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瑤聽見他開啟一樓大廳大門的聲音,以及他走在木板上傳出的腳步聲。
本來她是有話要問他,但想到要面對剛剛和別的女人風流快活過後的他,她又百般不情願。
她討厭看到他臉上那種若無其事的表情,以及他身上那種清洗身體後散發出來的沐浴乳香氣。
在黑暗中,她豎起耳朵,一邊感受著自己煩躁的心情,一邊聆聽著他的動靜。
突然,她聽見她的房門被扭動的聲音。
是他嗎?
他要進來幹嘛?
她全身的毛孔都豎立起來,下意識地閉上雙眼,仔細聆聽門外傳來的動靜。
童瑤屏住呼吸,裝出睡著的樣子,儘量不讓自己顯露出裝睡的姿態。
當嚴立行的腳步越來越靠近她的床時,她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沐浴乳香氣,以及混合在沐浴乳香氣裡的酒味。
他又喝酒了?
沒事老喝酒幹什麼?
喝酒傷身,她非常不滿意他經常喝酒的行為。
不過他走進她的房間,是要幹嘛?
一會兒,腳步聲消失。
她實在忍受不住好奇,在黑暗中,悄悄地睜開眼睛,看到立在她床前,像一座雕塑紋絲不動一樣的他。
但即使在黑暗中,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她也能感受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沉重的憂傷氣息。
為什麼他會這麼憂傷?
他看著她幹嘛?
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好幾分鍾後,童瑤才看到嚴立行沉默地轉身,離開她的房間。
黑暗中,他的背影顯得尤為孤單和落寞。
童瑤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直到他輕聲開啟房門,直到他整個人消失在門外。
他的憂傷,像是有感染力一樣,連同童瑤此刻的心情,也變得好憂傷好沉重。
在這個失眠的夜裡,她原本是打算說服自己離開嚴立行,離開飛揚的,但他走進她房間,默默地看著她的行為,以及他身上的那種沉重像是讓人透不過氣來的憂傷氣息,又讓她的決定開始動搖了。
為什麼他看著她的時候,會那麼地憂傷?
童瑤失眠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起來做早餐。
淘米的時候,她看到穿著運動服下樓,看起來神清氣爽的嚴立行。
想起昨晚他偷偷走進她的房間,看她的事,她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只看了他一眼,便快速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嚴立行不解地問她:“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昨晚睡得早。”童瑤沒有回頭看他,淡淡地回答他。
“你昨晚說,等我回來後有事對我說,到底是什麼事?”嚴立行追問。
童瑤心情有些緊張,但努力剋制住緊張的心情,徐徐轉動身體,回頭看他,面對他時,她表現很平靜:“你不是要去晨跑嗎?”
嚴立行沉吟了一秒,一秒後,他開口道:“那我去晨跑回來再說吧。”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童瑤有了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一個小時後,嚴立行回來了,童瑤已經把早餐全部端上桌。
但她並沒有先吃,而是在廚房裡搞清潔。
嚴立行先上樓換衣服,十分鐘後,他穿戴整齊,神清氣爽地下樓,出現在童瑤面前。
嚴立行下來後,童瑤也差不多搞好廚房的衛生了,她見他下來,對他說:“你先吃吧。”
“吃完再搞。”嚴立行對她忙碌的背景要求道。
“不用了,我就快搞好了,你自己先吃吧。”
“我讓你吃完再搞。”
嚴立行霸道的要求,讓童瑤不悅地回過頭:“我都說快搞好了。”
“不要讓我把話說第三遍。”
他的眼神冷寒如冰,童瑤見狀,知道他心情不悅,生怕他心情不好又會折磨自己,不敢再違抗他,只能暫時停下手裡的工作,一邊洗手,一邊埋怨道:“霸道得要死,真是討厭。”
童瑤一拉開椅子入席,嚴立行就問她:“不是說有事情要問我嗎?”
童瑤坐下來,看著他,眼神帶著試探:“也沒什麼了,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突然那麼好心,捨得把我調回行政部了?”
她不斷地心裡祈禱著:死變態,趕緊說你不捨得我離開吧,只要你說了這樣的話,我立馬對你以身相許。
當童瑤腦海中閃過“以身相許”四個字時,她大吃了一驚,暗罵自己隨便,連忙甩開那個想法,重新祈禱道:嚴立行,快對我說你不捨得我離開吧,只要你說了,我一定會留下來的。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嚴立行不答反問,俊臉表情淡漠,讓童瑤看不出他的情緒。
“是我想要的啊,”童瑤小心翼翼地試探,“可是,你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好心?”
“因為你說你要走,所以前幾天我去面試了幾個女傭,她們全都不是我屬意的人選,”他神色自若地說著口是心非的話,“在我沒有找到更合適的人選之前,我暫時需要你。”
其實他根本沒有面試女傭。
可是童瑤卻完全相信了他的話,她原本還抱著一點期待的心,頓時冷卻下來。
他竟然,真的去面試女傭,準備找其它人取代她的位置?
他就這麼捨得她離開嗎?
她突然感到憤怒,生氣地問他:“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真正不想做的,是現在這份女傭的工作?”
一抹驚慌的神色在嚴立行的臉上一閃而過,他語帶煩躁:“我說過了,我暫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那是你的事。”童瑤生氣地說,“你讓我去掃了三個月的廁所,平時還把我往死裡折磨,我為什麼要體諒你?”
嚴立行心中更是驚慌,但竭力不讓驚慌的情緒流露出來,故作冷靜地問:“做人總得有始有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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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瑤像是被他的話說服了一樣,沒有再反駁,嚴立行暫時松了一口氣,但是童瑤在停頓片刻後,又說了一句讓他的心再度懸起來的話:“你最好快點找到你屬意的人選。”
童瑤是不捨得離開他,但如果她喜歡的他,對她沒有一點感情,沒有一點留戀,那麼,她是不會留下來的。
她應該快刀斬亂麻,趁自己在泥足深陷之前,儘快抽身而退。
“我當然會。”嚴立行嘴上這樣說,心裡卻是另一番想法。
他想,他可能永遠都不會找其它人代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