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盛文是誰？”
張平也壓根沒聽過這個名字。
現場的情況有些出人預料，原本還想看張平這個他們認為是投機倒把的個體戶倒黴的人頓時失望。
不過情況已經十分清楚了，那些拿著真正抵金券的人都是一臉喜色。
只是現場沒人注意到，正現在一邊負責警戒的張松臉色無比難看。
他臉色鐵青，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還真嚇到了很多人。
“孫盛文這個蠢貨，怎麼搞得，這麼一點事情都搞不好，還被人當場喊出了名字，竟然親自找人，還是自己熟人，簡直廢物到了極點！”
張松心裡對張平恨得牙根癢癢，恨不得當場掏出銀鐲子給那家夥戴上。
第一次見面就被這傢伙害的寫了一份檢查，扣了上個月獎金和半個月工資，還被父親狠狠痛罵了一頓。
這次見面沒想到這小子竟然已經把生意做這麼大了，對自己也很不尊重，他就想趁機收拾一下這小子，讓他不知不覺吃點虧，誰能想到這小子還會在印章上做手腳，真是要讓他氣炸了肺。
問題是，孫盛文已經暴露了，他實在不敢保證這小子會守口如瓶不供出自己來。
他很想現在就走開去找孫盛文警告一下，可他根本脫不開身。
事情變化太快，讓他也來不及反應。
他此刻對張平恨得不行，卻是不敢抬頭看對方，生怕被人注意到異常，只能焦急的想辦法如何保證自己的安全。
“這位小同志，我的抵金券是真的，你檢查一下！”
有個中年婦女看著張平說道。
張平微笑著走過去接過她的抵金券看了一遍，點點頭道:“沒錯，是真的，你可以安心去挑選自己喜歡的衣服了！”
說著將那張10元抵金券遞還回去:“很抱歉，讓大姐等了這麼久！”
中年婦女笑著連忙擺手:“沒事，沒事！”
這個情況下，她可不敢有發什麼脾氣，六七名警察可還盯著這邊呢，她還真擔心張平說一句她這個也是假的。
張平笑笑，拿起話筒說道:“各位同志，很抱歉耽誤了大家時間，各位可以將自己手中的抵金券交給我們的工作人員檢查一遍，只要確認是真的就可以照常去使用了，之前我們承諾的活動福利一切照常進行！”
他又轉頭對張貴和小虎道:“二哥、小虎，你們去檢查一下抵金券！”
兩人馬上走過去，好幾個人馬上就趕緊那些抵金券走了過來。
果然，第一時間出來的人拿的都是真的，很快就過去挑選自己想要的衣服。
雖然被這麼多人圍觀挑選衣服和再次抽獎讓他們緊張，但能佔便宜的事情放過機會也真的很難。
隨著一張張真的抵金券被檢查出來，剩下的人一個個都臉色發白起來。
“同志，你再看看，我這張抵金券是我花了七塊錢從人手上買的，怎麼能是假的呢，他可是我的親戚，不可能騙我的！你再看看！”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臉惶恐的拉住張貴的胳膊說道，聲音裡有些哀求。
其實他心裡早就基本明白自己的抵金券應該是假的，可他真的不甘心。
這可是讓他花了7元錢買的，而且可能還要被抓走，他就害怕的不行，希望能夠說說好話讓人家放過自己。
孔長征走過來冷冷說道:“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不要做無謂的掙扎抱有僥幸心理了。”
隨後又對張貴道:“可以確定他的抵金券是假的嗎？”
張貴點頭，將那張抵金券遞給孔長征看:“孔所長，你看，這張上面根本沒有白印子！”
張平也趕緊走上去，拿出自己那個印章在印泥裡按了下，又在自己的筆記本空白處蓋了一個印記，遞給孔長征:“孔所長你對比一下！”
孔長征都不用細看，那一道白印子太清晰了。
他將那張假的抵金券連同剛剛印下去的印章一起遞到那人面前問道:“看清楚，你還有什麼抵賴的？”
那人僅僅看了一眼，原本還有些希冀的臉上瞬間變成了頹然，臉色蒼白，全身顫抖。
“同志，我……我沒想過要犯法啊，我真的不知道這是假的，我……”
孔長征根本不願意聽他的話，對邊上的吳俊和另外一個人做了個手勢道:“帶到一邊，回頭審問做筆錄！”
這個人馬上就被帶到了一邊，不斷哀求，不過根本沒用。
一些人也慌了，還有人想要趁機跑進人群，不過張平早就暗中通知過了，張建華、鐵頭帶著那些紅星廠的職工早就和警察把他們圍在了中間，哪裡跑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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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讓張平也很詫異的是，直到現場56個人的抵金券全部檢查完畢，也只找出17張真的，還有一張10元的不知所蹤。
孔長征又讓吳俊和張平一起重新核對了一遍，確認沒有看錯這才作罷。
而此刻，在正對著廣場這邊的關山商場三樓主任辦公室裡，主任王維均正一臉冷若寒霜的看著眼前自己的秘書。
“小孫，你是不是該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了吧！”
孫盛文和王維均一直在關注外面廣場上的情況，在他看到一群警察開始疏散人群時就覺察到情況有些不對。
可王維均讓他彙報今天的商場情況，他又走不開，沒想到稍微一耽誤就成了現在的情況。
在剛才那個人喊出他名字的瞬間，他就已經全身冰涼了，現在王維均又如此質問，更是讓他難以抵擋壓力。
“主……主任，我……我也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
孫盛文努力擠出幾分笑容說道。
可他心裡太慌亂了，那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說話都結結巴巴的，沒有平時的半分從容。
王維均嘆了口氣，搖搖頭道:“小孫，原本我想著你至少還能對我坦白誠實一些，想要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拉你一把，沒想到你卻是不願意，那就算了，你對保衛科的人去說吧！”
說著就要去拿電話。
孫盛文瞬間就急了，臉色大變，連忙道:“主任，不要啊，我說，我都說！”
王維均的動作停了下來，冷冷的看著自己這位秘書。
“說吧，為什麼要做這件事？”王維均盯著孫盛文問道。
孫盛文一臉蒼白，猶豫一下忽然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主任，求求你救救我，我也是被人蠱惑，一時糊塗才會做出這種事的。
您跟一把手是老同學，市長見到您也會客氣接待，您肯定有辦法救我的，求求您了，我將來做牛做馬一定好好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王維均不為所動，依舊冷著臉問道:“受人蠱惑？受誰的蠱惑？”
孫盛文嘴唇蠕動了一下，有些不願意說出那個名字，但看到王維均那一臉冷意，還是小聲吐出了兩個字。
“張松！”
王維均眉頭皺了起來，這個名字他很陌生:“張松又是誰，你跟她什麼關係，又為什麼受他唆使？”
說出了那個名字，孫盛文忽然輕鬆了起來，也似乎放開了。
“就是外面現在最左邊的那個警察。
我跟他也怎麼不熟悉，就是之前跟人吃飯時經人介紹認識的。
聽說他是在部隊上犯了點錯誤轉業回家的，不過家裡很厲害，又讓他進了派出所工作。
已經在派出所快兩年了，原本上個月就可以升副所長了，好像又出了點什麼事情就推後了。
他說就是那個擺攤賣衣服的小夥子害的，這次就是想要報復一下。”
王維均倒是沒太在意他後面的話，直接問道:“他很有背景？”
孫盛文點了點頭:“他父親是張友光！”
這次就連王維均臉上都露出了驚訝之色:“張友光？就那個工業局的三把手？”
孫盛文點頭:“就是他！”
王維均沉默片刻，目光忽然就再次冷了下來:“那你為這個張松辦事，他可是承諾了你什麼好處？”
孫盛文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說多了，急忙抬頭卻是看到了王維均滿是戲謔的臉。
他慌忙說道:“主任，他是說要找他父親把我調去工業局的，可我沒答應，我就是……就是……”
孫盛文想要辯解，可是一時又有些不知道怎麼說。
“主任，您別誤會，我真的沒想要離開商場的，還請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那麼想過……”
“哈哈哈！難怪啊，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老話果然沒錯。原來是攀上高枝了。
嘖嘖，工業局啊，主管全市所有重工業專案的單位，前途無量啊，難怪你會動心！
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麼作假的？”
“主任，張松讓我多弄些假抵金券低價賣出去，正好您讓我弄一張抵金券，剛弄到就被他找到了。
原本我想您可能會弄假的，沒想到您只是拿來看看就什麼都不做了。
我又找不到多少合適的人，做了50多張假的，結果就賣出去了11張……”
王維均扶額，他都不知道怎麼說了，氣的臉色發青道:“我讓你弄一張純粹是覺得那個年輕人這和用抵金券銷售的方式很特別，想要看看，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老子有做人的底線，不會做違法的事情！”
不過剛說完，他又是一愣，急忙問道:“你確定你只出手了11張？”
孫盛文趕忙點頭:“只有11張，我一共做了50張，還有39張在我身上呢！”
王維均瞬間驚愕道:“可外面現在有39張假的抵金券，那還有28張哪來的？”
孫盛文也是瞬間一臉發白，急忙道:“主任，真的不是我幹的，我的還在這，你看！”
說著果然從口袋裡掏出了好多黃紙片來。
【作者題外話】：恭喜我吧，又用手機寫出一章，給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