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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身帶殺氣

第181章身帶殺氣

時穿眼前立刻飄出一個虛影,這虛影一晃而過,快速地消失。他眯了一下眼睛,站起身來告辭:“夜深了,幾位姑娘安歇吧。”

施衙內一聽,立刻抱怨起來:“別介,我一路勞苦奔來,還沒有喘勻氣……我還沒吃飯呢?”

其實施衙內想的是:我才跑過來,還沒有跟褚姑娘上幾句話,你xiǎo子不地道,這時候拉我走做啥。

崔xiǎo清搖著團扇,溫溫柔柔的笑著,替時穿解圍:“確實夜深了,我這園子裡住的都是姑娘家,不方便留客。衙內奔bō了一路,還是早歇了吧,明日一早,我再招待衙內。”

施衙內無奈,怏怏的起身告辭。兩人才走出崔xiǎo清的院子,施衙內低聲:“怎麼了,素珍今天言語反常,常常有了上句沒下句,還有……”

“——驚魂未定的感覺,是吧?”時穿補充道。他低聲而快速的介紹了褚素珍的遭遇,施衙內驚叫起來:“哎呀,現在佈置,能瞞得住嗎?”

“瞞不住了”,時穿嘆息:“當時在場的大將很多,這且不,雖然我殺盡了匪徒,但隨行的流民卻下不了手,好在褚姑娘是坐鄭氏的馬車進莊的,不得,我現在只好把謠言向兩位正是姐妹身上引,對不起她們了。”

施衙內不以為然:“咱們回頭好好補償一下就行,農家nv嘛……”

正著,崔莊外圍一陣喧鬧,施衙內與時穿駐足,稍停,團練過來彙報:“是杭州來的方家親戚,因戰luàn來投奔……;還有一撥人是新近購買崔莊地產的xiǎo郎君,他家娘子提起教頭,自己姓顧,以前跟教頭在城裡是鄰居,且她的宅院就是賣予教頭的。”

“哈,顧三娘啊,她現在才搬來?嗯,他那xiǎo郎君姓啥,讓他們進村吧,我確實認識他們”,時穿站在原地回答村裡的守衛。

不一會,一支長長的車隊走進莊子,隊伍當中有一半人時穿認識,正是顧三娘夫妻倆以及顧二嫂一家。與她們同行的那隊人馬直接拐向了方家大宅,緊接著,方宅亮起了燈火,似乎在迎接客人。

那支拐向方家的隊伍走到一半,隊伍中跑出一個人來,跑近了時穿,跪下磕頭,口稱:“時員外還記得我嗎?我就是鬱州島上賣給你寶石的xiǎo石頭。”

時穿輕輕的頭,目光閃動,詢問:“你爺爺的病好了嗎?”

xiǎo石頭搖頭:“已經佚了。”

完,xiǎo石頭重重磕一頭:“起來,還要感謝員外與我的三百貫錢,如果不是那筆錢,我安葬不了爺爺。”

罷,xiǎo石頭抬起眼睛來,目光平靜的望向時穿,燈光下,xiǎo石頭的眼角佈滿血絲——那是一種仇恨的目光,xiǎo石頭剛才在反話,他是在責備時穿壓價收購他的寶石,或許他還責備時穿付的價格太低,以至於他爺爺沒有足夠的錢治病。

這個頭磕完,xiǎo石頭站起身來,衝時穿拱拱手,轉身跑向了方家大宅。

時穿目視著對方背影消失,神sè很平靜,很冷淡,很不以為然。施衙內在一旁輕聲:“就是這位伴當,我就瞧著他不舒服……好啊好啊,我明白了,這個人話做事總有一股惡狠狠的味道,哪怕他表現的很禮貌,但也帶著一種發自骨子裡的兇狠。”

停了一下,施衙內補充:“他的主子我也不喜歡,那位方雲據從童貫手裡買了一個舉人身份,處處擺著舉人的態度,yīn陽怪氣的,讓人很不自在。”

方舉人的行李很多,長長的車隊一直延伸到村外,以至於把同時進村的顧三娘擠到了一邊,好不容易顧三娘才脫出身來,她帶好帷帽趕緊過來給時穿請安,口稱:“承信郎,奴家拜候了。前幾日奴家已經成婚,顧宅的屋子已經全騰出來了。奴家在城裡置辦的新屋打算留給哥嫂,自己同xiǎo郎君與老孃來鄉間居住,今後同一村裡還是做鄰居,要拜託承信郎照顧了,奴家這廂有禮了。”

顧三娘的隊伍很簡單,三輛車而已,一輛車坐著她與她的xiǎo丈夫,另一輛車坐著顧二嫂,最後一輛車裝行李。行禮完畢,時穿隨口問:“你在村裡買了幾畝地?”

顧三娘再度鞠躬:“奴家在村中買了一百畝地,可奴家聽崔莊並不指望田產生活,這裡人多數開作坊,或者在作坊參股,每月來錢不少。承信郎來得早,還要多指奴家mén道,奴家今後多仰仗了。”

一個昔日跋扈的歸家妾,突然間如此低姿態,不行禮不話,看來,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真打算以後守著自家xiǎo郎君過平凡日子了——當然,這也是宋代大多數妾室的通常結局、必由之路。

時穿隨口跟顧三娘再聊了幾句,因為夜sè已深,雙方無法深談下去,顧三娘請安之後,告辭而去。

此時,掛在夜空中的月亮很圓很大。兩名家丁提著燈籠,給時穿等人照著路,時穿領著施衙內巡視了一遍莊子上的崗哨,衙內重新談起剛才入村的方雲:“瞧,車轍很深,剛才那些車上,大約拉的是金銀吧,要不然不會有那麼深的車轍。這位方舉人來海州城帶著這麼多金銀,恐怕要大展拳腳,沒準你我都是他的競爭對手。我倒無所謂了,你跟他在一個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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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穿背著手往自己屋裡走,隨口了句貌似不相干的話:“你還記得大尹那段關於阿彌陀佛教的奏章嗎?他們派出的神號曰‘明使’,又有ròu佛、骨佛、血佛、老爺、祖師、老掌櫃、少掌櫃、掌教元帥、先鋒等呼號。其教徒白衣烏帽,衣繡蓮huā為號……”

衙內愕然:“什麼意思?”

“行軍打仗是要huā錢的,叛luàn也是需要錢財物資的,所謂‘四方明使’、老掌櫃、少掌櫃,都是派出去蒐集教徒貢獻,聚斂財產的使者……啊,我讓你儲備的鯨魚皮你運左斜街了嗎?”

時穿前一句後一句完全不搭邊,不過施衙內最不耐煩談論政治,要不然不會跟著姐夫躲在鬱州島。他一拍手,響應了時穿後半句話:“你不魚皮我倒忘了,我整理鬱州島姐夫那座住宅的時候,發現了一些圖紙,很是古怪。我是看不懂得,但姐夫臨走的時候過,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地方,直接來問你,所以那些圖紙我都帶來了,今晚我回去整理行李,明天,你給我那些圖紙。

至於你要的魚皮……啊,那魚皮太大了,沒法囫圇拿過來,我裁成了一丈寬、一丈長的四方塊,疊起來裝入木箱,已經那些貨物已運進了左斜街碼頭的倉庫。”

稍稍停頓了一下,施衙內感慨:“等我父親拿下通州水軍就好了,我們販運食鹽與鯨魚產品的船隊,可以直接從長江上岸,再銷往江寧,甚至可以順著運河運送到京師,那就方便了。”

此時,兩人已經走進時穿的院中,僕人過來引領二位前往餐廳,時穿邊走邊回答施衙內的話——這番話正是被褚素珍打斷的話:“太好了,今後你只管捕撈,我來替你加工。這次四鄉動luàn,我順便僱用了二百多名流民做莊丁,準備修建一座佔地六十畝的大作坊,消化這些人手。

到這兒,我想起來了,四鄉剛剛平靜,知州大人忙著儲備糧食與炭薪,那些鯨魚ròu你也別làng費了,趕緊醃製一下,送到此處儲存起來。這次動luàn爆發在夏收時間,禍及七個州,今年糧食歉收已成定局,必須儲備一些食物準備過冬。”

施衙內mō著下巴,踏入餐廳,飯菜的香味引動他的食yù,衙內坐在飯桌上若有所思的:“好啊好啊,大郎,照你這麼,我運幾船糧食過來,是不是能少少的賺一筆?”

時穿搖頭:“鄙視你,你還是官宦子弟吶真到缺糧的時候,你敢把糧食賣高價,那麼名聲都臭了。一旦到了那個地步,一旦官府急了眼,扣下你的糧食,要求低價賣出,你不願意就是一個‘囤積居奇’,殺了你御史都要喊好——所以啊,做生意也罷經商也罷,自古以來,賣什麼貨物都不能賣糧食。

你還是趕緊給我把鯨ròu運來吧。糧食運一船來,不要賣,你我二人悄悄儲存起來,用於備荒。”

施衙內拿起了筷子,東張西望的瞪著眼睛:“酒呢,我到這個宅子吃飯,怎能無酒……你剛才的對,我想通了,知州大人不是要捐助嗎,我運上幾百石米,到時候捐給知州大人一百石,也能落個好。”

施衙內這頓飯吃得很開心,他剛剛接手姐夫的一切,如今那些店鋪jiāo接順利,而父親指派給自己的第一個任務也完成得很好,那位家族派來爭權的庶弟二十一郎,也被他用護送書畫的名義打發回去。等那位弟弟再回來,施衙內已經能徹底整頓好海州城的施氏產業,想爭權都爭無可爭了。

而與此同時,他暗戀的nv友褚素珍也有驚無險,這次他來到鄉間,等於把褚姑娘身邊的追求者全都擠開了……種種收穫讓施衙內放開心懷,這頓飯吃的異常開心,也吃得大醉。

深夜,時穿命令莊丁把沉睡的施衙內抬入客房,又舉著火把巡視一遍崗哨,等他返回自己院落的時候,僕人們已經睡下,時穿想了想,舉著火把來到蒸餾釜所在的房間。

釀酒季節已經過去,這座鍋爐房已經停止使用,大mén上的銅鎖落滿了灰塵,時穿輕輕的開了鎖,推開mén,暗夜中,mén軸發出的咯吱聲異常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