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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飛來橫禍

自康三元在法場見夏風帶走了那個姑娘之後,一連三四天都沒有再見夏風。

康三元在這幾天中忽然現——原來,夏風想見自己時挺容易,自己想找他時,卻有點難……夏風可以來自己家,因為自己這裡有銀姐夫婦。

自己卻不好登門找夏風,夏風家沒有長輩,他的妹妹們又是深居簡出的。康三元想——他一定是在照顧那個姑娘……

心裡有些鬱郁。

所以在幾天之後,夏風忽然登門來看她時,她忽然有了些侷促——大概是因為懷疑他已心有別屬了。

夏風看她神色與往常不同,也猜到了緣故——那天在法場,他其實已經看到了她的,只是當時人多又亂,他便只帶了殷碧落匆匆趕回來。待到回頭再去找她時,她已經不在了。

他今日才得了空,忙忙的來看康三元,見康三元神色不像平日一樣歡欣,便笑道:“我今日帶你到一處好玩的去處散心,你可願意?”

康三元不見他時雖然心中鬱郁,及至見了他,便也盼著能與他獨處,想了想今日鋪子裡反正無事,便笑道:“好——”

夏風說城外有一座燕子山,山上的桃花和梨花現在開的正好,康三元聽他這樣一說,便想:連他這樣粗粗的男子都覺得好,那那裡的景緻一定是極好的了,這一想便也欣然欲往。

兩人一個騎馬,一個乘車來至郊外,郊外地廣人稀,夏風便將康三元拉到了馬背上共乘,穩健的馬小跑起來,春風拂面,四處都是綠樹紅花,鶯鶯燕燕。康三元心情頓時舒爽了一半。

但是還有一半未解,所以,她雖然笑著,眼中還是有些鬱郁的,夏風一邊輕催著馬兒,一邊道:“三元,這幾日我無暇來見你,是有緣故的”

“前幾日衙門裡將幾個貪官汙吏正法了,內中有一個殷士廷,就是我們渝州城前任的城主,他昨日處決了,卻留下了一眾家小,在牢裡時便託付給我叫我關照——殷士廷雖然貪腐,往日對我卻是有情的,所以,如今我不能棄之不顧。自他入獄後,他家中一眾姬妾都散了,今日要緊的親眷只留下了妻,並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一個年方四歲的幼子。若無人照看,在渝州城這虎狼之地,難免被人落井下石。因前些日子殷士廷伏誅了,殷家如今病的病、死的死,家中亂成一團,所以我這幾日便是常去她家照料,因此冷落了你,你莫怪我——”

康三元聽到這裡,心中頓時釋然了,並且更敬重夏風的為人,只是,不知道這死的死、病的病該作何解釋,那姑娘是病了麼?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問:“如今可好些了?”

夏風便道:“殷老夫人已經下葬了,匆忙了些,然而此時確實得減薄著些,殷姑娘的病也好了些,只是還不能下床——”

康三元道:“唔”

又行了一段,前面山坡仿若雲霞的花海已經漸漸在望,果然是個好地方!

兩人離著幾百米便下了馬,緩步而行,周圍也有些遊人仕女,點綴的這春光更加熱鬧。

康三元先在山腳下遠觀了半晌,這才與夏風一道上山,山上桃花梨花交錯雜生,人從樹下過,隨即落花滿衣。

康三元走的累了,便在梨樹下尋了塊乾淨的大石坐下,一邊用手帕扇風。夏風站在梨樹旁邊,伸手接了幾片落英碾著。忽然問康三元道:“三元,如果另有這樣一個世外桃源般的所在,你可願意與我一起離開渝州?”

康三元一時愣神,因為她想起了宋崖那晚所說的“竹籬茅舍、流水人家”

她一時走神,忽見夏風站在了她面前,她這才回神,轉而去揣摩夏風的話道:“怎麼,你想離開渝州麼?”

夏風望著她點點頭,道:“你知道,我們夏家本是從南面遷來的,親朋故舊多在原籍。此是一;二則,我也不想在衙門裡繼續做了,原籍還有祖輩留下的產業,稍加經營,足可以富甲一方;三則,成親後我也不願你再在外面奔波——你只要在家裡享福就可以了……”

一邊說,他一邊拉起康三元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裡看了看,又摩挲了一下手心,疼惜的道:“你以前吃過的苦頭,我定不會叫你再遭這些罪,所以,我們回原籍是最好不過的——”

康三元聽完後,卻滿心憂慮起來,她自穿越以來就在渝州城,雖然日子不多,但是已經與銀姐等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叫她離開他們到別的地方重新生活,她捨不得;渝州城不僅有她所有的親朋,還有她千辛萬苦流淚流汗經營起來的康大傢俱鋪,她不敢確定自己到一個新地方能再這樣順利的開張、盈利——總之,她一切生活幸福的根基都在渝州城,離開它,如今她做不到……

所以,她皺著眉頭沉默不語。夏風的眼中隱隱有一絲焦躁和失望的神色。

康三元措辭良久,方道:“不是我不願意,實在是如今我只有待在渝州才覺得踏實——至於康大傢俱鋪,我對它寄予厚望,我,還想一直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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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略有些愧疚的望了夏風一眼,夏風只碾著手中的花瓣,眉頭輕輕皺了起來,臉色倒是平靜的。

這次踏花歸來,兩個人冰釋了前一個誤解,卻又生出了一個新的分歧。因此兩人雖然還是說笑依舊的,但康三元看得出,夏風有心事。

宋崖雖然走了,但宋崖的鋪子還在,這實際上就是宋崖安插在康三元身邊的保鏢。

自從西北開戰以來,整個城裡的氣氛也緊張了許多,大街小巷裡又充滿了小道消息,有些人甚至擔心胡虜會不會打進來——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中,康三元聽了許多小道消息,一會兒勝了,一會兒敗了,一會兒又換上誰了,誰又死了降了,種種訊息不一——屈指算來,宋崖已經走了近二十天了……

無論如何,康三元希望這仗快點打完。

不過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還有第二次大禍臨頭的時候——

這天她又是閒來無事,到泯水河對岸去採花——是連根拔起的那種,好直接移到自己家那個後花園子裡。採著採著便覺眼前一黑——沒暈,是被人麻利的捂住了眼睛、堵住了嘴巴。

然後有個布袋從天而降,將她嚴嚴實實的照在了裡面,她又被捆了捆放到了車上。

這次車行的時間非常之長,這期間她喝了一次水,吃了一頓飯,感到周圍人說話的口音換了幾換,她甚至被人放下來方便了一次,因為提前被告之:“你跑不了的”所以她乖乖的沒有逃跑。

等她睡了漫長的一覺之後,車子終於在一處平緩的地面上停了下來。

然後她便被扛著走了幾遭,又被放到了一處堅硬的地面上,然後布袋子掀掉了,便聽

幾個大嗓門的聲音在嘰裡咕嚕的說話,康三元不是很聽得懂,隱約辨別出的意思是:“抓的對不對?”“信兒傳到了嗎?”等句。

康三元聽聲音辯口音,覺得不像上次抓自己的人,因此十分納悶,更隱隱有不祥的預感……不知道這群人是不是真正的綁匪?那自己可完蛋了!

並且這次行走的時間十分的長,不知道是到了什麼地界?

她真是要欲哭無淚了。

這群綁匪似乎十分忙碌,每日都有不同聲音的人來來往往的在院子裡走動,到了飯點,也會有人來給她送飯,甚至還有人服侍她方便——是個老媽子。她的眼睛一直綁著,這樣過了兩三天,康三元簡直過的生不如死,她自我譬解道:“還好這群人不好色,其他的,就忍忍吧——”

她屢次借吃飯時,嘴上的繃帶被解下來的空喊救命,結果根本就沒人理她,尤其是喂她飯的那個老媽子,定力十足。不論她說什麼對方都毫無反應。喊了兩天之後,康三元嗓子啞了,只好作罷。

到了第五天,她已經基本確定了,這次綁架自己的人不是為了錢,便是拿自己當人質了!

但是自己做人質能要挾誰呢?要挾政府麼?康三元想還是為錢的可能性更大——這群人很像亡命之徒啊。

想到亡命之徒,她忽然靈光一現想到了夏風,難道是他做捕頭得罪了什麼黑道上的人,如今人家綁架自己來要挾他?

但是,這些人怎麼知道自己能不能要挾住他呢?

不管怎麼樣,康三元現在唯一寄望的就是官府,而官府內頭號的捕頭就是夏風——夏風什麼時候來呢?

到了第十天上,房子內又來了一群男人,圍著自己嘀嘀咕咕的說了許多話,因為康三元十天來不能正常的休息,所以精神很差,她只隱約聽到一句什麼:“給老四——”

然後自己便又被人扛到了一處,這裡有許多女人的聲響,環佩叮噹的。她被一屋子的鶯鶯燕燕圍著評論了許久。

終於,有一隻光滑的手輕柔的解下了自己眼上的布條——康三元在黑暗中生活了如此之久,現在終於能睜開眼睛了——她被綁的久了,卻簡直不敢睜開眼睛……

她在睏乏已極中,感到自己被人一會兒拉到這邊,一會兒扯到那邊。

待她的眼睛終於能睜開一點之後,便現自己正被人服侍著洗臉整理頭面,而自己身上不知何時,換了一身大紅的喜服……

今夜,如此**…

康三元被軟禁已久,如今剛剛緩過一口氣能看清東西,便見自己如今所處,乃是一間錦繡的臥房,從房間內的擺設上看,這裡的主人似乎還是一個喜好風雅的人,臥房之內,還掛著幾幅字畫。

康三元從銅鏡內看到自己身後正站著一個五十出頭的老媽媽,正認真的為自己盤著髻,便費力的清清嗓子,十分沙啞的問:“老人家,這是什麼地方?他們,咳咳,要把我怎麼樣?”

那老媽媽從銅鏡內望了她一眼滿目的紅絲,面現憐憫,操著外外鄉話慢慢的道:“姑娘,我告訴你你也莫要著急,你原是們大當家的著人綁來的,前些日子大當家的留著你也無用了,原想賞給底下人的,是我們四當家的回來,替你說了句情,大當家就把你賞給我們四當家的了,今夜你們就拜堂——姑娘你也是好福氣的,我們四當家屋裡人雖多,並沒有哪個真討他的歡心,你跟了他,或者投緣,我們四當家的是極疼人的——你以後就知道啦”

康三元目瞪口呆,大當家、四當家,難道自己這是進了匪窩?

她雙目赤紅的反身抓住那老媽媽的手,哀懇道:“老媽媽,我,我是良家女子,已有了人家。你能不能告訴我個離開這裡的法子,我家裡小有積蓄,我給你寫銀票,你要多少都成!”

老媽媽聞言為難的道:“姑娘,我一家老小都在這裡,全仰仗著幾位當家的周全著有飯吃,你就是給我一座金山,我也不敢違當家的話啊……”

一邊說,一邊見康三元露出萬分失望的神色來,又不忍的安慰道:“你或者等晚上四當家的來,你當面求求他,或者他肯答應你也說不定,全憑你的運氣了,唉——”一邊說,一邊端著水盆出去了。

康三元艱難的活動著手腳,見鏡子裡的自己完全被打扮成新嫁娘的模樣,知道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自己不好貿然逃跑。於是趁著屋裡沒人,先起身去開啟窗戶觀望——

這裡的窗戶頗高,康三元搬一張椅子踩著,趴在窗欞上,將窗戶推開兩指寬的一道縫,便將外面的一切盡收眼底——與康三元揣測的不同,折裡既沒有荒山,也沒有土匪模樣的巡邏人等,只在自己所在的這房子門前站著幾個守門的下人。

這是一處整齊闊大的庭院,其式樣雖然與康三元在渝州城所見的不同,但也看得出這裡的主人是個有錢的主,康三元踮著腳極目遠眺,勉強的看到遠處的一些景緻,也是屋脊相連的——感情這裡還是一處人煙富集的所在。

康三元更加納悶,這大當家的到底是什麼人?

她爬下椅子,又在房內轉了一圈,心急如焚的盤算著逃跑之路。正在這時,忽聽外面院門響,又有一群人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康三元連忙回到梳妝檯前坐下——既然要叫她拜堂,說明晚上之前,她都是安全的。

進來的是一群丫鬟,康三元被她們收拾著脫了衣服,當地有澡盆——原來是來伺候她洗澡的……

雖然康三元不喜歡當眾洗澡,但,她也確實該洗洗澡了,於是毫不掙扎的任人擺佈——幾個丫鬟對她的態度很感意外,所以,看她的眼神均有些好奇……

三大盆水後,康三元出浴,又穿上了喜服……

幾個丫鬟一走,又來了四五個三四十歲的婦,坐在房內聊天——想是看著她,或者陪著她?

康三元強自鎮定的坐著——一會兒就要去拜堂吧,她還從沒有拜過堂呢,不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都沒經過結婚的場,沒想到第一次經,竟然是和一個素未謀面的“當家的”——世事難料啊……

她現在已經死有人來救她的心,都十天了吧……

這十天內她盼了無數次的夏風,名字也快被她喊爛了,如今,已經心如死灰——是那個殷姑娘又病了麼?

至於更強大的宋崖,她基本上不抱希望了,一是他人在西北,兩軍對陣一定繁忙至極;二則即使他知道了,也不過是命衙門裡的人儘快破案,衙門……;三則,他未必能樣快知情;第四最關鍵——即使他知道,還能像上次一樣救自己麼?上次他來,自己說了那些話,做了那些事,他也不是找不到女人的人……

想到這裡,康三元內心將自己抽打了千百遍——她絕望的想:我應該穩住的,我應該說,我還是喜歡你的…咱們是永遠的朋友之類的,嗚嗚,這樣也不至於太絕情,也不至於如今……

康三元在這十天裡,很有一度悔斷了腸子……

不過如今想這些已經沒用了,她很滄桑的望著銅鏡內那張塗滿了胭脂的臉,悲愴的想:三元,如今就靠你自己了——

等窗戶裡的陽光斜鋪在地板上的時候,康三元被人領去另一座院子,進了一處稍小的內室。這個院子裡很熱鬧,人來人往的,已經佈置出辦喜事的樣子。

康三元只來得及瀏覽了一眼,便被人架進室內。康三元從這大略的眼中,判斷這裡絕不是權貴之家,因為院子裡堆了些貨車、堅固的木箱之類的,倒像個生意人家,但,又不像正經的生意人家——凡正經的生意人家,長期做生意養成的是謹小慎微、和氣生財的態度,即使目光精明也是帶著小心的精明。

但這院子裡的眾人不同,那精明是精光四射的,舉止也粗疏彪悍很多——康三元有些懷疑自己是進了傳中的鏢局或者江湖幫派了……

不過,康三元不論在哪一世裡都是良民,她自穿越來,還從沒經見過黑道上的生意——其實這,要歸功於宋崖……只是自己不知道罷……

她猜不透,也就暫將個放在一邊,強壓著焦急等待逃跑的鍥機。

到了夜幕降臨,紅燭點起的時候,外面已經人聲鼎沸,一個媳婦端來一碗蓮子羹喂康三元吃,康三元今日一天還沒吃飯,想到晚上過會兒還要逃跑,不僅將羹吃了,還叫那媳婦拿來半塊燒雞,她一併吃了……待她吃完,又有一個媳婦過來,手裡拿著一隻紅蓋頭,將康三元劈頭蓋臉的就是一蒙,康三元便在簾子下嘆了一口氣,默唸:生死有命,佛祖保佑……

康三元蓋好蓋頭,便被人牽了出去,一路走來,周圍全是語快且濃重的異鄉話,她無暇細辨眾人說的什麼,只大略的知道是在品評自己。

一時到一個所在停住,康三元低頭看著自己的一對腳尖,耳中便聽身邊有個聲音道:“四弟,如何?樣的人材堪配罷——”

一個清朗的聲音便低笑一聲,道:“多謝大哥,小弟心急,我先看看新娘子的容貌——”說著,康三元頭上的蓋頭便被人揭開來——

隨著圍觀眾人的一陣小騷動,康三元便與一個大紅衣袍的白面子對臉兒——

一時大眼瞪小眼。

康三元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新郎官”,這四當家,竟然是個文質彬彬、長身玉立的白麵青年,且其容貌之妖嬈,竟比那宋崖還要高出一些——康三元看著對方一雙帶著訝異的清亮眸子,竟緩緩的張嘴——笑了……

她也不知是怎麼了,此時竟然還笑得出來,大概是因為她忽然想到那個天堂裡的鴨子的故事——

她自己知道自己此時的面貌,已經被那個善良的老媽媽塗抹成一隻紅鴨蛋,所以……她不出意料的看到那男子滿眼的期待變成了驚訝繼而——變成了毫無內容。

他放下了蓋頭,聲音無波無瀾的道:“那,讓老王開始吧——”

康三元在簾子放下的前一刻,分神看一下那大當家——一個標準硬漢形象的男人,十分高大健壯,穿著也很樸素,大概是為應今日的場合,衣服是深絳紅的顏色,襯得人黑裡透著英武,一雙虎目十分有神,看得出很有城府。

一片鼓樂齊鳴中,康三元尚聽那大當家描補道:“四弟,她模樣還是極好的,今日不知是被哪個婆子經的手,抹成了這樣!”

康三元聽了這話卻恍然大悟——原來那老媽媽有意為之啊,心裡不由得一陣感激,又一陣擔憂——

那四當家便道:“大哥說哪裡話,小弟喜之不盡,這新娘子——甚合我的心意——”

說著,康三元便被他牽起了手,於是鼓樂聲中開始了拜堂,這時,康三元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個社會結婚貌似是沒有什麼憑證的,只要拜堂的都是夫妻,這,可有些麻煩——

康三元臉上的汗便下來了,連手心裡也溼了,那牽著的四當家正“一拜高堂”,忽然覺察出康三元的異樣,正要再掀開康三元的蓋頭——真是沒有規矩啊,康三元早在他第一次掀蓋頭的時候就下了評語,此地非良家。

今見他又伸過手來,頓覺這堂拜的甚荒唐——就算是土匪窩裡,表面的禮數也不應該錯到十分裡去了啊。

她現在滿面熱汗,怎能被掀蓋頭,於是,她連忙用兩手按住蓋頭的兩邊,便聽周圍眾人一陣鬨笑,身邊也有一聲低笑。

康三元按著蓋頭,不知怎的,卻忽然覺得渾身一陣軟,她晃了晃,感到丹田裡有一股燥熱正冉冉上升,漸至四肢百骸,熱的人全身癢軟,只想找個什麼去靠一靠、蹭一蹭,這時,她感到那只沒大有溫度的手又握住了自己的手,於是死命的抓住,道:“我,我有點暈,我得喝點水……”

說完便四肢無力,一軟,靠在那四當家的身上,周圍又是一陣騷動,夾雜著鬨笑,便聽那大當家的聲音道:“這麼快就熬不住了,罷了,直接入洞房罷——”

天知道康三元現在不是裝的,她是真的四肢又軟又沉,且渾身燥熱的只想扒衣服洗個涼水澡——

她在這種欲哭無淚的境地裡,心裡還是明白的,想,這是真的進了匪窩了,那碗蓮子羹有問題……

正文今夜,如此**

夜不深,花香拂人,康三元被那四當家的半拖著往院子外走,她渾身軟的連舉手抬腳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樣的狀態,還談什麼求情或者逃跑呢?

康三元恍恍惚惚中想起了當年和閻王的約定,想,這個康三元的運道真不是一般的差呀,閻王還哄著我叫我活到七十二歲,如此下去,豈不是生不如死?閻王太缺德了,什麼人都靠不住哇……

她萬念俱灰。

就在被鬧哄哄的人群蜂擁著出了院子的時候,忽然見有十幾個慌慌張張的家丁搶進院子裡來,附耳在這四當家的耳邊說了什麼,康三元此刻恍若百爪撓心,只約略的覺出四當家的腳步頓了一頓,心中頓時生出一絲希望來,勉強的抬頭看周圍——周圍眾人笑鬧依舊——康三元剛剛燃起的那一點希望頓時灰飛煙滅。

更加的心如死灰。

只是,還未等這四當家再邁出一步,前院忽然傳來一片砸門聲,一陣驚天的響聲過後,頃刻間院外闖進一隊高頭大馬,馬上具是威風凜凜的大漢,領頭的一個,一身素白的衣袍,面罩薄紗,那馬進來了度並不減,直直奔人群衝過來,在康三元面前一個打彎,康三元便覺身上一輕,再低頭,人已經到了馬上——

她憑著最後一點神智,只聽到有一股熟悉而溫熱的氣息在自己耳邊叫了一聲“三元”,便徹底放了心,於是昏睡過去鳥。

一夜亂紛紛的不知道是些什麼夢……

更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康三元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星光滿天的深夜了,她之所以醒來,是被熱醒的,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睡夢中都覺得熱,熱的讓人只想劃拉劃拉…劃拉劃拉——

於是,她翻了個身,醒了——醒來的她先迷惘的呆望了望上方——上方是一塊再乾淨沒有的黑寶石的夜空,繁星璀璨。

她又望了望四周,四周是奶白色的帷幕,並輕微的浮動著,是——帳篷?看來自己是在野外的帳篷裡——終於得救了,她如釋重負的翻了個身——

然後,她便赫然對上了一個溫熱的胸膛……

康三元大驚,炸了一般,急的在夜色中欠起身來仔細審視——然後,她便瘋鳥————

因為她現自己不僅和宋崖睡到了一個被窩裡,並且,她還是裸的!!

她小心的檢視了一下被窩裡的宋崖——宋崖只有胸膛是裸的,而自己,自己是全的,只剩了個小褲衩……

康三元怒了,宋崖趁人之危,不是君子!——她死命的用被子兜頭蓋臉的拍打他——如是五六下之後,宋崖終於醒了——

宋崖一醒來便見康三元一語不,用被子下死勁兒的打自己,開始還有些迷惘。當他藉著繁星的微光終於看清康三元現在的狀態後,他微怔了一怔便有些不耐的也欠起身來,一手攥住康三元手裡的被子,道:“你不好好睡覺吵什麼?明日一早還要趕路——”

一邊說,一邊將被子一卷,裹在自己身上,倒頭又要睡,閉了閉眼,又睜開,伸出一隻胳膊放在枕頭上,迷迷糊糊的道:“過來吧——”

康三元簡直不敢相信,她看了看被子全在宋崖身上,自己無可遮擋,便憤怒的轉身到地上摸索自己的衣服,摸了來也分不清是誰的,胡亂先套在自己身上,一邊壓低了嗓音道:“你,你你,昨晚是不是生了什麼?!”

可憐康三元在這樣的事情上一直是比較保守和靦腆的,雖然她上一世裡早經歷過的。但,就算讓她對著董清譚說:“你是不是QJ了我?”她也是說不出口的,所以,她問的很含蓄,還怕宋崖聽不懂,急切的虎視眈眈的緊盯著他——

宋崖在地上的被窩裡一動也不動,懶懶的道:“無事”

康三元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大腿,道:“我不信!那我的衣服是怎麼回事?!”

宋崖舉起一隻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道:“你自己脫的自己忘了?”

自己脫的?那也不能這樣乾淨啊?康三元悲憤的想:難道,那碗□的力量真的這樣強大?天吶!

可惜這種事在此時既無人證,也無物證……康三元肚子裡一邊吼著:我不相信!一邊繼續手忙腳亂的套著衣服,要起身想出帳篷。

這裡宋崖見她半天不言語,睜眼一看,卻見她提著裙子正站起身來轉身欲走,便輕輕嘆了口氣,抬起身一伸手,便將她拉倒在自己懷裡,忍不住就地一滾——兩個人便又緊緊相貼裹到了一個被窩裡……

這裡康三元被宋崖半摟在身下,感到被窩裡溫暖的郁馥香氣攪得人頭沉沉的,有些穿不上起來。她奮力的掙扎了一下,卻見宋崖只不慌不忙的將她摟緊了些,呼吸灼熱的道:“三元,莫要再掙了,唔,睡吧——”一邊在夜色中望著她微微一笑。

康三元面色赤紅,在夜色中渾身都燒起來,她又掙了幾掙,宋崖的懷抱結實又滾燙,她只掙扎的自己越的燥熱,耳中聽到宋崖的呼吸聲也粗重起來,她不爭氣的竟忽然——癱軟了……

於是,她不敢再動了,停下掙扎抓著枕頭,閉著眼低聲道:“洪度,你快讓我起來!”

宋崖沒有動。

沒等康三元第三次掙扎,他忽然俯下身來,拂了拂康三元睡亂的頭,那滾燙的嘴唇便緩緩的落到了她的眉眼上、嘴唇上、漸至脖頸中。

康三元在這滾燙纏綿的擁吻中,皮膚上彷彿起了一路小火花,她無力的抬起手,推了推他的頭,一邊掙扎著,一邊想:“完了,為什麼是這個反應,難道是因為我久經人事,如今禁。欲過久所致?”

這樣想著,宋崖的唇已經又回來含住了她的唇舌,同時她感到有一隻溫熱的大手伸進了自己凌亂的衣服內,輕輕的握住了胸。前的柔軟,於是,康三元便徹底的癱軟鳥……

一夜梨花壓海棠。

第二天,太陽剛冒出頭來,各處帳篷便已收起,康三元面帶慚愧之色和薄怒的站在遠處,等著眾人收拾好——她今日一早便問宋崖借了一張銀票,她要獨自回去!

她如今已經知道,此地是距離西北前線不很遠的燕州,也就是以前夏風曾經來辦過一件大案的那個燕州。

宋崖給了她銀票,卻不答應她獨自回去——他命一個將軍帶著十幾個人送她回去,雖然康三元現在一併連這些將軍們也不想見,但是,歷經了兩次莫名其妙的綁架,她也確實心有餘悸,便答應了。

如今,宋崖正在帳篷裡,今天一早便有三四個從西北趕來的兵士,此刻他正在見他們。

康三元焦急的盼著護送自己的這幾個兵能快點收拾好,趕緊走,她不想再看到宋崖從帳篷裡出來,與自己說話。

她想,反正這些人都知道自己在宋崖的帳篷裡睡了一覺了,所以,雖然心含愧疚,卻不肯叫人看出來,只盼著能趕緊走。

這些兵手腳雖麻利,但宋崖依然在他們準備就緒之前出來了,手裡還端著一盤雞蛋餅……

他旁若無人的走到康三元身邊,攜起康三元的手,拉她到了一處盛開的槐花樹下坐下,一邊滿面認真和歡喜的道:“三元,這是我著人費了好大力氣找到的,這裡遠離城郭,沒什麼人家。來,快趁熱吃——”

一邊說,一邊自己拿起筷子,揀了一塊最嫩的,遞到康三元嘴邊。

康三元確實餓了,但她現在看不得宋崖。所以,她僵硬的隨他走到樹根底下,為了不太引士兵觀望,她也坐下了。看了看盤子,一聲不吭面無表情的接過來,慢慢吃著,一邊盤算回去的事。

宋崖喜滋滋的看著她吃完了,又命人拿過熱奶來——不知道是羊奶還是牛奶,康三元一口也沒喝……

一時眾將士各拿乾糧吃罷了,康三元又被宋崖攥著手,牽到了帳篷裡,康三元一看這個露著天頂的帳篷就血脈噴張——想起了昨晚上。

宋崖卻是依然的一臉春花,絲毫不顧及康三元火燒石板一樣的臉色,細細的叮囑她道:“這個張將軍是個極老成的人,送你回渝州一定得力。路上你有什麼想吃的、想要的東西,儘管說與他,有什麼不可心意的地方,也叫他整治即可。我已經叮囑了他,路上不要趕的太急,以免勞碌了。你這十多日來保守折磨,回去要好生養息。鋪子裡的事也不要太操心,有小山孫大哥幫你料理足夠了,另外,以後出門一定要帶個人,罷了,上次是我疏忽了,再想不到你還有今日之難。所以我已指了兩個人,以後日夜跟隨你,可保無虞。至於這次之事,大約尚未過去,不過我會命人料理的,你不必掛懷。還有最後一件——”

說著,他又走近了一步,無限認真的道:“三元,我此戰完畢,定馬上回來娶你,你千萬,千萬莫嫁了人——”邊說眼中邊閃過一絲憂慮——

康三元不語,經了昨夜一晚,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在這處山重水複的所在,康三元與宋崖分了手,宋崖戀戀不捨的往西北去了,康三元這裡乘著車,與這個張將軍一起,往南部的渝州地面上走。

在山裡又宿了一天,便到了城鎮上,張將軍悄悄命人將小車換了稍大一點的,走了幾天路,康三元與這個張將軍也便熟了起來。

一路聽張將軍講了些戰場上的戰事,康三元從他的言語中也聽出西北十分的吃緊,不由得問張將軍西北如此吃緊,景年作為主帥幾天不在前線,會不會有事?

張將軍沉吟了一下道:“對戰事倒也無妨,大將軍是悄悄走的,臨走前都已經佈置妥當了。且這一來一回也不過三四天的功夫,戰事如今在膠著狀態,影響不大。不過——如果皇上知道了,怕是不好——”

康三元聽了,也便忘了昨夜之事,隱隱替宋崖憂心起來。

康三元見宋崖對此次綁自己之人的身份,只是隨口帶過,並沒有說明。她想了想便試探著問張將軍。張將軍聽了皺了皺眉,只道:“燕州這幫人,末將也不甚知道,只聽大將軍說,乃是燕州地面有名的銅商,原是走馬幫起家。至於為何下此毒手,據他們說是為了一件宿仇,為了要挾渝州衙門的夏姓的捕頭而來的,此事末將也只是耳聞,其中詳情,也不甚清楚——”

康三元聽到這裡,細想自己生平未得罪過人,其他的也都對的上,便信了三分。

又問張將軍侯爺是怎麼知道自己出事的訊息的,張將軍便一笑道:“這個末將雖沒有親見,但聽同僚們說,是渝州王大人等派快馬走加急密道送來的訊息,又不知截了什麼密信,這才能這樣快才找到姑娘——”

嗯,看來是官府的人破不了案,又看自己是宋崖的救命恩人,所以,就將信兒送到了前線——不過,這還是有點荒謬……

這樣走著,又過了兩天,便到了渝州的地界——

康三元看著滿城的槐花,既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又有些淡淡的失落——夏風在哪裡呢,這些日子他在做什麼呢?

她沒有想到,夏風此時與她同一天到了渝州城,正站在她家的大門外等著她……

相見。前因後果康三元沒有料到自己又被人綁架,更沒有料到自己會和宋崖上床,因此此次意外的歡愉過後,只留下了混亂——

她在路上問了張將軍日子,才知道自己離開渝州城已經二十多天了,不由得又歸心似箭,一邊掛念鋪子,一邊則掛念夏風。

進了城區,馬車穿街過巷走的很快。康三元從車窗裡望出去,感覺二十多天沒見,渝州城似乎也變化頗大——比先時看著混亂了許多。不過這也許是她的偏� ��偏覺。

一時到了金鵲橋大街,康三元便指路先到步雲街。

隨著離家愈行愈近,康三元開始在心裡琢磨現在銀姐和夏風在做什麼,此時恰逢正午,步雲街本是小巷,因此並沒有見一個鄰居。

一時轉過巷子角,康三元便望見自己的大門,大門旁邊還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襲青衫,身配寶劍。是夏風——

數十日不見,夏風似乎見瘦了些,此時正背對著巷子,站在康三元家大門外。

康三元在車上一見,心中頓時不知是何滋味,在離大門幾步遠的地方跳下了車,又悲又喜的走過來——

夏風已經聽到了聲響,轉過身看到是她,似乎並沒有十分驚詫,只是凝神打量了她一下,便快的迎了過來道:“三元——”

康三元在距他兩步之遙的地方站住,心情複雜的勉強露出個笑容道:“夏捕頭——”直覺的一邊的張將軍立即看向了夏風。

夏風聽了康三元這一聲稱呼,臉上的神色便是一變——康三元以前早已不這樣叫他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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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愧疚又複雜的望著康三元道:“我今日也剛回渝州……你受苦了……”一邊說一邊望了康三元旁邊的張將軍一眼。

康三元聽了夏風欲言又止的半句話,便知道他可能又是辦差剛回來,那自己的事他可能並不知情。而從他後半句話看,他如今是已經知情的了。

她見了他,便將自己受的驚嚇和曾經對他的那些抱怨都忘了,想起張將軍說那群綁自己的人是衝夏風來的,便替他擔憂起來。因看自家大門外沒有落鎖,便知道有人在家,遂上前叩門,一邊請張將軍和夏風到家裡坐坐——張將軍護送自己一路,自己至少應該做些飯菜答謝一下他。

張將軍見康三元已經到了家門,卻是一刻也不願多留,道:“末將還要趕回去覆命,以免大將軍掛念,就不進去了,想來日後見面的機會還多——”一邊說,一邊便帶著他的隨從告辭,上馬匆匆去了,康三元挽留不住,只好罷了。

這裡只剩了康三元和夏風兩個人,康三元又叩門,半晌門方開了,露出銀姐一張帶著疑惑的愁容——銀姐看起來倒胖了些,康三元一眼先看到她的肚子已經微微隆起。

銀姐一見是康三元,先是愣住,末了便紅了眼圈,將大門拉開來,拉住康三元的胳膊道:“三元——真的是你回來了?嗚嗚,你這是怎麼了,三番五次的……這些日子你都在哪裡——”

康三元嘆了口氣,安慰銀姐道:“還和上次一樣,我也沒受什麼罪,咱們進去說話——”夏風在一邊便細細的審視了康三元一遍,顏色稍霽。

一時到了廳上,銀姐便去燒茶——讓夏風和康三元自在說話。她並不知道康三元此次遭遇的底細,只知道前段日子康三元和夏風同時不見了,說私奔不像私奔,因為說什麼銀姐也不相信康三元會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跟人走了;

但夏風的妹妹們也一起不見了,又讓銀姐不得不懷疑康三元是不是真隨著夏風去了,也許過幾日就回?因此,當天,她疑惑著沒有去報官。

到了第二天她熬不住,去夏風家問那兩個老僕,才知道夏風只是和他兩個妹妹走的,康三元並沒有與他一起,銀姐這才慌了,想起以前宋崖曾經囑咐過的——有事就去找張大人。她顧不得畏官的心理,先找了康望福,讓他帶著去見了張清原。

其後的這段日子裡,便一直是等待和煎熬。

又兼街上不懷好意的人風言風語,有的甚至說:別是銀姐夫婦貪圖康三元的鋪子,暗中害了她也未可知——這話被銀姐聽到,氣的病了一場,唯有垂淚而已。

一個平頭百姓,遇上這樣的事能怎麼樣呢,只有在家等衙門的訊息罷了,於是,一等就是二十多天過來了——這期間哪天銀姐不去康望福家打聽訊息。

提心吊膽了這將近一個月,終於見康三元平安的歸來,這一顆心才算放下。又見康三元遭了這一遭難又見瘦了幾分,心裡難免心疼;一時又想起街上的流言,自己心裡又覺得委屈,因此一邊燒著茶,一邊想著做人之難,不由得灑了幾滴淚。

這裡康三元和夏風兩人在廳裡,康三元經過這四五天的顛簸,此刻終於坐在了自己家裡,頓時顯出了疲乏之色來,兩個人對坐著一望——都是一身風塵。

康三元便問夏風:“你今日是從哪裡回來的?你看著瘦了——”

夏風自見了康三元,一直沉默的時候居多,此刻他便伸手握住了康三元的手,放在掌心裡細細審視了一番,道:“三元,我真不知道他們會找上你——如果我知道,無論如何我那天也不會回江陵,你還記得那天在城外我同你說起過的,我想回江陵原籍的話。因為你不答應,我便想先將妹妹們送過去,再回來慢慢同你說。江陵有我的叔伯兄弟眾人護持,要比此處安全的多,我這些年在外也著實得罪了一些人,因此我早有將家人遷回江陵的心。所以那天才有那些話——是我存了僥倖的心,以為他們也只是衝著我和兩個胞妹來,而你,而你有景侯爺的人護持,必不會有事。是我大意了,我沒想到他們動手如此之快……”

夏風一雙眼睛此刻只盯著康三元的手心,眼中滿是愧疚之色。

康三元聽了這番話便明白了大半——原來,夏風早就料到會出事。所以他先勸自己隨他回江陵,見自己不肯,無奈之下只好先將自己的妹妹們送回去,以為自己這裡不會有事,原因是有景年的人看著——不知為何,聽到這裡,她的心中忽然覺得夏風有些遠,也不是為了別的,只為聽了他那句“因為有景侯爺的人護持”。

所以,她緩緩的抽出手來,問:“那你走怎麼不告訴我和銀姐一聲呢?”

夏風嘆了口氣道:“我此番回江陵,為了掩人耳目,乃是星夜兼程,並不願驚動旁人,亦不願驚動你,叫你擔憂,又兼從此地到江陵,一來一回不過四五日,我只想著快點趕回來也就是了——不曾想,這一去便是十幾天才得回……”

說著,他將康三元的兩隻手重新握到自己掌中,道:“三元,江陵甚好,你跟我回去可好?——這渝州也不是不能容我,只是,我如今不想再過於涉險了,這一行雖好,卻是個容易得罪人的差事。我還想守著你好好過日子,不能再為將來多結仇家——你知道,有些人是不講道理的……”

說著,他目露無奈,滿面期待的看著康三元——

康三元只留意到了他眼中的紅絲,又見他衣領上多有灰塵,看來是多日未曾好好休息了,這樣一個虎氣的高大男子,此刻這般滿面疲倦和期待的坐在自己面前,看起來甚是惹人動情——所以,康三元心裡又暖化起來,目光憐惜的道:“這事兒讓我想想,一會兒吃過飯你快些歇息去吧——”

眼見的夏風眼中有了歡喜之色,她心裡卻忽然想起了宋崖——如今,如今這叫什麼事兒啊……

她想起了和宋崖滾床單的事,手指便不由自主的捻著袖口,將臉扭到了一邊,慢慢的紅了起來。而夏風在一邊正望著她,見狀便是一呆。正在這時,只見銀姐端了開水進來了,手裡還拿著一包糕餅,說:“你們先吃些這個墊一墊,鍋裡我已經燉上菜了,過會兒就能吃——”

一邊觀察兩人的神色——久別重逢,怎麼都是這樣心事重重的模樣?

一時三個人吃飯,銀姐便細問這次又是什麼人幹的,康三元怎樣回來的等,夏風便細細的講了一遍綁康三元之人的家世底細——

原來,那群看起來不官不匪的人,乃是燕州的一個大戶,姓範。如同張將軍所言,他們乃是馬幫起家,現在是燕州地面上數得著的富商,經營的乃是開採銅礦的生意,亦黑亦白,同時還做些不得見人的勾當。去年因為一件銅商造假的大案牽涉其中,原本這範家使足了銀子,以為必不會出事的,誰曾想各級官員收了他的賄賂卻不想放範家一條生路,萬般無奈之下,範氏兄弟因想到渝州城殷大人——殷大人祖籍燕州,與范家算是同鄉,且殷大人在燕州任的時候,與范家情誼也甚好,想到如今殷大人又是太尊長公主親信紅人,便想託他這一層關係再做打點,於是送了殷士廷一大筆錢,想請他代為周旋。沒想到殷士廷收了錢之後,亦如其他官吏,不僅沒有替範家說情,反而上本要嚴懲范家。並請旨要親自審理此案——一個渝州知州要去管燕州地面上的事,太尊長公主竟然允了。

而提拿範氏眾人的,便是夏風,當時天氣尚酷熱,範氏被捉的諸兄弟被帶枷押往渝州,由於路途艱辛,氣候炎熱等故,路上有性子不慎好的衙役多抽打了幾鞭子,范家的老二老三便死在了路上,范家老大和老四,也就是如今的大當家和四當家的,便懷恨在心,以為是夏風縱容所致,又兼夏風為謹慎故,在路上等閒不肯開啟枷鎖,便又懷疑夏風是受了殷士廷的授意,想在路上便折磨死他們兄弟,在種種煎熬中,兩人將仇恨全澆在了夏風和殷士廷頭上。

如此步行著到了渝州,在牢裡關了一些時日,本以為此生也就死在渝州了,不曾想後來遇上景大將軍起兵,關押了殷士廷等人,並扳倒了朝中太尊長公主及太后,朝中一片混亂。渝州城也小混亂了一陣——趁著這個空當,范家老大用自己腰帶裡留下的最後一塊玉佩,買通了大牢裡的衙役,開啟了牢門和鐵鏈,這才得以活命。

一路千辛萬苦回到燕州,隱姓埋名了一段,見那件大案的案都已經伏法,這件事漸漸無人再提起了。這才返回老宅,重整旗鼓——更是誓要報兩個兄弟慘死之仇。

後來因殷士廷已經被朝廷斬了,因此便尋他的家小,又沒有尋著,這才找上了夏風,卻也撲了個空,幾個僱來的人見無法回去交差,便在渝州打聽了打聽,知道夏風和康三元前後院,常見兩個人親密的一起走,便知其情非同一般,因此便綁了康三元回去領錢——對範氏兄弟只說是綁了夏風的妹子……

依著范家老大的主意,傳了信給夏風,叫夏風帶著萬兩銀票來領人——實則是想詐一筆錢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夏風以解恨。

不曾想夏風卻沒有來,范家老大便想將“他妹子”——康三元折磨個遍,再賣到窯子裡。結果恰逢其四弟範青鍺回來,聽說只綁了個姑娘,便隨口說了句:折磨一個女子犯不著,還是放了算了,報仇還是要找本人。

范家老大便以為四弟對康三元有意——實際上範青鍺當時連康三元的面也沒見過。只不過是不想為難一個弱女子所以隨口一說。

范家老大卻動了心思,又看康三元生的模樣還不錯,扔到窯子裡可惜了,不如給四弟範青鍺——範青鍺乃是個沾花惹草的性子,最近正百事不遂他的意,看著一屋子的女人就煩,范家老大便以為他又膩味了,正好拿康三元給他解解悶兒,這才有了草率的拜堂那一出——範青鍺是個怪人,他屋子裡的女人都是和他拜過堂的,但是常常換新,舊人都被他賣到堂子裡去了……所以康三元不怎麼識人,她那天只看到範青鍺長的妖嬈,書生氣,竟然還對人家呲牙一笑,其實範青鍺才是個標準的衣冠禽獸:對人好的時候好到十分裡去,像那個老媽媽說的,很會疼人;過了氣的就冷到了萬分裡去——直接賣到窯子裡……

後來,景年帶人去找康三元,范家的人都是場面上見識過的,一看來人個個面帶殺氣,器宇不凡,便知來頭甚大,又見那尋常的衣服之下具隱隱露出細鎧,更是一見驚心,當下都屏聲斂氣的站著,任來人將康三元帶走了——末了,范家的鋪子礦場便被封了幾處,範青鍺等人知道得罪了高人,心中自是納悶萬分,卻不敢出一句怨言,末了捕風捉影的聽說他們捉的這姑娘,和皇親不知道有什麼粘帶,更是如雷轟頂,一邊心中萬分納悶一邊祈禱能保住頭顱,一邊不忘教訓辦錯了事的家奴,百般猜不出康三元的來歷。

當然,這些事夏風並不盡知,他只講述了一下范家的家世以及與自己結怨的緣由。只猜範氏本是來尋仇的,結果卻尋不到自己,大概打聽到康三元和自己走的近,便將她綁了來要挾自己——只是,自己卻也沒有收到范家給的什麼信兒。

康三元便想起曾聽那群人講起過信的事,大約是送錯了地方之類的吧——

這裡,三個人剛吃完飯,便聽到大門響,銀姐去開門,半晌,帶進兩個高大的男子來——

這兩人具是劍眉虎目,看起來力可扛鼎,一進來,房子裡立刻暗了許多。兩人站在當地,一同抱拳,對康三元道:“我們兩個乃是奉了侯爺的命,從今日起日夜不離的跟隨姑娘,保護姑娘的安全,還望姑娘允諾——”

說著,彎腰施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