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月
172 來了一個引路人[1/1頁]
牛大山剛才對香兒的輕薄動作繡娘從梳妝的銅鏡裡看得一目瞭然。雖然繡娘也知道這個西門公子和天底下的男人是一樣一樣的，面對女色，天生便是一個貪得無厭的輕薄之徒。但是，牛大山揹著她對香兒作出這種苟且的動作令她的內心裡依舊感到失望和不大好受。
繡娘既然這麼說了，牛大山也就不好繼續呆在繡娘的這間屋子裡。雖然現在的他對周圍的環境還相當陌生，就是出了這道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上哪兒去。
牛大山剛要抬腿往外走的時候，不經意間瞟了一眼死豬似的躺在地上的武松武二郎。
武二郎已經是爛醉如泥，酒呼嚕打得就像扯風箱一般。
一股徹頭徹尾的鄙視和厭惡的情緒從牛大山的心中升騰氾濫開來，他二話沒說，走到武二郎的身邊，抬起腿就朝著武二郎的身上狠踢了兩腳，罵道：“什麼打虎英雄梁山好漢，嫖起婆娘來和老子一樣色！我呸！”
牛大山朝著武松武二郎的臉上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牛大山突然間的粗魯之舉令繡娘和香兒都感到很吃驚，愣愣地看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了。在她們眼中的西門公子一直是溫文爾雅很有修養的，怎麼現在一下子就變得這麼粗俗不堪了？
香兒和繡娘都感到納悶了……
牛大山也不對繡娘和香兒做作出任何告辭的禮數，徑自轉身走出了繡娘的房間。
一走出繡娘的房間，牛大山眼裡頓時是滿眼的春光，只見整座魁花樓內，上下三層的閣樓裡嫖客成群，穿著得花花綠綠的女子們就像一隻只漂亮的蝴蝶般在閣樓內出沒閃現，絲竹琴瑟撥弄出的靡靡之音彼此呼應著似的，從各間花窗裡縈繞而出……
走在迴廊上的牛大山有點目不暇接了……
當牛大山走出繡娘的閨房，繡娘對著銅鏡悠悠地嘆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香兒這時邊收拾著顯得有點凌亂的房間邊說：“姐姐，我怎麼覺得這個西門公子一夜之間就變得怪怪的了。倒不象原來的那個西門公子了。”
繡娘無精打采地說道：“男人就這副臭德行，就像貓不能聞著腥味一樣。”
香兒紅了臉說：“剛才西門公子非禮我你都看見了？”
繡娘說道：“我還用得著看見嗎？”
香兒慌忙聲辯道：“姐姐，這可怪不得我的，是他揹著你這麼做的，我當時也是不好拒絕的，只盯了他一眼，他也算知趣，把手抽出來了。”
繡娘說道：“我怎麼會怪在你的頭上呢？你和我都生在這樣的環境中，本該惺惺相惜才對。怪只怪這磨人的世道，讓我們姐妹在這樣的火坑裡吃盡了男人的苦頭……唉！”
香兒說道：“我看姐姐你對這個西門公子也是太上心了。不過我倒要提醒姐姐，這個西門公子興許是最靠不住的……”
繡娘說道：“這個姐姐心裡比你清楚，可是，姐姐接觸的這麼些男人中，又有哪個是靠得住的呢？自少，西門公子還能夠讓我做一做平常不能作的夢，這樣我也就知足了。我還能在他的身上指望什麼呢？”
香兒說道：“姐姐這是在自欺欺人了。”
繡娘有些悲哀地說道：“也許是吧！如果連夢也沒有了，我們同行屍走肉也就沒有什麼分別了。”
香兒見繡娘又無端地生出了一絲惆悵和傷感，就說：“我們不說這些了好嗎？姐姐……”
繡娘笑道：“好的，我們不說這些了。”
說著繡娘又走到古琴前坐了下來，伸出玉手在琴絃上輕輕一撥，一段美妙的樂音便流淌了出來，繡娘邊彈邊隨聲唱道：
章臺路，還見褪粉梅梢，試花桃樹。
愔愔坊陌人家，定巢燕子，歸來舊處。
黯凝佇，因念個人痴小，乍窺門戶。
侵晨淺約宮黃，障風映袖，盈盈笑語。
前度劉郎重到，訪鄰尋裡，同時歌舞，惟有舊家秋娘，聲價如故。
吟箋賦筆，猶記燕臺句。
知誰伴，名園露飲，東城閒步？
事與孤鴻去，探春盡是，傷離意緒。
官柳低金縷。
歸騎晚，纖纖池塘飛雨。
斷腸院落，一簾風絮……
走在閣樓迴廊上的牛大山聽見從繡娘的閨房內傳出的幽怨歌聲，心裡的某個角落似乎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回頭朝著繡娘的那間閨房的窗戶望去，繡娘正撥弄著琴絃哼著曲，用哀怨的眼神目送著他走下閣樓的樓梯……
一瞬間，牛大山突然發現自己愛上了繡娘了。
他在樓梯上停住了腳，與繡娘的眼神交接在了一起……
就在牛大山與繡娘情愫糾結的時候，耳朵邊突然炸響起一個聲音：“哎呀西門大官人，你怎麼還有閒心在這兒玩風弄月啊！你快回去看看吧！生藥鋪子出事了……”
耳邊乍起的聲音令牛大山吃了一驚，卻見面前站著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這個中年人牛大山當然不認識，於是陌生地對著中年人說道：“什麼中藥鋪子？你是誰？”
牛大山的話令中年管家一愣，將聲音提高了說道：“我的西門公子，你就別在我的面前裝傻充愣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閒心在我的面前開這種玩笑？”
牛大山依舊用陌生的眼神看著中年管家說道：“我真的不認識你。”
中年管家一愣，自言自語地說：“你這是被哪個**灌下**湯了？連我莫管家也認不得了。我是你的管家莫進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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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中年管家一副著急上火的樣子，牛大山的腦子裡突然回過味兒來，他立刻反應過來此時此刻的自己已經不是什麼**絲青年牛大山了，而是高富帥的公子哥西門大官人了，他所處的環境和他的身份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大逆轉了……
反應奇快的牛大山於是立馬進入大自己該扮演的角色中，衝著莫進財莫管家一拍腦門地說道：“嗨！你看我，昨天被那個狗日的花子虛灌醉了，現在腦子裡還迷迷糊糊地沒清醒過來。你說的生藥鋪子究竟出什麼事了？”
儘管莫管家被牛大山弄得有點雲裡霧裡莫名其妙的，但還是說道：“你前幾日請來的那個老郎中給人開了一個方子吃死人了，主家已經將吃死的人抬到鋪子裡，在那兒鬧事呢！****奶招呼不住，就叫我尋你來了。”
牛大山一聽，這果然不是一樁小事。雖然牛大山現在還沒有完全進入到西門慶西門大官人的角色裡去，但是他已經打定了要徹底冒充西大官人的主意了，因為他也知道這個傳說中的西門大官人有著巨大的財富和五個漂亮的姨太太，就憑著這兩點，當當假西門大官人自己也沒有吃虧的道理……
於是頭腦靈活反應奇快的牛大山立刻裝出一副凝重的表情在樓梯口猶豫著說道：“這還真是個麻煩的事情。”
莫管家說道：“是啊！主人家嚷嚷著要賠人命。那個老郎中趁著鋪子裡的一股亂勁兒，捲起他的東西一溜煙地跑了。”
牛大山煞有介事地說道：“誰整出的事誰負責，你不會找到他的家裡去，讓他給死者的家屬一個說法嗎？”
莫管家說道：“我到哪兒去尋他呀？這個老郎中不是你在街面上請到鋪子裡的嗎？他是一個江湖遊醫啊！”
牛大山又一拍腦門說道：“你看看連這我也忘了，這個事情果然是我大意了！”
莫管家一臉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這個腦子裡依舊泛著迷糊的西門大官人，繼續說道：“所以公子你得快快想想辦法呀！要是這事被死人的家屬捅到縣衙裡去，事情就不大好辦了。幸虧****奶聰明，和死者家屬用討價還價的方式拖延著時間，只等著公子你回去決斷了。”
牛大山卻又裝出煞有介事樣子說：“既然有****奶在那兒頂著，我還去幹啥呢？去的人越多興許會越亂……”
莫管家有點汗流浹背地說：“****奶看場面太亂，她個婦道人家怕招呼不住，也坐著轎子走了，所以我才急著來尋你啊！”
牛大山正愁著自己找不著地方落腳呢，這不，帶他回家的人來了，於是說道：“那你還在這兒磨蹭什麼？快快前頭帶路回去吧……”
於是莫管家在前面邁著碎步疾走，牛大山寸步不拉地跟著。
這個時候一個破鑼一般的聲音卻在牛大山的跟前響了起來，自己還差點跟一個臃腫矮壯的身子壯了個滿懷：
“哦喲喲！西門公子，你的腳步可是越來越金貴了，好久沒見你上我們魁花樓裡來找我們的繡娘了，今天好不容易見著你的影子了，你卻招呼也不來和媽媽打一個，抬起屁股就要走人，你叫媽媽該怎麼說你呢？”
牛大山一抬眼，見一個塗滿了脂粉寬皮大臉的老婆子擋住了他的去路。這個老婆子就是剛才心肝肉肉地叫著繡娘的魁花樓的老鴇無疑了。
牛大山現在已經在儘量讓自己進入到西門慶的角色裡去，於是佯裝出一副笑臉說道：“媽媽，我這家裡出了點急事，這不，莫管家都來尋我回去了，所以就顧不上給媽媽打招呼了，有什麼禮數不周的地方，下回我一併給媽媽賠罪補上！”
要說這牛大山還真會來事兒，這一下子就進入到了西門慶的角色狀態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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