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狂徒，放肆！”
“王母鑾前，安敢如此無禮！還不跪下！”
鶯鶯燕燕，雖然是在罵人，但並不令人生氣。
其實真罵人的仙女很少，李長晝外表不俗，氣質神威，剛才拿下豬八戒的招式又利落帥氣，她們最多是“教訓”，更有部分像是在“調戲”。
這樣的態度，不僅是因為李長晝的外表和實力......她們人多，還有天仙王母、眾多神女在場，有足夠的底氣讓她們散漫。
李長晝的生死危機，對她們來說只是在王母面前爭寵的遊戲。
眾仙女罵了幾句就收聲，展現出天宮的禮儀制度。
一位穿華美橙裳、頭戴寶釵、梳著飛鳳髻的仙女，懷抱玉圭，立在一隻翼展五米的仙鶴上，越眾而出，玉帶飄飄，身後還跟著四個伺候的仙女。
這人在雲端上對李長晝道：
“底下何人，報上名來。”
——九天玄女，位階僅次於西王母，地仙。（楊清嵐輕聲密語）
李長晝心裡恍然，怪不得有一股殺伐之氣，原來是參加過黃帝蚩尤之戰、深諳軍事的九天玄女。
不過看她的打扮，雖算得上莊嚴妙相，但更像是一位雍容華貴的后妃，一身明黃之氣。
不僅是九天玄女的打扮超出李長晝的想象，所有仙女幾乎都是，奼紫嫣紅，衣袂飄飄，頭上必有珠寶首飾。
位階高一些的女仙周圍，還有伺候的低階仙女，以及瑞獸為坐騎。
天宮的貴氣與仙氣，一覽無餘。
長得也都不錯，一個個都有楊清嵐一兩分的美色，尤其是這位九天玄女，以及楊清嵐身邊穿澹紫色長裙、抱著一隻兔子的仙女，快有楊清嵐一半漂亮了。
就是不知道王母怎麼樣。
這些念頭不過一閃之間，李長晝回道：“浮萍遊子，姓名不值一提。”
“既是遊子，為何在通天河逗留，阻唐僧去西天取經？”九天玄女又問。
“唐僧肉吃了長生不老，他懷璧其罪；而我有點本事，身懷利器，殺心自起，就這麼簡單。”
“井底之蛙，不知天高。”九天玄女冷笑一聲，“王母娘娘與觀音尊者慈悲，給你一線生機，命你與眾仙解題，你要是贏了眾仙，你從哪來，歸哪去；要是輸了，便教你神形俱滅，萬劫不得超生。”
“比可以，但要是比得是梳妝打扮，不如直接讓我神形俱滅。”
九天玄女不鹹不澹道：“王母慈悲，題目自然公允，準備聽題吧。”
一名紫衣仙女走出雲闕，傳達王母的旨意。
“第一題，仙人掌管三界，造福萬民，最重要的便是對天地執行的理解——底下小妖與眾仙女可在‘雨、雪、晴’中選一項，誰能令通天河變成自己選擇的天氣，就算誰贏。”
【這第一題，就是要讓你輸，給你一個下馬威。】觀音道。
說完，果然眾多仙女露出看熱鬧的表情。
“唉，可惜我第一關就敗了，不然可以闖一闖這第一題。”有類似想法的仙女數不勝數。
“有風後雨師在，哪有你什麼事啊。”有仙女笑道。
不是她們知道李長晝不擅長，而是祈天之術，天宮裡擅長的太多了！
風后只有一位，進了第三關。
雨師是個職位，擔任這個職位的仙女不少，進入第三關的只有一名。
“有誰想要下去解題的？”風后笑著問。
“風后前輩，我想試試。”
風后看向那人，笑道：“三聖母，你掌管華山，也興風雨，贏過那妖怪足夠了，但我可不會謙讓。”
三聖母也笑道：“自然。”
“還有誰？”風后又問。
百花仙子沉吟一番，笑道：“我雖略懂祈雨呼晴之術，但還是不在大家面前獻醜了。”
“不參加就別說話。”
“你！”百花仙子身後的芍藥、牡丹等人瞪著嫦娥。
“別的仙家是否參加，也不關太陰星君什麼事吧？”百花仙子慢聲道。
嫦娥看都沒看她們，逗弄著懷裡的玉兔。
金斗祥雲上，李淺夏趁機拉了拉楊清嵐的衣袖。
楊清嵐開口：“我在姑射山上也喜歡看晴雨，算我一個。”
問了一圈，這第一題只有風后、雨師、三聖母、楊清嵐參加。
這是第一題，要是輸了，不僅是輸題那麼簡單，眾仙女不敢輕易嘗試，三聖母與姑射仙子敢參加，很讓她們意外。
——四分之一的勝率，老哥你加油啊！
李淺夏已經預設李長晝只能靠老婆給他放水了。
至於讓她和瑤池也參加，那就太明顯了。
紫衣仙女輕輕揮袖，一隻紫色的喜鵲飛出，在眾仙女的注視下，於天空中盤旋兩圈，落在三聖母的細肩上。
三聖母逗弄了一下喜鵲，喜鵲也很依戀她。
“第一題，解題者三聖母。”紫衣仙女宣佈。
“妹妹多小心，”百花仙子提醒，“菩薩說那妖怪神通廣大，又住在通天河，未必不懂祈天法術。”
“嗯，謝謝姐姐。”三聖母一展袖，便輕如鶴羽般飛下雲頭，落在通天河上。
到現在為止，都沒人問李長晝是否答應解題。
形勢比人強，不答應又不能怎麼樣？何況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在有限的選擇中，贏下浩大的無常，獲得繼續走下去的力量，這就是玩家，也是所謂的生活。
三聖母對李長晝微微低頭行禮，道：“題目是我們定的，是晴是雨還是雪，你先選吧。”
三聖母面貌極美，肌膚如瓷如玉，有楊清嵐三分的美貌。
說話聲雖不高，但入耳清晰，很有韻味。
再加上做事懂禮，為人謙讓，就算她四分吧。
雖然她很客氣，但是晴是雨還是雪，對李長晝沒有區別，他都不會。
【通天河常年八月間就有霜雪，就是冰封河面也不稀奇，我觀天色，半日內必有一場大雪，你選‘雪’，可佔天時。】觀音指點道。
【天時地利人和，三者能佔一樣，夠了。】
“多謝三聖母，”別人有禮，李長晝也客氣，“我選雪。”
“好，”三聖母點頭，“從你的選擇，能看出你確實懂祈天之術，那我也不留情了，我選擇‘雨’。”
【......】觀音無言。
這就是價值遊戲？
她剛出一策，對方就反來一計。
【你小心，對方本就擅長祈天之術，又在通天河上選擇了雨，佔據了人和與地利！】她提醒李長晝。
——事不可為，就去蟠桃園，偷一顆九千年蟠桃樹給姐姐我帶出去，有了這棵樹，這次任務就算賺了。
——你完全可以對我多一點信心。
李長晝看都沒看寶馬香車內的瑤池，哪有大敵當前，滅自己人威風的？
不過他把這件事記在心裡了。
都快忘了瑤池的「寵妃-偏愛」能無條件從副本中帶出一件東西。
收回心思，李長晝沉吟起來。
祈天之術關係到民生之本，是天宮控制人間的直接手段之一，也是人間帝王鞏固自身統治的根基，因此，「香葉冠」內收藏了相當多的祈天法術。
楊清嵐基本都學會了，而李長晝......
不感興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從心理上，始終與外界自然格格不入。
不管是黑卡的「神體強化」（以前是「肉體強化」），還是白卡的「黑霧」，說好聽的一點是自信，難聽一點，不說“自私自利”，至少也是只顧著自己。
李長晝挑了一門‘以力勝天’的祈雪法術。
這是不得已的選擇。
用楊清嵐的話來說，以力勝天根本是自欺欺人，人生於天地之間，人力就是天的一部分，一些看似‘以力勝天’的事情，其實還是天贏了。
其實在其他方面還好，但在祈天之術上，以力勝天就像一個人要去正門拿快遞，結果正門不走，非要從後門繞地球一圈再到正門。
繞地球一圈也算了，李長晝還要和走正門的三聖母比速度。
這也不怪瑤池“未慮勝先思敗”了。
三兩下學會祈雪術——可惜祈天法術不是學會了就能用得好，李長晝抬起頭，看向天空，身形勐然一躥，拔地而起。
天宮眾仙眼看著他升高，與她們齊平時，突然在半空中化為一條猙獰黑龍。
“吼！”
黑龍怒吼，氣浪撲面，吹得眾女仙衣獵獵。
一些神仙之流的小仙女，更是發出驚呼，感覺呼吸困難。
等她們睜開眼，只從雲層間隱約看見那條黑龍的龍鱗、龍爪、龍尾。
一層灰色的雲層掩蓋了黑龍的身形，隨著黑龍的起舞，氣溫轉涼，不久，雪花紛紛而下。
“神通廣大！法力無邊！”
“神通廣大！法力無邊！”
水妖振聲吶喊，敲鑼打鼓，搖旗吶喊。
三聖母立在河面，抬手時，纖細的右手上多了一盞燈，燈盞如蓮，栩栩如生。
寶燈放出奇妙光華，將蓮花燈座染成七色。
三聖母嘴上唸唸有詞，在法力與口訣的催動下，蓮花燈脫手，沖天而起，立於天地之間。
寶燈很小，但那無盡的威勢，以及處於天地間的位置，讓它像是一盞天燈，照亮世間的一切。
蓮花燈微微旋轉，天空灰雲跟著盤旋，雲層顏色越來越黑，不知不覺，從那雲層裡降落人間的，不再是雪，而是雨滴。
譁啦啦啦！
雨不大，卻綿延不絕，通天河上雨氣濛濛。
“這一題，算三聖母解了吧？”百花仙子對紫衣仙女道。
“仙子別急！”雲層間，傳來李長晝清越悅耳，又難掩豪氣的聲音。
黑龍盤旋，化為李長晝。
他站在天上，雙手合十，然後勐然一搓。
彭！
至仙法力爆燃，飛速瀰漫。
從遠處看去，像是一層紅雲正鋪展開來，要將天空兜住。
在紅雲之上，整個天空被烘乾，大雨沒離開雨雲，就化為霧氣。
三聖母臉色一變，玉足輕踏一道浪尖，燕子一般飛向雲層。
任由狂風捲起衣袂，她將寶燈拿在手裡，雙唇快速呢喃，唸誦口訣的速度快了三倍。
黑雲越轉越快，原本淅淅瀝瀝的小雨，此時已經變成又快又急的暴雨。
一滴雨水穿過李長晝的法力，落在通天河，竟然如箭失一般穿透進去，一直在水裡射出去幾米才停歇。
李長晝壓力大增。
三聖母只是人仙，法力不如他，但祈雨法術精深，又在通天河上，這寶燈威力之強恐怕也是S-級道具，他竟然沒辦法焚幹每一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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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越來越多的雨水突破他的火雲，李長晝大袖一甩，一道碧光快如閃電，從他衣袖中衝出。
三聖母心裡一驚，全身下意識繃緊，此時她正全力催動寶蓮燈，來不及回防。
但那碧光並沒有射向她，在空中消融成團綠光。
綠光消失，一個面帶笑容的的白色娃娃出現，看起來十分古怪，像是招魂幡。
白色娃娃在狂風中搖擺。
三聖母有些詫異地看了雲層一眼，怎麼感覺......輕鬆了？
【名稱：叛逆期的晴天娃娃】
【效果：祈雨】
【備註：“新時代，祈晴再也不是我們晴天娃娃唯一的選擇！我們要自己定義自己！”】
媽的！
李長晝心裡破口大罵，沒想到指定成晴天娃娃的形象，都能隨機出現這麼個玩意。
晴天娃娃化為碧光，又變成一個一模一樣的晴天娃娃。
一縷天光如神劍一般刺穿雲層。
在光柱中，世界有一種綺麗的美。
李長晝雙手奮力一撐，將逐漸壓下來的雲雨又頂了回去，同時收回雙手，五指成爪，爪心各自升騰起一團火焰。
彭！彭！
兩團火球被他擲入雲層。
轟！
火球爆裂，天空震盪，雲雨層被拍開，那神劍般的光柱飛速擴張，越來越大。
黑雲被推擠在天邊，火球炸開一個碩大的窟窿，陽光粗大如撐天之柱，屹立於通天河之上。
非雪非雨，是個晴天。
“平手......三聖母，算我們兩個都贏怎麼樣？”
三聖母轉頭看向那妖怪，光輝中，他全身勾勒了金線一般燦爛，那風姿灑落、偏向俊美的臉，此時看起來神威凜凜。
三聖母微微喘氣，心跳加速，她法力消耗甚巨，對方卻若無其事。
她輕輕搖頭，還沒說什麼，牡丹仙子嬌聲道：“比的是祈天法術，你這妖怪用法力驅散雲雨，明明是耍賴，還想平手！”
“這位仙子，”李長晝笑道，“王母的題目裡，可沒有說‘比的是祈天法術’，只說讓天或晴、或雨、或雪，我看——”
他頓了頓：“是仙子沒有領悟王母娘娘的意思，娘娘想考驗的，恐怕不止是祈天法術、抽籤的運氣，還有隨機應變的能力。”
“胡說八道！”一名西海來的龍女罵道，“紫衣仙子親口轉述，王母娘娘考的是‘對天地執行的理解’，這不是祈天法術是什麼！你這妖怪，少在這裡信口雌黃，賣弄詭辯！”
“天地執行就是祈天法術？”李長晝大吃一驚，“那四海龍王豈不是各個個都是聖人？”
噗！
李淺夏第一個笑出聲。
緊接著，不少原本能忍住的仙女，都跟著低聲笑起來。
那龍女吃人一般瞪著李淺夏，李淺夏緊抿著嘴，腮幫子可愛的鼓起，雙眼望向天空。
九天玄女看了一眼紫衣仙女，紫衣仙女轉身進了雲闕，不久又出來。
“這一題，算平手。”她宣佈。
“何必算是平手呢！”李長晝連忙高聲道，“都算一勝如何？”
“貪生怕死，哼！”龍女冷哼一聲。
九天玄女之前說，李長晝要是贏了眾仙，就既往不咎，放他離開，現在他要求平手也算贏，不是貪生怕死算什麼。
“不貪生怕死，難道還貪死怕生？”李長晝懶得理這泥鰍，又對紫衣仙女說，“仙子，麻煩再去問問，王母娘娘天恩，菩薩慈悲，就算我和三聖母都贏了一局又如何？”
紫衣仙子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娘娘，就算贏吧。”瑤池笑道，“三聖母第一個上場解題，不知這妖怪詭計多端，給眾姐妹探了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瑤兒說得有理，本宮允了。”雲闕中傳來王母略帶笑意的聲音。
“多謝王母，多謝巫山神女。”三聖母謝恩，衣袖一展，又飛回祥雲之上。
紫衣仙女開口：“第二題——”
“等等！”
“等等！”
李長晝與孫悟空同時開口。
火急火燎的孫悟空，繼續道：“王母、菩薩，這事關係到我師父師弟，我雖不是女仙，但作為弟子師兄，豈能袖手旁觀，不如讓我老孫也解一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