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梟哲面容冷峻，一股低氣壓從他身上彌散開。
安子晏端著玻璃杯喝了口水，滿臉譏諷，“陳墨，你真是變得，讓人掃興。”
陳墨一言不發。
林葉微笑著起身，微鞠了一躬，目光一一掃過對面6人。
顧梟哲皺緊眉頭，眼神複雜；安子晏笑吟吟的，但嘴角很冷；紀軒低垂著眸子看不出什麼情緒；譚笑還是深潭一樣，但眼中略帶戰意；宋書淵一如既往地闔眸，林葉隱隱有些可惜。
他總對這個青年有種奇怪的期冀，即使他總是冷如寒冰。
他最後看向陳墨，略一停頓，終是笑了一下。
陳墨面龐抽搐一下，迅速低下頭。
一笑泯恩仇，林葉心想，也放過自己。身體彷彿輕了一些。
就這麼結束了，夢幻一樣的一個月，能與 K?J?I共事，他已經很滿足了。
雖然當初是受慕容婉威脅他才來的，不過真是段好經歷。
接下來，他就安心回和慕容婉的地獄，人間的光，是這種他們這類人本不該奢求的東西。
那麼，再見吧，再也不見。
12月24日，平安夜。
不知不覺，距離林葉離開已經近一個月，這段時間內 K?J?I又出了2張單曲，均獲大爆，同時頻繁上各大節目宣傳新專，林葉常常從電視上看到他們，從一開始的心情複雜到略有波瀾，再到最後的心如止水，林葉有時回想那一個月還會有些不真實。
對於K?J?I這段時間頻繁出新專，諾雅解釋是上層為K?J?I出道5週年造勢。
“可以預見來年哥哥們的事業又要更上一層樓了，”諾雅邊涮菜邊說，“說不定可以衝出亞洲，走向世界，甚至去格萊美！”
這天是冬至，平安夜前3天，諾雅來找林葉吃火鍋，他們去超市採購一番，買了一堆火鍋底料，晚上就在林葉家地板上坐著涮火鍋。諾雅是個湘妹子，林葉由著她調口味，整個鍋底飄著層紅紅的辣椒，在冬夜裡，看一眼叫人渾身暖融融。
離開K?J?I後諾雅和林葉還保持著聯絡，諾雅還說等林葉正式出道了還要做他的助理。
“是我拖累了你。”林葉很歉意，夾了個毛肚給諾雅。
“跟我客氣啥呀，助理就要無條件支援主子嘛。”諾雅給他涮了一筷子羊肉，“你開心就好。”
“我近期可能還不能出道。”林葉和慕容婉自從上次事後就陷入冷戰，二人誰也不先打破局面，一直僵持著。
林葉是對出道沒什麼興趣，慕容婉是打算好好打壓一下他，雪藏他一段時間，讓他嚐嚐榮華一朝失去的感覺，以後乖乖聽話。
反正只要出道時再公關運作一下，靠林葉過去的話題，不怕到時候沒熱度。
兩人一個不急，一個沒興趣，於是這20多天林葉就閒在家，成天無所事事，平時聽聽音樂、寫寫歌，他一直在一個音樂軟體上做原創和翻唱，算是小有名氣的音樂人，靠這賺點錢養活自己，付付房租。他連門都懶得出，也懶得做飯，餓了就點外賣。偶爾哪天晚上碰到喜歡的演出，就買張票去聽聽交響樂、看看歌劇啥的。
微博和粉絲論壇他沒再上，他想暫時逃離那些是非，不去在意外界如何評論，過點避世的生活。
沈諾雅吸溜吸溜吃著年糕片，“沒事，我等你。”
“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啊。”林葉感動不已，加上辣椒辣的，一時涕泗橫流。
諾雅認真地看著他，“因為你對我很好啊。”
林葉努力回想，覺得並沒有。
“你很體貼別人，很為別人著想，大概你自己都沒感覺到。”
林葉忽然想起一個月前，在納木錯湖邊，安子晏說自己“涼薄”，他也沒感覺到。
照這麼說，自己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無奈地笑笑。
“不說這麼感性的話了，你和敏敏最近在幹什麼？”林葉問。
“我在跟著林語姐打雜，敏敏去蘇起那邊幫忙了。”諾雅夾了片土豆片放到嘴裡，偷偷抬眼看他。
“哦。”林葉筷子頓了頓。
“我都搞不清楚敏敏怎麼想的了，問她也不說，”諾雅嘆了口氣，“感覺???她不是我熟悉的敏敏了。”她情緒有些低落。
“人是會變的，可能她更想要別的東西，能一起走一段路就夠了。”林葉涮了鴨腸，嚼得咯吱咯吱。
“唉，搞得我很尷尬，最近都不怎麼和她一起吃飯。”諾雅放下筷子，“我一個人在北京，親人不在身邊，以前這個日子都是和敏敏一起過，因為她也一個人在北京打拼，我倆同病相憐。”
“很榮幸做你的備胎，早日給我轉正啊。”林葉調侃著舉杯，和諾雅碰了碰。
兩隻玻璃杯在燈光下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小小的居室內暖氣充足，透過窗上凝結的水汽，孤獨的年輕人們結成寶貴的革命情誼。
平安夜這天，林葉家水管爆了，租房年久失修，裝置老化，終於在一年中最冷的幾天承受不住壓力，歇菜了。
林葉好一通忙活，費好大的勁關了水閥。打電話給自來水公司的工人來看看，結果工人搖著頭說得現在修不了，因為管道壞了，他們得明天拉管子來換。於是他這兩天就斷水了。
樓上樓下已經淌了滿地的水，樓下老奶奶找上門來罵了他一頓，林葉好一頓陪著不是，答應承包裝修損失，老奶奶才罷休。
臨走時老奶奶看了看滿地的外賣盒，又看了看好幾天在家不修邊幅的林葉，眼中隱含鄙視，“現在的年輕人啊???”搖著頭下樓了。
???林葉覺得自己受到了來自長輩的“關照”。
沒有水，連麵條都下不了，被子也溼了。外面瀰漫著平安夜的節日氣氛，自己卻守著一片狼藉的家連飯都吃不上，還被鄰居嫌棄，自己也太TM晦氣了吧？林葉一氣之下決定出去換換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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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網上搜了搜，國家大劇院有場平安夜的音樂會，是維也納交響樂團的演出，只剩最前排880塊錢一張的票了，林葉咬咬牙買了。
他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對著鏡子覺得自己又是個好人了，滿意地戴上帽子和口罩出了門。
如果知道自己今晚會碰到誰、會發生什麼，他打死也不會出門，寧可在家捱餓、睡沙發。
然而誰能料到以後的事呢？
走出樓道，他驚喜地發現外面竟然落雪了，空中飄起星星點點的雪花，林葉仰頭，路燈下，一片片飛雪似絮，紛紛揚揚，說不出的唯美，襯得聖誕味更濃。
平安夜嘛，飄點雪才完美。
商場裡到處都是聖誕主題的活動，聖誕樹、小彩燈把商場裝點得夢幻而美好，在這個浪漫的日子，一對對情侶牽手結伴而行，眉眼中滿滿的幸福，讓林葉原本不佳的心情也跟著高漲起來。
果然出門換換心情是正確的，他滿意地想。
坐地鐵2號線到天 安 門 西站，出口就是國家大劇院。檢票進站後他直奔二層的音樂廳，第一次買這麼靠前的座位，他很期待今晚會有新的聽覺體驗。
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小舒一口氣，暗自慶幸順利抵達，沒被人認出來。他沒享受明星的待遇，躲人的體驗倒是一點不差，思及此他有些鬱悶，便開啟剛拿的節目單看。
之前聽過幾次維也納交響音樂團的演奏，是個水平很高的世界級樂團，平日去世界各地演出，均受到古典樂迷的熱烈歡迎，黑膠唱片的現場籤售更是供不應求，林葉尋思著不然這次也順道買張回家。
今晚他們要演奏《荒山之夜》和《幻想交響曲》兩首法式浪漫交響曲，很適合在今天聽的曲子，林葉期待著一會的演出。
伴隨著“當——當——”的鐘聲，四周燈光熄滅，唯留中央演奏區燈光明亮，還有10分鐘演出就要開始了，觀眾們漸漸安靜下來，林葉深呼吸幾次，閉上眼睛，全身注意力集中到耳朵，好一會達到最佳聽覺體驗。
就在他閉目平息放鬆自己時，一個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來，“林葉？”
林葉渾身一震，猛地扭頭，
左手邊坐著一個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碰到的人，
“???宋書淵？”
來人摘下墨鏡，昏暗的光線中，他的眸子格外清冷。青年身上帶著冷氣，看上去剛剛趕來，
林葉光榮地石化了。他和宋書淵的孽緣這是從高原延續到平原地區了？
他倆對望著，一時無話。
情況實在出乎意料+不可思議，林葉大腦當機了。
過了好一會，青年率先開口，“好巧。”
“呃、啊、哦???”林葉回過神。
衝擊太強，林葉不知說什麼。
現在這情況他該怎麼說啊???
感覺說什麼都尷尬???
他幹嘛要出門啊！
幹嘛要來聽交響樂！
幹嘛非要訂這個座位！
所以他該說啥啊！
好尷尬啊???
林葉內心咆哮不已波濤洶湧驚濤駭浪巨浪滔天能把人在沙灘上拍成肉餅，面上卻一片平靜無波。
因為，他一激動，習慣性面癱就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