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籍裹了裹身上的披風，感受著身子在吃飽過後漸漸生出的暖意和力氣，在路過一條巷子口的時候，埋著頭，轉身沒入巷子當中。
他順著巷子的方向往前走，期間遇到幾個躲在角落裡休息的乞丐，他並未理睬。
在這裡，乞丐似乎很常見。
蘇子籍在心中暗自估量著，看來自己猜得不錯，這裡的世道看來不怎好，世道要是好的話，不會有這麼多的乞丐。
而且根據白日裡他的觀察來看，但凡在這座城內開店的，不是僱些壯漢看店，就是店家自備一些傢伙什放在身邊。
正經店家誰會這麼幹？
之所以這麼幹，一定是為了防著什麼。
蘇子籍也沒有多想，要說這些店家在防著誰，像他這樣的乞丐，怕是被首要防範的一類人。
……
……
一條巷子裡。
五個乞丐不要命似的跑到巷子深處停了下來，大口的喘息著。
其中一個乞丐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發現有些不對，大口喘息了一會兒，方才開口問道：“老，老七呢……”
“不，不知道。”
“剛剛被嚇尿了，應該還在後面……”
“誰回去看看？咱們不能把老七落下。”
眾人面面相覷，腦海裡回想起那個的少年，尤其是那令人驚懼的眼神，索性都低下了頭，不再去說這件事情。
“老大死了，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其中一個乞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著，“要不都散了吧……”
“老大死了就散了？老大死了不是還有我老二嗎？”
“二哥說的對！我們要是散了，以後就沒有辦法再欺負別的乞丐了！”
“二哥，那我們不要給大哥報仇？”
“報仇？也不是不行，那小子看起來也沒有多大歲數，只要我們……”
自稱老二的乞丐的話還未說完，忽然聽到撲通一聲，直接被嚇了一個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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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趕忙轉頭看去，只見是緊跟而來的老七，此時像是脫力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老七，你個沒用的東西，不但被嚇尿了，跑的還這麼慢！”
老七哭喪著臉，“二哥，你別怪我，我從小就怕鬼，那小子臉上塗了血，太像鬼了……”
老七不說還好，一說眾人也想到了那個小乞丐臉上抹血，一臉冰冷的模樣，心中陡然升騰起一股子冷氣。
那副模樣，其實也是鎮住他們這些人的大部分原因。
“那個小乞丐到底是什麼來頭？”
“看起來像是個練家子！”
“你怎麼知道？”
“要不是練家子，怎麼能夠用手一下子就把老大的喉嚨戳穿了？！”說著，那個乞丐還比劃了一下，但是卻怎麼也做不出來蘇子籍那樣的速度。
“媽的，管他是什麼來頭，明天我帶你們再去收些小弟，到時候我帶著小弟們再找回去，就算那小子再狠，再厲害，只要人多，我不信不能把他的腿給打斷……”
“二哥……”
被喚作二哥的乞丐察覺到身旁的老四用手推了一下自己，他不由得的出聲問道：“幹什麼？”
未等老四說話，老二忽然察覺到前方的巷子口走來一個人影，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只見是一個身上披著披風的小乞丐。
藉著頭頂上月光，他看到了月光打在小乞丐臉上，那還未乾涸的血漬。
老二身子驟然一僵，就連呼吸也下意識的摒住，此時此刻，他能夠切身的聽到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
他看到小乞丐朝著自己這邊走來，然後走到巷子一處低窪泥坑旁，蹲了下來。
泥坑裡積攢的一些雨水，小乞丐就這樣用那些水一點一點的搓洗著手上的血漬。
在一旁的六個乞丐，就這麼在原地看著他，任何多餘的動作也不敢去做。
直到，小乞丐手上的血漬洗的差不多了，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旁邊乞丐們的心臟也隨之一跳。
“剛剛誰說要把我的腿打斷？”
小乞丐的聲音在老二的耳畔緩緩響起。
霎時間，老二便感覺到自己的背後沁出了一片冷汗。
他只覺得喉嚨乾燥，便忍不住吞嚥了幾口口水，他正要說話，只聽見身側的老四指著自己說道：“是他！”
“老四，你……”
蘇子籍對上了老二的眼睛，他看到老二眼中的慌亂，便知道剛剛那人說的不假，他對著老二澹澹的問道：“我問你幾個問題，老老實實回答，我不殺你。”
老二僵硬的點了點腦袋。
“你們認不認識一個眼角處有一道長長的刀疤的男子？”
老二先是一愣，緊接著問道：“你說的是丐幫老五？”
“他是幹什麼的？”
老二猶豫了一下，之前他還曾提議老大把眼前這個小乞丐賣給丐幫老五賺點錢，現在若是告訴眼前這個乞丐丐幫老五是人販子，專門幹的是採生折割的勾當，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他怕這小子說話不算數啊！
“他是……”
“說實話。”
蘇子籍微微眯起眼睛，童孔之中好似射出一道精光，似乎能夠攝住人心。
老二的喉嚨忍不住滾動了兩下，剛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不知道為什麼，他能夠從眼前這個小乞丐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那是一種完全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少年身上的壓迫感。
他趕忙說道：“丐幫老五專門拐賣小孩，把這些孩子打殘，然後讓他們出來乞討，當成是掙錢的工具……”
蘇子籍聞言，若有所思。
“那他一般會出現在什麼地方？”
“不清楚，不過我知道他經常會去賭場，我們老大要是想要找他，都會天明的時候在賭場門口等他出來……”
“賭場在什麼地方？”
“在西街口的泥瓶巷……”
“你知不知他家在哪裡？”
“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他離開賭場會往哪條街道走？”
“不知道。”
“他一般身邊都會帶著多少人？”
“……不，不清楚。”老二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
蘇子籍知道，想要從眼前這些乞丐身上再獲取些關於丐幫老五的資訊，也是不容易了，他沉默一會兒，緊接著問道：“最後一個問題。”
老二神色一凜。
“你們身上有多少錢？”
最終，蘇子籍拿著一小包銅錢離開了巷子，徒留下一群乞丐神色怏怏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