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我大哥變成傻子了？”
張平腦袋嗡嗡的，他感覺有些難以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李秀梅剛要繼續說，忽然看到石頭就站在身邊，看那表情，顯然是已經聽清楚這句話了。
“石頭！”
李秀梅剛要去拉石頭，石頭卻是一下子就衝著邊上的病房跑了進去。
而病房裡也馬上響起了張大川的驚呼。
“石頭！”
“石頭！”
兩道聲音，卻是帶著完全不同的情緒。
張大川的是震驚，而張富的則是喜悅。
張平也剛要衝進去，卻是被母親一把拉住，往邊上走了幾步道：“你先別急。”
正好邊上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看到張平，馬上快步走過來恭敬問好：“張總好！”
張平看了一眼，認出這是關山服裝廠廠辦的一個男文員。
“嗯，謝謝你在這裡照顧我們家人，辛苦了！”
那人趕忙擺手道：“不辛苦不辛苦，應該的！”
見那人手上帶著一個食盒，知道是給父母買的飯，點點頭道：“這是我帶過來的一些營養品，麻煩你幫忙送進去一下！”
那人趕忙點點頭，也不多說，這是跟李秀梅問了一聲好就提起地上的東西進了病房。
李秀梅也就拉著張平走到了樓道盡頭，剛想說話，結果一開口眼淚就再次下來了。
然後一邊抹眼淚一邊說道：“醫生說你大哥這次受傷很重，不過身上的傷還好，算是搶救回來了。
主要是頭上被人用東西砸了一下，有神經被壓住了，智力受到了嚴重影響，他現在只有六七歲孩子的智力，也許……也許一輩子都好不了了！嗚嗚嗚！”
李秀梅再次哭了起來。
張平傻眼，他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張富竟然要變弱智了。
雖然不算是傻子，可六七歲孩子的智力也就跟石頭差不多，那以後……
他都不敢想下去了。
說起來，這次張富受傷也算是受他牽連。
原本他已經想過，等張富傷好了之後好好幫幫他，讓他好好經營賓館，然後過一年半載給他重新找個老婆的，以他家的情況，這絕對不困難，相反，還會有大把的人擠破頭想要嫁進來。
可他萬萬沒想到張富智力會出問題。
這樣的話，那一切就真的不好說了！
張平愣愣的站在原地，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難怪母親剛才會那麼生氣，現在想來，李秀梅還是留手了，否則，他這只耳朵真的會被直接擰下來的。
雖然張富以前很多事情的確很混蛋，可想到前世的自己，簡直比張富更混蛋。
張富所做只能算是沒良心，可他所做的事情完全就是造孽！
可是讓張富變成弱智就實在有些過了。
“媽！對不起，是我對不起我大哥！那些人是衝我來的，沒想到卻是害了你們！”
張平也是一瞬間心裡內疚無比。
“行了，事情我也問過了，雖然是你引來的，但要說是你的問題也說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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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你大哥命令該有的劫難吧！
醫生說了，有機會醫治，不過目前國內還沒這個技術，就是腦袋裡有淤血，壓住了神經，要是能做一個開顱手術就能好！”
張大川的聲音忽然從兩人身後響起。
張平趕忙回頭：“爸，我……”
張平感覺又一次回到了當初走進父親病房的時刻，抬不起頭。
張大川嘆了口氣道：“你小子有能耐，那就好好掙錢，將來帶你哥去洋鬼子那邊做手術！
反正我跟你媽沒多少事，就當多帶一個孩子吧！”
然後轉頭對李秀梅道：“秀梅，你也別哭了，你頭上的傷還沒好，別影響恢復了。
你進去看著石頭和阿富，我跟平平下去走走！”
李秀梅點點頭，嘆著氣走了。
張大川也轉身朝樓梯走去，張平趕忙跟上。
看著張大川那掛在前面的胳膊，又看了看頭上纏著紗布的母親背影，還有自己沒看到的大哥，張平心裡滿是自責。
要是可以，他寧願自己被砍兩刀。
走出住院樓，父子倆走到院子裡，就慢慢的往前走著，如同散步。
忽然，張大川停步，一轉頭伸出了完好的右手。
張平一愣。
張大川瞪眼道：“煙啊，拿出來！”
張平趕忙道：“爸，你現在傷還沒好，就別抽了吧？”
張大川再次瞪眼：“少廢話，趕緊的！”
張平頓時慫了，乖乖地從口袋來掏出香菸抽出一支遞給張大川。
結果張大川沒接，直接從他手裡把那一包直接拿了過去，這才給自己嘴裡塞了一支。
然後……繼續瞪著兒子。
“愣著幹啥？點上啊？這點眼色都沒有，你生意怎麼做的？”
張平訕訕，趕忙掏出打火機給父親點上。
結果張大川伸過腦袋盯著那打火機看了看，隨手也拿了過去，直接就跟煙盒一起塞進了自己口袋。
嘴裡還罵罵咧咧道：“人不大毛病倒是不少，這好東西給你也白瞎！”
張平只能苦笑。
老爹不會錯的，受著唄！
張大川抽了好幾口煙才說道：“你現在也大了，我知道在外面做事不容易。
這次是你運氣好，難保下次就是人家對你直接下手了。
以後在外面少得罪點人，別讓我跟你媽再操心了！”
張平眼淚直接就下來了。
兩輩子了，父親幾乎從未這麼跟他說過話。
“爸，我知道的！
這次不是生意上的仇家，是上次出去意外得罪的一個走私團伙……”
張大川擺擺手：“不用跟我說這個，說了我也不懂。
你上點心就行。
世上有本事的人多了，可有本事還四處惹事的人沒幾個，即便是有，也沒幾個活得長的。
你抓人一把麥子，那就是拿了人家東西了，動了人家一塊錢，人家就要恨你。
這世道，不輕鬆！
你以後多上點心。
你爸沒見過多少世面，不過也知道一個道理，越是有錢，越是有地位，一旦得罪人，那就是得罪的跟你一樣有錢有地位的人，做事斟酌一下，別老是當成是在咱們鳳山縣這一畝三分地上！”
張大川絮絮叨叨地說著，似乎想要將自己微弱的那點人生感悟都交給兒子。
張平就一直聽著，默默點頭，眼淚卻是不住的流下來！
他腦海裡只有四個字：父愛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