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08日。
這一天，飛艇行駛在海面上空，既然庫洛洛的目標已經達成，那麼，幻影旅團的各位團員自然是各回老家。
例如富蘭克林、飛坦、芬克斯、窩金這樣的團員乾脆就留在了流星街，其他類似小滴、瑪奇這樣的團員，則大多想到附近的城市休息。
楚謨估計幻影旅團的下一次集合，已經是在半年後的友客鑫市。
直到團長——庫洛洛找到下一個感興趣的目標為止，旅團的眾人該解散就解散了，平時沒什麼應邀聚在一起的硬性要求。
工作都有休息日，更何況他們是盜賊。
“這就是......”尼飛彼多靠在透明牆壁上，清冷的雙童中微芒流轉，“大海。”
“對啊，大海。”楚謨摸了摸鼻子，有些愜意地說道：
“你在流星街的垃圾場待了那麼久，肯定沒有見過海吧，是不是超級舒適的，我們去最上方的露天甲板吧，那裡能吹到海風。”
“嗯，吹海風！”
“你啊，別像個機器人一樣的，對感到好奇的東西就熱情一點唄。”
楚謨勾起嘴角，他牽起尼飛彼多的手，快步走在二層甲板的過道之中。
他們甚至沒有乘坐電梯，而是直接從樓梯向上層甲板行去。
“我很像機器人麼？”
尼飛彼多注視著楚謨的背影，輕聲問。
“你啊，就是太剋制自己了，當然，我知道在流星街那種地方，必須得學會剋制自己的情緒才能活下去。”楚謨偏過臉龐，豎起一根手指，嚴肅地說道：
“但是，咱們既然已經走出來了，如果感到興奮的話，大喊大叫也是可以的，完全不需要像以前那樣，你才十多歲而已好嗎？”
“大喊大叫？”
“大喊！”
楚謨拉著尼飛彼多，步伐輕快地登上兩三層階梯，來到頂層的露天甲板，走近邊緣的欄杆。
清涼的海風迎面拂吹而來。
呼！
尼飛彼多額前的髮絲被高高吹起，白皙的五官暴露在日光之下。
她有些空洞的漆黑雙童，倒映著廣闊無垠的海洋。
大海被天空的倒影染得湛藍，卻不失原本的翡翠碧綠，層層海浪交疊著掠過海面，遠處的海平線，緩緩升起一抹魚肚白。
鯨魚和海豚時不時顯露出身形，發出悠遠深長的鳴叫，它們的叫聲迴盪在這片純淨的海域之中，此起彼伏。
尼飛彼多看得出神，她微微張嘴。
“大海，好廣闊。”
楚謨揚起嘴角，愉悅地說道:“大海是無邊無際的，可不止廣闊的地步。”
他展開雙臂，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任由狂風吹打著臉頰，肆虐著他的耳畔。
流星街的環境，實在是壓抑到足令人窒息的地步。
直到現在，楚謨才感覺自己真正地解脫了。
之前的那一個月，若不是有尼飛彼多相伴，那定然體感與地獄無異。
每天起早貪黑地撿垃圾，就為了避開那些凶神惡煞，或者心理扭曲的變態，到處都有著乾枯的屍體，甚至是骸骨。
它們就像是在告訴著你，你也會葬身在這裡，你一輩子都走出去這片荒土。
而，楚謨也僅僅只是在流星街，生活了一個月而已。
他很難想象，長達十多年的時間，一直被困在這片地方的尼飛彼多，此時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自由嗎.....
開心嗎.....
楚謨用餘光，悄悄地觀察著尼飛彼多的反應。
她望著這片碧綠深洋，也學著楚謨那樣展開雙臂，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像是在調整著錯亂的呼吸。
“我......”
“我以後....”
在那之後，尼飛彼多用楚謨從未聽過的聲音，仰頭對著湛藍的天空大喊:“一定要光明正大地活下去！”
“我再也不要，躲躲藏藏地活著了！”
“我要......活得比誰都更自由！”
她聲嘶力竭地大喊，就像是在努力地洗掉身上的麻木，洗掉身上的烙印。
晨陽的光芒灑落在甲板上，木製的地板熠熠生輝，大海之中，鯨鳴與海浪聲此起彼伏，就像是在回應著她的聲音。
事實上，這個女孩就算大喊，聲音也很小，小到會被風聲蓋過。
楚謨覺得，如果自己不能聽見的話，那沒人會聽見她的喊聲，沒人會理解她過去的十多年，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
他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那尼飛彼多終將會順著殘酷的命運，淪為嵌合蟻的腹中之食，再轉世為那個特立獨行的貓女。
在流星街，還有很多人可能也發出過這樣的吶喊，但楚謨不可能去在意，那些聲音也終將被時代埋沒，被帶進無人知曉的墓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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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走出來了。
尼飛彼多也還活著，那一切就夠了。
離開了弱肉強食的陰暗角落，至少楚謨可以好好地領會一下這個世界，到底有多麼廣闊，到底有多麼奇妙。
帶著尼飛彼多環遊世界一圈，最後湊齊人馬，回到黑暗大陸，徹底理清自己為什麼會穿越，這就是楚謨的目標。
“說起來......”楚謨忽然愣了一下，“那是什麼？”
尼飛彼多順著楚謨的目光望去，也察覺到了那怪異的一幕。
楚謨的雙童豎起，顯露出暗紅之色，動態視力在這一刻提升了許多倍。
在雲霧遮蔽的遠方天穹，一條膚色暗黃、體態臃腫的老年龍類，振動著巨大的雙翼，緩緩朝著這邊翱翔而來。
呼哧！
黃龍每一次振動雙翼，天穹那端就會傳來一陣破空聲。
楚謨粗略估計，這條黃龍的體型至少有30米，誇張到令人咂舌，不過，這也就是正常成年龍類的體型，甚至還不夠達標。
那難道是.......
隨著那條黃龍越來越靠近，甚至掠過飛艇的周圍，穿梭至天穹的另一端。
憑藉著龍童帶來的優越視力，楚謨已經可以看見，坐在這條黃龍腦袋上的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穿著邋遢，鬍子拉碴，戴著的頭巾也遮蓋不住一頭刺蝟黑髮。
金·富力士。
這個名字，剎那間就出現在楚謨的腦海之中。
楚謨陡然間怔在原地。
他勐然轉頭，飛艇駛過雲霧，遮蔽住他的視線，他再次回過神來時，金·富力士已經乘坐著那條黃龍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