣後,客廳裡的氣氛才算是鬆懈下來,也正是這時,喬伊斯·夏洛蒂大少爺過來了。

夏洛蒂家與約翰斯頓家是說得上姻親關係的,喬伊斯稱約翰斯頓伯爵一聲叔叔也說得過去。沒有瓦爾特的喬伊斯在短期內還沒有察覺到身邊的異樣,在約翰斯頓的刻意引導下,反倒是日漸覺得輕鬆快意起來——瓦爾特總是對他諸多要求勸誡,哪有縱容著自己的“馬丁叔叔”來得親切。

“你來了,喬伊斯。”約翰斯頓當即露出和善笑容,夏洛蒂家的小子又好騙、家資又豐厚;雖不一定要將他綁上自家戰車,但若能利用,自然是要利用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