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方向的動靜！”
布魯克林的震動傳到了曼哈頓，甚至讓灰霧中聳立的大廈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棟接著一棟倒下，碎石和煙塵剎那間與濃霧交織在一起。
像融入涇水中的渭河。
無數被掛在死去山核桃樹上的屍體直勾勾地盯著小心翼翼躲藏在陰影中移動的三人。
那些眼睛一直注視著他們，像是活著一樣。
透過一個徹底碎裂的後腦勺，何港看到，屬於這具屍體空殼的眼睛居然硬生生在眼眶中轉了過來！
這些屍體就這麼看著三人。
那連大廈都能震塌的動靜，居然根本無法撼動無數死去的山核桃樹。
比過去任何一刻都更靠近地球的月亮，它表面猙獰的巨大五官血肉模糊，帶著瘋狂的笑，似乎走到哪裡都被注視著。
灰霧和陰霾的存在反而像是對紐約乃至整個地球的某種保護。
“是布魯克林，哈特他們那邊出問題了。”
鄧布利多眉頭緊皺，騶吾的閃爍技能受限很多，比如現在就不能使用。
否則現在他們應該已經回到【大墓園】了。
可放著這麼個玩意兒在這近在咫尺的曼哈頓下城也不是個事兒，它遲早會摸索到基地的方向去。
一隻無意識中無序掃過的巨大觸手被漢考克用龐大的力量切斷，上面附著的那些黏連在一起的屍體血肉上的嘴開始發出尖利的慘叫和密密麻麻的低聲哀嚎。
觸手剛剛落地，居然便有數不勝數的黑色物質從地下滲出，像是飢餓的鼠群從地上的每一個裂縫中湧出來，吱吱吱亂叫著分食了被巨大力量碾碎揉雜在一起的人類屍塊。
無比巨大的血肉天災肆虐整個曼哈頓下城，它那駁雜的意志簡直比怒海狂濤還要令人生畏。
連漢考克都杜絕了要和它戰鬥的想法。
這種程度的戰鬥會大規模引發灰霧的暴動，甚至還可能對紐約市造成嚴重的、不可挽回的傾覆性創傷。
“往霧裡去，我們向布魯克林走。”
何港說，
“現在聯絡不上哈特，但我們約定了集合的地點。”
灰霧雖然詭異，但遠沒有這麼危險，在紐約活動的汙穢等級和等階都遠低於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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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血肉天災似乎完全不受系統限制。
它無止境地大、無止境地強、也無止境地詭異。
佇立在城市中，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巒，每一寸糜爛的血肉都帶著邪惡、血腥的滋味。
“這只怪物的身上每生出一個眼球，彷彿便多了一份慘嚎的意志，那些被殺死者的靈魂全部遺留在他們已經被碾碎的屍體上。”
鄧布利多指著無比巨大不知道立足於哪裡的血肉天災，萬幸這難以直視的存在無法統一它那駁雜的意識。
這就好像一個個體被生生分割出了數十萬數百萬的人格，每一個人格都在仇恨、痛苦與暴戾中成了最邪惡的狂徒，並互不相讓地爭奪身體的主導。
但許是生人的氣息對汙穢或對這邪惡生靈有著異乎尋常的吸引，當三人摸索著已經要踏入灰霧中時。
萬籟俱寂！
慘叫、咒罵、尖笑、啼哭、一切混雜而成的笛音，突然全部停滯。
彷彿全世界都在這一刻暫停。
何港機械地回頭。
他只看到，宛若一灘爛肉那般聳立、湧動的血肉天災突然停下了思維的博弈。
這東西的每一份意志都連帶著那些密密麻麻宛如人體身上毛孔的眼球，死死盯住了三人。
每一顆死去的山核桃樹都在顫抖。
有黑色、紅色、褐色的漿糊狀物質從那些樹幹的裡面流出來，這些已經腐敗的肉糜裡摻雜著或牙齒、或眼球、再或者肝臟這樣的東西。
轟隆隆——！！
巨大的觸手從每一株山核桃樹下扎出來，像是一隻又一隻詭異恐怖的章魚深埋在地下。
那些掛在樹枝上的屍體空殼爆發出淒厲的笑
他們嚴重破損的聲帶發出荷荷荷的聲音，伴隨著濃烈的煙嗓，混雜在一起成了某種像是演奏悼樂的樂具。
“跑！！”
於是當即漢考克便也顧不了那麼多，他一手夾住一人，從地上一躍而起，帶著音爆轟然刺入灰霧中。
已如此劇烈的姿態扎入濃霧，哪怕鄧布利多第一時間便使用了防禦咒來抵擋狂風，也在第一時間便有無止境像是來自地獄深淵的夢囈落入三人耳中。
灰霧裡有斑斕的東西從虛無中探出來，但又頃刻間被高速移動的漢考克甩到身後。
再快點！
再快點！
血肉天災如此巨大，卻無比靈活，像是拔地而起的烏雲一樣，數以百計數以千計由死人肉糜組成的觸手蜿蜒著帶著破空的聲音追逐三人。
連灰霧都在這追逐中退散。
那些生在灰霧裡的東西甚至來不及散開，瞬間就被那些巨大無比的觸手撞碎。
耳朵裡除了風的呼嘯聲，還突然響起了電流滋滋的聲音。
哈特斷斷續續在說些什麼。
只聽到“心臟”、“追逐”、“死”、“恐怖”等詞彙。
但何港很快分析出局勢。
布魯克林也出現了一隻大汙穢！
“繼續往布魯克林去，漢考克！”
他於是大聲呼喊，也不再顧忌灰霧，
“我們也許能在這一次直接除掉兩個威脅！”
其實漢考克也聽到了布魯克林的咆哮與嘶吼，還有那幾乎能引起身上血脈、心臟共鳴的砰砰聲響。
他沒有說話，只是引著身後揮舞滿天觸手的巨大血肉天災像一座快速挪動的山巒那樣，向著前方而去。
越往這個方向，便越是有一股不可言喻的危機感。
令人恐懼。
令人恐慌。
空氣中充斥著讓心臟加速的某些物質，灰霧也越發濃郁、越發具有活性。
可視範圍逐漸從五米降低到三米，再從三米降低到一米。
簡直就像深處馬里亞納海溝的底部，周圍盡是混濁的海水，那些生出的腕足如深海生物一樣無意識、無惡意地挪動著。
“布魯克林有什麼幾乎能夠和α媲美的東西在甦醒。”
“它不完整，但正在補完。”
“很危險。”
哈特的聲音終於傳到何港耳中。
他們也在向著何港的方向逃竄。
瘋狂逃！
那甦醒的東西對血肉展現出了異乎尋常的痴狂，四處陳列的汙穢屍體都被吞噬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