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剛剛回到廠裡，韓成就匆忙走進了辦公室裡。
“廠長，你跟我到倉庫一下！”
“怎麼啦？”張平疑惑。
韓成臉色有些不好看，還帶著幾分怒氣，大手一把拉住張平的胳膊道：“還是你自己去看看再說！”
張平有些狐疑的跟著韓成到了倉庫，後面蘇炳輝和侯敏也是趕忙跟著。
這裡剛剛安定，可能不能出什麼問題！
等到四人進了倉庫裡時，發現柳城和田長文、武長治都在這裡。
見到張平到來，田長文馬上就說道：“平哥，你看看這些東西！”
張平走過去一看，之間在一疊庫存紙張被搬開，下面露出一層印刷了文字的資料。
而那上面赫然印刷著一行熟悉的字樣“語文測試題，高三第一冊”。
張平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他伸手拿起一冊翻看，果然，一切都跟自己廠裡印刷的一模一樣。
而且這份資料他聽說過，在長安時，林愛萍就跟他說起過，在未央區出現過一批這種盜版資料，紙張很差，一寫字就會跟宣紙一樣滲墨。
韓成黑著臉，狠狠的瞪了柳城和武長治一眼，接著說道：“廠長，那邊還有！”
說著就有田長文帶來的幾個青年，將好幾冊測試題拿過來放在了張平的面前。
算上剛剛看到的語文，現在還有政治、數學、地理、物理、化學、生物、歷史等科目！
張平看向柳城：“這是你們之前印刷的？”
柳城的臉色有些難看，艱難的點了點頭：“嗯，當初是廠裡實在沒辦法了，意外看到你們的測試題，所以就想要偷偷照著印刷了一些。
不過因為紙張質量問題，並沒賣出去多少冊！”
張平臉色並沒有緩和，繼續問道：“那為什麼會在這裡？”
柳城的嘴角抽了抽，趕緊說道：“廠長你聽我說，不是我們有意隱瞞，主要是我們擔心你們發現了會生氣，終止承包的事情，所以就藏了起來！”
“哦，不是有意的，那就是故意的是吧？還把這些東西放在原料裡面，用垃圾來充當原料，冒充資產？”
柳城臉色脹紅一片，他心裡也苦啊。
當初這事是劉江和武長治兩個人一起商量著幹的事情，他也只是知道東西被藏起來了，但具體藏在哪裡他卻不知道，可現在被發現了，卻是要他來解釋，他也不知道怎麼辯解了。
柳城咬了咬牙，隨即說道：“對不起廠長，這事我承擔責任，您要怎麼處罰我都沒有話說！”
張平淡淡的說道：“還有多少全部給我找出來，原料就是原料，垃圾就是垃圾，混在一起也沒用，總是會被發現的！”
說完就拿著兩本測試題，還有一疊這些庫存紙張向外走去！
蘇炳輝和侯敏臉色也不好看了，資產核查他們兩人算是主力，可卻沒發現這些東西，這是失職！
韓成在後面喊道：“廠長，這些測試題找出來怎麼處理？”
張平頭也不回的說道：“拉去回收站賣廢紙！”
柳城看了一直沉默的武長治一眼，微微一嘆，趕忙追著張平走了出去！
回到廠長辦公室，張平將這些資料放在桌上，拿出自己的鋼筆在上面直接就寫了咸陽兩個字。
很快，紙面上的墨水就馬上開始擴散，不到五六秒，兩個字就變得非常模糊，距離稍遠一點，就只能看見兩個墨團。
“廠長！”
柳城跟過來站在面前，有些忐忑！
張平也不抬頭，沉默著。
好幾秒忽然說道：“去給我找支毛筆來！”
柳城一愣：“啊……哦，您稍等一會兒！”
說完趕緊就小跑著出去。
他搞不懂張平，看不透，摸不清，但這個年輕的廠長卻是總給他一種很強的壓迫感，讓他心驚。
柳城一共出去了十多分鍾時間，等他氣喘吁吁的回來時，就見到韓成、蘇炳輝、衛建良、田長文都在辦公室裡。
“廠長，您要的毛筆，還有墨汁！”
柳城小心的將東西放在桌子上。
張平也不說話，就拿起毛筆，然後擰開墨汁瓶，拿毛筆蘸了墨汁，然後用一種並不怎麼標準的姿勢握住毛筆，開始在紙張上寫字。
柳城看的清楚，在那些紙張上，張平已經寫下了不少字跡，毫無規律，好像都是隨手想到什麼就寫什麼，不過此刻都已經變成了一個個墨水團。
有些寫得大一點的，也看起來朦朦朧朧，像是透過一層起霧的玻璃看到的一樣。
此外，紙面上還有用圓珠筆和鉛筆等其他筆寫出來的字跡，就像一個淘氣的小孩子在玩鬧。
等墨汁再次寫在紙面上，也在很快滲透。
不過因為，墨汁的濃度大，滲透的比墨水輕微了許多，擴散的並不是太明顯！
張平看看紙張上的字，隨即有微微沉思，隨手用毛筆畫了起來。
看著那沒有規律的線條，好半天，眾人才看清那好像是一棵樹的樣子。
畫工真的談不上，但此刻也沒人敢笑。
張平就這麼塗塗畫畫的好半天，這才終於放下了毛筆！
然後笑著看向眾人道：“大家看看，墨汁是不是比墨水滲透的效果差一些？”
蘇炳輝點點頭：“的確沒那麼厲害，廠長你想說什麼？”
張平淡淡道：“這些紙張既然是原料，那就不能完全當廢品處理，我在想著怎麼能夠利用一下。
你們說，咱們用這個紙張印刷成字帖本怎麼樣？”
字帖本？
眾人一愣。
田長文遲疑了一下說道：“平哥，這個只怕不行吧，這紙張還是不怎麼好，墨汁會滲透到下一頁去的！”
張平看向眾人問道：“你們誰家裡孩子有毛筆字課程的？”
韓成說道：“哦，我家的小四正上小學四年級呢，好像每週都有毛筆字課，每個星期天都會寫毛筆字作業！”
張平於是看著他問道：“那你有沒有看過他的作業，墨汁會不會滲透到下一頁去？”
韓成撓了撓頭努力回想了一下道：“好像也有，但也不多！”
張平頓時笑了：“那就行，別人生產的也有這個問題，我們的有點問題也沒多大關係。
反正是白送的，就不要求那麼高了。
誰還沒點滲漏呢！”
這話有些歧義，侯敏的臉唰的就紅了起來，沒好氣的狠狠瞪了張平一眼。
但其他人更多的是關注到了另外一個重點：白送！
張平一無所覺，不等其他人發問，他看向韓成和衛建良道：“廠裡的情況，印刷作業本沒問題吧？”
衛建良馬上點頭：“沒有任何問題，這都是最基本的印刷，很容易，這裡的裝置還算不錯，隨時可以開工！”
張平這才點頭：“那好，馬上準備一下，開始制定生產計劃，先將這一批作業本印刷出來！”
田長文急忙問道：“平哥，白送？你送給誰啊？”
張平笑笑道：“當然是送給學生啊！”
然後看向其他人說道：“這些紙張質量真的不好，用墨水寫字根本不行，而且顏色發黃，很不好看，賣的話實在不合適。
乾脆做成贈品吧，印刷成小學三年級以下的作業本還有字帖本送出去。
柳城，你和田長文去找一下市教育局，讓他們提供一批全地區家庭困難的小學生名單，等廠裡作業本印刷出來之後，再採購一批書包和鉛筆、橡皮、文具這些學習用品，各個學校送一下。
就當是我們助學了！
老蘇，從財務上調出五萬元出來，作為本次的活動資金！
當然，我有個條件，這些選出來的學校，必須是農村小學的學生！
廠裡那些現在還用不到的人都可以用起來，去做這件事，人手不夠也可以從家屬和待業青年裡臨時招募，適當的發放一些補助，不要讓人家白幹活！”
柳城有些心疼道：“廠長，真的要送啊？這可是不少紙張呢！”
張平點點頭：“當然，說送就是送，你當我開玩笑呢！”
“可是，我們廠裡也有困難，要不等明年吧？”
張平看了看他，搖搖頭道：“早點送完拉到，本來就是沒用的東西，難道還繼續放在倉庫裡佔地方啊？
既然要做好事，那就趁早，我們廠子剛剛承包，做點好事也算是樹立一個正面形象。
困難我們另外想辦法，但賺錢也不要忘記這世上還有窮人，有些時候，能做的好事就做一下。
不過這有個前提，一切都要在我們自願的前提下，不接受脅迫！
張平定下這麼一件事，這才說道：“這邊的事情基本妥善了，剩下的事情你們看著辦，老衛和老蘇，你們再呆幾天，等這邊穩妥下來，你們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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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敏姐，你明天就跟我回去吧。
其他人，按照既定的事情去做，有事情及時向美華那邊彙報！”
然後，這才擺擺手道：“好了，沒事就各自散了去忙吧！”
眾人都走了，但柳城卻是沒有離開。
“廠長，實在對不起，這件事我……”
張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算了，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好，我明白！廠長放心，不會再有此類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