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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本生意

第二天康三元將錢袋子掛在胸前,推著從銀姐家借來的木車子便出了,車上鋪了一層乾草,還放著四五個竹簍子,竹簍子裡也鋪了稻草,準備放瓶瓶罐罐用。她迎著朝陽,心情愉悅的順著小道而下,進了城區,順著大道向北而行。

越往北走街道越整齊寬闊,房屋也越加高大華麗,這便是渝州城的富人區了,渝州城據說是太尊長公主的封地,這北城區的繁華據說也只有京城堪比。康三元拉著木車,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行,不一會兒便汗流浹背了。

她同給大戶人家送柴的人一樣,專走後門,從大街上拐進稍微狹窄的巷子,一家一家的敲門問:有沒有舊瓷器要賣的?舊家具也可以。

開門的一般是廚娘或者雜役人員,大概沒有見過有上門收這些的人,具是有些奇怪的看著她,有的直接便回沒有,有的耐心一些,叫她在門口候著,自己則替她到前面請示主人。

連問了十多家,終於碰到一家李姓的大戶,正在預備新房要娶新人的,打下來許多舊家具沒處放,主人便命小廝將她領了進來,李家的宅子很大,雕樑畫棟的,李家主人並沒有出來,而是叫一個姓餘的管家來接待康三元。

餘管家將康三元領到後廊下東廂房裡,裡面烏壓壓的堆著一大堆的舊家具,有烏木的、紫檀木的、桌椅板凳,腳踏、屏風,樣樣俱全。

康三元前幾日為收破爛做準備,特地跑到渝州城的幾家傢俱鋪子看過行情,因此將這廂房裡的東西大略的看了一遍,便估算出了價格。

她專揀那些看起來四五成新的,用料不是很上乘的,樣式也過時的舊家具買,這種既便宜,也容易脫手。一般的窮人家是不會買些中看不中用的傢俱當擺設的。

所以最後她挑中了四張方凳、兩張一平方大小的小飯桌,還有二十只大小不等的花色平常的陶瓷碗碟,估算下來的價錢也就半兩銀子,餘管家是個面目和善的老者,對她出的價似乎沒有異議,只是又伸手指了指一張胡床上堆的布匹道:“這些布頭是好的,只是花色舊了些,小娘子可要?我們奶奶沒處出脫,丫頭們也不缺衣裳,小娘子若要,可以便宜給你”

康三元聞言便將布匹開啟看了看花色和質量,現在街上流行的是流雲花紋,這些布頭卻還都是篆字紋飾,因為經常和銀姐一起做針線,康三元也知道些本國本朝的流行趨勢,曉得這些布頭是二十年前的舊物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用,想著便用力扯了扯,竟十分結實。

管家在旁邊也道:“雖是十多年前的舊物了,但因是上好的北疆苧麻出的紗紡成的,很耐用”

康三元覺得這樣的花色做枕頭或者包袱還可以,別的倒罷了,天冷了麻布衣服就不適合了。於是便將價錢壓低了一些,剛剛的傢俱外加兩匹篆字麻布,再加半匹白綾尺頭,出價一兩銀子。

看餘管家的意思,對這個價錢倒也認同,康三元心裡還想多買幾件,但考慮到自己一個人拉不動偌大的傢俱,便和老管家說好過幾天還來這裡買,這才付了錢,喜滋滋的將傢俱什物搬到了木車上,用稻草將怕碰的碗盤碟子嚴嚴實實的裹好了,這才拉起車子去下一家。

將到天傍晚的時候,她的木車上已經裝滿了貨物,兩個車把上也分別掛了竹簍子,簍子裡放的是幾只怕碰的白瓷瓶和一些嶄新的白碗碟,是她從一個愛好燒瓷器的少爺家買來的,這些瓷器倒嶄新,但皆有瑕疵,不是燒出了一些煤點,便是在沿上燒出了幾道細小的裂紋,雖不妨礙用,但白璧微瑕,已屬次品。康三元準備自制些油彩,給這些盤子來點彩繪裝飾,再出手。

她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汗,將木車子歇在街邊,自己則靠在車子上喘口氣,她琢磨著自己得僱個人,車子實在太重了,康三元這副身子骨又單薄,實在拉不動了。

她一邊用袖子扇著風,一邊打量來來往往的人和兩邊的店鋪,尋思著僱個人替自己將車子拉回家。

正在這時,忽然聽到一個粗粗的聲音道:“三元——”康三元扭頭一看,原來是康三元大伯家的堂哥,在衙門做捕快的那個。康三元糖時到過他家,和銀姐一起時也見過他一次,銀姐還怪她怎麼連自己的堂哥都不認識了。

康三元想起上次見這位堂哥時,他那疑惑的神色,不由得有些緊張,試探著道:“大哥,好巧啊”

康三元的大哥康望福看來是巡捕路過此處,穿著官服,帶著刀,憨厚穩重的模樣。走到車子邊,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三元,你最近怎麼……有些奇怪”說著又看了一眼木車,疑惑的道:“這是你的?你替人家送貨?”

康三元又擦擦汗道:“那個,我前些日子不是撞了頭嗎,老是忘事,有時還認不準人。這些——是我買的,我準備拉回家,修一修再拉到廟會上賣掉”

康望福很驚訝的望著她,又細細打量了一番車上的東西,略帶些慚愧的道:“三元,你一個人著實不容易……正好我也要回家,我替你推著”

說著就將腰刀解下來,遞給康三元,自己則彎腰拾起了車把。康望福生的很高大魁梧,這木車子到了他手裡,彷彿沒有了分量一般,輕輕鬆鬆的便被推動了,穩當而輕快的向前走著。

康三元跟在車子一邊,心裡覺得這個堂哥其實還是不錯的,便邊走邊問衙門裡忙不忙,玉春嫂都在做什麼等等,一邊瞧街兩邊的攤販,希望能現新的商機。

正走著,忽見前面來了十幾個衙役,好像都帶了酒,有幾個還面帶紅光步履不穩,見了康望福,都圍隨過來拍他的肩,笑哈哈的打招呼,一個說:“康兄,兄弟們叫你去吃酒,怎的不去?”另一個道:“這個小娘子是嫂子?”亂哄哄一片。

康望福應接不暇,還推著車子,只點點頭笑道:“這是我堂妹——不是小弟推脫,實在是我家裡有事,下次我做東道陪禮”

康三元扶著木車站著,看這些年輕的衙役們一個個穿著乾淨整齊,頭臉整治的一絲不苟,心裡忽然想,這些人應該是好些面子的,李大戶家那些屏風燈籠、腳踏胡床之類的,賣給他們或許可行,這樣一想她便美美的彎起了唇角。

再抬頭,卻對上兩道明亮的目光,康三元一愣,臉便騰地紅了——是他,那個在郊外遇上的騎馬的小黑臉,此時穿著一身捕快的官服,襯托的更矯健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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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三元趕忙低頭,臉上火辣辣的,心裡暗罵自己沒用,但往下眾人再說了什麼她都聽不見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忽覺車子在動,康三元才醒過神來,現堂哥已經在走了,而衙役們也散去,她偷偷的回望了一下,現那個小黑臉走在最前面,也並沒有再回頭。她心裡竟有一絲莫名的失落。

康望福替她將車子一直送到了院子裡,車上的東西引來幾個鄰居的圍觀,大家七嘴八舌評頭論足了一番方離去,康望福替她卸下車子,便也告辭離去了。

康三元蹲在院子裡看著自己一天的收穫,鬥志昂揚。

將東西都放妥當了,這才起身進堂屋,掀開簾子,見宋病秧子半躺在床上,手裡又拿了那本手抄書在看。臉上比前幾日稍微有了點血色。見康三元進來,只是從書上方掃了她一眼,並不說話。

康三元已經習慣他的冰山作風,毫不在意的道:“哎,宋公子,你今兒能下床走走了嗎?我買回來一車子好東西,你要不要來看看?”說著雙眼興奮的閃閃光。

宋病秧子又看了她一眼,末了放下了:“把我的竹杖取來”

康三元被他指使的慣了,且看他病著,遂大人有大量的不和他計較,伸手取過桌邊的竹杖,遞到他手裡。

宋病秧子動作緩慢的下了床,流著虛汗在床邊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一步一步緩慢的向外走,康三元在後面很不厚道的想,那幾天他比現在還厲害,不知道是怎樣解決水火之急的,難道他不肯多吃飯,就是為了少下床?

這樣一想,心裡倒生出憐憫來,便走上前去主動攙他。

宋病秧子卻不領情,走了兩步就揮手叫她讓開,寧願自己走。康三元對他剛生出來的那一點憐憫之情,立即煙消雲散,她不和手無縛雞之力的病人一般見識,索性自己先去院子裡擺弄起了東西。

現在共有方凳四張、藤椅兩個、飯桌兩張、花樣圓木礅三對,小菜廚一隻,舊手爐三隻,瓷瓶五個、舊瓷碗二十個、白瓷碗十六個、矮腳木桌一張、八成新舊衣裳六身,薄毯五張,布匹近四匹。還有些舊扇子之類的,扇骨是好料子的,就是扇面舊了或者破損了,因此很便宜的就淘來了。

康三元先將從那燒瓷少爺家買回的嶄新的白瓷碗拿出來四個,留著自己用,又將薄毯抽出兩張成色新的,一張給宋病秧子,家裡只有一條薄毯,天漸漸冷了,他沒東西蓋;另一張送給銀姐家,往日多承她的情。沒別的東西謝她。

宋病秧子坐在躺椅上聽著她嘮嘮叨叨的分派,末了冷言道:“你這些舊物就這般賣,怕是本錢也賺不出”

康三元本是眉飛色舞的,聞言臉上便一僵,不過她很快便眼珠一轉,又自信滿滿起來,道:“傢俱都要重新打磨、用桐油漆一下的,這些布頭就做成包袱或者枕頭,衣服改改式樣也能賣掉。瓷器我再調些油彩畫上些圖案,也就這樣賣了,頂多插幾支花進去。扇子麼——重新糊扇面,你若好了在上面畫些花兒之類的,屯著,明年天熱時再賣。”

宋病秧子神色莫測的聽著。

正說著銀姐下了工,聽到訊息也跑來看,康三元又向她解說了一遍自己的想法。銀姐覺得很稀奇,兩人嘰嘰咕咕的開始討論這舊衣服該怎樣改式樣。

最後銀姐說吃過飯後來幫她量尺寸,抱著康三元硬塞給她的薄毯走了。康三元這才興沖沖的去洗手做飯,炸了一盤茄子夾碎肉的荷包,燉了一碗土豆燉牛肉,又炒了一盤小白菜,第一次不做稀粥,蒸了幹米飯。

康三元一邊吃一邊在飯桌上講述自己白天的見聞,她今天還聽了一個不好的訊息,據說因為長公主大壽在即,全國各州都要上貢品,渝州城的因為是長公主的直系封地,所以當其衝,城主殷大人不甘落後,決定集全渝州百姓之力造一座長公主的金像,以表忠誠追隨之心,因此今年在往常的賦稅之外,要加收一條貢金,平攤到戶,一人約須納一兩銀子。

說到這裡,康三元嚥下一口菜,覺得食不甘味,不勝鬱卒——多了一個宋病秧子,她就得多出一兩銀子血汗錢……

宋病秧子考慮的顯然與她不同,他聽罷這話無表情,半晌方忽然冷笑道:“全城百姓的貢金集起來,十座金像也造出來了,巧立名目!這個城主叫什麼?”

康三元見他這般反應,在失望之餘又詫異了,忽又想到他是個落難的俠士,應是有濟民之心的,怕是這訊息刺激到他的俠肝義膽了,忙安撫道:“說是叫殷士廷什麼的,你莫心急,待傷好了再殺他,為民除害也不遲——”

宋病秧子聞言卻是一驚,飛快的抬起一雙陰冷的眼睛,緊緊盯著康三元。康三元下意識的擦了擦嘴道:“怎麼了?你看,你現在路都站不穩,舉不起劍上不了房的,哪裡還能做大俠濟世救民……”

其實,宋病秧子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大俠,這只是康三元綜合了他的種種表現,下的臆測而已。

宋病秧子聞言目光在她臉上打了個圈,終於平淡起來,垂下眼皮道:“吃飯!”

康三元覺得宋病秧子的腦袋才像被磚頭磕過的。

康三元接下來的幾天十分忙,這裡的廟會是七天一會,所以她還有三天的時間趕製自己的貨品。

康三元沒黑沒夜,樂在其中的縫啊、拆啊、洗啊、磨啊的,終於在廟會前一夜,將自己這算得浩大的工程完工了,她美滋滋的看著那嶄新的桌椅,裁剪成時新式樣的秋衣,以及被她自己研製的油彩塗得非常有裝飾感的一套白瓷碗碟——她上一世大學裡主修油畫,學人家大師自制顏色,沒想到現在用上了……她看著自己的作品,覺得非常賞心悅目。

枕頭荷包抱枕之類的花色也與前一批不一樣,換了適合冬天的棉布面料,花色也趨於暖色調,另外她還做了幾個玩具娃娃之類的東東,準備試一試行情。

銀姐家的車子只能裝兩個人的針線活,那些桌椅板凳沒處放,康三元吸口氣跑到大堂哥康望福家裡借了一輛較高級的木車,元春順帶著也來看了看她的貨品,康三元看她臉酸,便送了她一隻抱枕,元春毫不客氣的收了。康三元盤算,以後若想開店,用得著捕快堂哥的時候多的是,現在吃點虧、受點氣結交一下玉春還是值得的。

親戚有時候還是要靠東西籠絡的。

因為這次貨物多,孫大哥便請了假來幫忙,他一個人推著放桌椅的車子,康三元和銀姐推著另一輛,車上還坐著小孫福,一行人熱熱鬧鬧的出門。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貨一擺開來,便有許多人圍攏來,這個說:“好新奇的玩意兒,做什麼用的?”那個道:“又是他們,上次我弟妹買了個枕頭,花裡胡哨的,我看著愛的緊,今日我也要買一個——”一群大姑娘小媳婦圍攏了攤子,七手八腳的挑貨物。

康三元看人亂,便先不打開放傢俱的車子,與銀姐兩人一個收錢一個看攤,先賣這些縫製品。

孫大哥無事做,牽著小孫福蹲在一邊,一邊照看傢俱一邊照看小孫福。小孫福看到這麼多人圍著他的孃親和元姨買東西,樂的在地上翻跟頭,被孫大哥一把拎起來,不輕不重的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正在這時,有人看到了木車上的傢俱,走來問價錢,孫大哥不知道價錢,抓抓頭皮衝著旁邊的人堆喊:“那個,三元妹子,那木凳子多少錢一張啊?”

康三元正在忙不迭的收錢找錢,聞言回頭道:“小凳子三百二十文一個,大藤椅五百九十九文一個——”隨即又回頭沒進了人堆裡。

人一波一波的經過,貨一點一點的減少,到了中午的時候,大家大多歇息吃飯,街上來往的人少了,康三元他們也可以停下來喘口氣,枕頭荷包之類的縫製品已經少了一大半,尤其是康三元做的蕎麥皮枕頭和茶葉枕頭,一個賣上了二兩一錢銀子,居然比別的賣的還快。

孫大哥按康三元給的價錢,也賣出了一對方凳,兩對舊碗。康三元去買了十幾個肉包子,四五只洗好的蘋果,給小孫福特意多買了一包糖,幾個人坐在攤子後面吃飯。

下午時便換過來,銀姐和孫大哥搭檔繼續賣縫製品,康三元則自己賣傢俱,康三元在吃飯時將自己總結的生意經傳授給銀姐:定價錢的技巧,一般不定整數,比如想賣三百文的,就定二百九十九文,或者三百一十九文之類的;勸買主買東西要誇她,讓她覺得你這東西有檔次,不捨得出這個錢買就不是上等人等等……

這些都是她還坐辦公室那會兒,出於虛榮心買名牌時學到的——血淋淋的被宰經驗

下午,貨物出脫的也很快,到日薄西山的時候,縫製品已經基本賣光了,而傢俱也只剩了一對藤椅,一張方桌,康三元早就撈回本來了,便決定收攤,倆藤椅帶回去自家用算了。

康三元不想回去再做晚飯,便買了四個熱包子,一塊熟食。用荷葉包起來,扔在車上,準備回家對付著吃,銀姐也買了只燒鵝,路上便被小孫福吃掉了一隻鵝腿,一行人雖然累,但都精神飽滿,說說笑笑的往回走,薄暮朦朧,街上的行人也大都步履匆匆起來,看的出歸家心切。

巷陌裡的勤快人家,已經開始燒飯,只見炊煙裊裊,不時有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和孩童的歡笑聲隔著牆傳來。

康三元的衣服底下綁著沉甸甸的錢袋子,心情格外的愉快,說說笑笑的逗弄車上的小孫福,又說起自己想僱一個人一起收舊家具的事,一個月可以給他一貫錢的薪水,只要人老實本分,做事勤快,別毛手毛腳的就行,銀姐聽了倒靈機一動道:“哎,我姐姐有個小子,今年滿十八歲了,倒是個吃苦本分的孩子,改天我叫他來玩,你看看人,我姐姐家離這裡也不遠,你使喚起來倒方便。”

康三元聽了也覺得甚好,便答應了,去了一件心頭事,腳步又輕快了不少,又和銀姐討論今天的收成。

正說著,忽見前面的孫大哥停住了,似碰見了熟人,康三元和銀姐便也停住腳步,暮色蒼茫中,見孫大哥面前立著一個魁梧的男子,邊說話邊向這邊看過來,在看到康三元的時候,似乎愣了一愣。

康三元也認出了他,臉在暮色中習慣性的又熱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貼貼貼~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