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莊小胖約飯，時遲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
對於別人來說，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年，但是對他而言，莊小胖是一個相處得很愉快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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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時遲就跑到儲物間翻箱倒櫃，時延被叮鈴哐當的聲音吵得受不了，走到儲物間門口一瞧，就看到弟弟穿著睡褲，站在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裡。
“拆家呢？”時延有些頭大。
“哥，我前幾天過生日……”停頓幾秒，時遲改口：“我十八歲生日那天，收到的生日禮物都放在哪了？”
那天他收到很多禮物，本來打算睡醒後就拆，誰能想到一睡就是五年後？
時延怔怔看著弟弟，沉默片刻，走進屋裡把一個儲物箱拖出來：“全都在這裡。”
“多謝老哥，你果然是世上最好的哥哥！”時遲笑嘻嘻地開啟儲物箱蓋子，見這些禮物連包裝紙都沒拆，疑惑地嘀咕：“沒拆？”
以他的性格，第二天睡醒竟然能忍住不拆，這不科學。
“你把禮物帶回來以後，就沒有再問過，媽就讓張阿姨把這些收了起來。”時延看著盤腿坐在地上，興致勃勃拆禮物的時遲，右手拇指輕輕摩挲著左手背：“這些都是你那些朋友的心意，扔了也不好。”
“嗯嗯。”時遲點頭，低頭拆了幾個禮盒，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這些不正經的禮物肯定是那些損友送的。
【送給遲子的成年禮物】
能寫出這麼醜的字，除了陸浩沒別人。
時遲拆開禮盒包裝紙，很好，除了一張會員卡外，還有厚厚一疊成年人專屬雜誌。
“咳。”偷偷瞅時延一眼，時遲把雜誌全部塞進儲物箱最底下，拿起一個包裝素雅的禮盒。
禮盒上沒有字，拆開包裝，裡面也沒有賀卡，只有一本書。
一本他曾隨口說過想看，卻沒有去買的版本書。
這本書出過很過版本，但他覺得最好的版本，市面上早已經沒有。
不知道送這本書的人，費了多少力氣才買到它？
當時他對提起過這本書呢？
好像是……
莊朝。
開啟手機，想要吐槽朋友們送的那些亂七八糟玩意兒，想要感謝莊朝送的書，時遲突然想起，這是五年後，不是他的十八歲生日後。
遲疑片刻，時遲對著禮物堆拍了張照片，開啟聊天軟體，點進好友們私下建的聊天群，噼裡啪啦打字。
【時遲：不孝子們，這就是你們給爸爸送的禮物？！】
【陸浩：遲子，這是我們對你的愛啊。】
【姜崇：竟然現在才跟我們鬧，看來浩子沒有唬我們，你是真的腦子出了問題。】
【時遲：什麼叫腦子出問題，爸爸這叫十八歲少男。】
聊天群很快熱鬧起來，每個人都積極地當爹，表情包亂飛，十分吵鬧。
時延見弟弟捧著手機聊天，轉身走出儲物間。
時爸爸時媽媽見大兒子出來，連忙小聲問：“你弟在幹什麼？”
“翻十八歲的生日禮物，跟陸浩那幾個狐朋狗友吵嘴。”時延坐到沙發上，往儲物間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們也別擔心，我看他現在這樣挺好。”
時爸時媽沒有說話。
幾分鐘後，儲物間傳出時遲的笑聲。
三人對望一眼，跟著笑了。
第二天上午，時媽媽見時遲要出門，忙開口問：“小遲，等會就要吃午飯了，你去哪？”
“我跟朋友約了吃飯。”時遲從阿姨手裡接過外套，心情很好。
時媽媽猶豫了一下，繼續開口問：“哪個朋友，以前來過我們家沒有？”
“就是我生日宴那天，笑起來有點靦腆，姓莊的校友。”時遲看了眼時間，加快步伐：“媽，我快遲到了，拜拜。”
“靦腆……姓莊……”時媽媽仔細回憶，終於想起兒子十八歲生日那天，確實有個姓莊的孩子。
那孩子穿著樸素，坐在角落裡，安安靜靜地看著小遲跟朋友打鬧。
她對他有印象，是因為他離開時，見小遲趴沙發上犯困，找阿姨拿了一條毛毯，蓋在他身上才離開。
是個樸實體貼細心的好孩子。
時遲在餐廳包廂找到莊朝時，莊朝正在低頭看選單，兩個服務員站在他身後，神情鄭重。
似乎聽到他的腳步聲，他抬起了頭，燈光照在他的眼鏡鏡片上，時遲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他腳步微頓，記憶裡可愛的小胖子變成精英俊男，他一時半刻有點無法適應。
“服務員介紹說這裡的麻鴨味道很好，我們要不要試試？”莊朝取下眼鏡，對時遲笑：“你知道的，我在吃的這方面，向來不瞭解。”
看到熟悉的笑容，兩人以往相處的感覺又回來了。時遲三兩步走到莊朝身邊，探頭看選單：“我看看。”
“好。”莊朝把選單往他面前移了移。
時遲第一眼看到的是不是菜名，是價格。
他扭頭看了眼站在莊朝後面的兩個服務員，乾咳一聲：“最近我對這些菜沒什麼興趣，你不如請我吃烤串。”
“午飯很重要，吃烤串對胃不好。”莊朝勾選著這家店的特色菜：“如果不好吃，我們再去吃別的。”
“夠了，夠了。”時遲按住莊朝的手：“我們兩個人吃不了這麼多。”
看著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莊朝側首對時遲笑，小聲在他身邊說：“別擔心，時遲，我現在有錢了。”
時遲鎮定自若地反駁：“不是幫你省錢，我這是響應光碟行動，不能浪費糧食。”
“沒事，吃不完的我打包，家裡就我一個人，省了開火。”莊朝向服務員微微頷首：“暫時就這些，謝謝。”
服務員離開後，時遲在莊朝旁邊坐下，他仔細打量著莊朝，感慨地點頭：“難怪有人說胖子是潛力股，沒想到你瘦下來會是這個樣子。”
“可惜這裡沒有軟軟肉了。”時遲有些遺憾的摸了摸莊朝的肩膀：“記得那次籃球比賽，我摔斷腿你把我背回寢室，肩膀軟軟的，趴著特別舒服。”
“以後如果我再背你，只能委屈一下你。”莊朝見時遲在脫外套，順手把他外套拿到手裡，起身掛到旁邊提供給客人的掛衣架上。
“以咱倆的關係，你就不能盼我點好，還想我摔斷腿？”時遲故作生氣：“我們友誼的小船，是紙扎的？”
莊朝站在掛衣架旁，對著他笑。
被莊朝笑得沒了脾氣，時遲單手託著下巴：“你送的書我很喜歡，謝謝。”
這是一聲遲到五年的謝謝。
莊朝卻沒有疑惑他為何五年後才提起這本書，只是神情平靜的回答：“你喜歡就好。”
“買這本書，肯定花了你很多時間。”時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不是故意現在才跟你道謝，只是出了些意外。”
莊朝看著他，一雙眼瞳似安靜的湖泊，對他充滿著無限包容。
“雖然這麼說好像是在編故事，說了你可能也不會信，但我還是應該跟你解釋一下。”面對莊朝包容的眼神，時遲更加羞愧：“在你看來，現在是二十三歲的我，可對我自己而言，我才剛滿十八歲。”
“醫生說我丟了五年的記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睡一覺就變成了五年後。唉，反正這事確實扯淡，你不相信也情有可原……”
“我信。”
時遲抬頭看莊朝。
“現在的你，一如五年前。”莊朝說：“在我眼裡，你仍舊是十八歲的你。”
“好兄弟！”時遲感動地攬住莊朝脖子：“你不怪我就好。”
“從來沒有怪過你。”莊朝把身體朝時遲方向偏了偏，讓他攬得更順手。
“我們兄弟情比金堅。”時遲樂呵呵的鬆開手，好奇地問：“你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事？”
想起浩子還稱莊朝為莊.鈕祜祿.朝，他更加好奇了。
“我親生父母找到了我，他們是做生意的，又沒有生別的孩子，所以家裡的生意交給了我。”
“太好了！”時遲為莊朝有了父母高興：“恭喜！”
“他們兩年前出了車禍，現在家裡只剩下我一個人。”莊朝見時遲笑容僵在臉上，反而安慰他：“事情已經過去，你不用在意。”
時遲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恰在這時服務員端菜進來，莊朝輕笑一聲：“我剛才點了一道你喜歡的魚，嚐嚐。”
食不知味的吃了兩筷子魚，時遲偷偷拿眼角餘光瞅莊朝。
這樣的人生太苦了。
大學時，莊小胖因為家庭經濟困難，經常節衣縮食，週末別人玩的時候他在打工。
別人聚餐的時候，他在做服務員。
好不容易有了爸爸媽媽，又發生這樣的意外。
如果每個人生來都有命運，那麼命運對莊朝太不公平。
“味道怎麼樣？”
“苦。”
“什麼？”
時遲回過神，又嘗了一筷子：“酸甜可口。”
“你喜歡就好。”莊朝放心地笑了。
門外響起說話聲。
“請問莊先生是否在裡面用餐？”
“抱歉，這位先生，請你離開這裡。”
“楊助理，求求你幫個忙，讓我見莊先生一面，我只要五分鐘，只需要五分鐘。”
“這位先生，我想您今天的行為，並不能打動莊先生，希望您能冷靜冷靜。”
說話聲很快消失，時遲向莊朝挑眉。
“可能工作方面的事，吃飯不談工作。”莊朝用公筷給時遲夾菜：“你安心吃。”
時遲朝他豎大拇指：“莊小胖，你出息啦！”
都有人求著找他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