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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3)

果不其然,在老袁正式退休之前,提拔小林做了辦公廳的副主任,小林歲,也做到了副局級,是部機關最年輕的司局級幹部之一。

各省各市的頭頭腦腦年年到部裡走一番甚至幾番,熱情得不得了,邀請了一遍又一遍,邀請部領導帶領各個職能部門的領導,一定要抽出時間,到下面轉一轉,調研也行,考察也行,有事要來,沒事也歡迎,哪怕是什麼事情也沒有,就是觀光旅遊,也歡迎。只要到了下面,什麼吃啊喝的,住的行的,全給你安排好了,該看的看了,該玩的玩了,臨走時還可以帶著各地的土特產,滿載而歸,就這,地方的同志們還是非常歡迎,寧願花錢、管吃、管住、陪玩。原來,現在各個地方,都把接待上級領導來訪,當做一項重要的政治任務了。有的地方更是喊出了口號,接待也是生產力。在對地方領導的政績進行考核的時候,加上了這樣一條,每年接待了多少上級領導,特別是中央各個部門的領導。

在北京待煩了,也想換換環境,沒事情的時候,中央各個部門的領導,也愛到下面視察視察。袁部長出去視察的時候,王一鳴還兼著辦公廳主任的職務,自然是部長走到哪裡,他跟到哪裡。

等袁部長退了休,中央從北京市委調了一個田副書記過來,做了新部長,王一鳴就不再兼任辦公廳的主任了,做了專職的副部長。六個副部長中排名最後,分管了兩年辦公廳的工作,還有扶貧開發。

借這個機會,王一鳴曾經多次到過西江省,具體來了多少次,他沒仔細算過。有的時候是陪部長來;有的時候是陪中央和國務院的其他分管領導來;有的時候是代表部裡,到西江參加這個節那個會的。更多的是自己的分內工作,要做下一年度的扶貧開發預算前,他都要到省裡轉一轉。一來瞭解一下上一年度撥付的資金使用情況,二來聽取一下省裡同志們的意見和建議。雖然這只是個形式而已,但必要的形式還是要走,當然,到了哪個省,都是受到高規格的接待。省裡同志的意見也是一貫的,就是想方設法讓部裡多撥付些資金。這個時候,從省長到副省長,見了王一鳴,都是異口同聲地說:“困難,困難,我們真是困難,希望部裡多關照。”

王一鳴每年都要跑十幾個省份,聽他們說的“困難”多了,也漸漸麻木了。看著各地的省城,一年一個樣,到處是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路越修越寬,廣場越建越大,大劇院、博物館、體育中心一個個地標性建築越建越豪華。尤其是黨政機關的豪華辦公樓,一座比一座漂亮、高檔,甚至有的縣級市市政府的辦公樓,那規模、氣派、豪華程度,放在北京,簡直要把那些部委機關的辦公樓比下去了。接待客人的豪華星級飯店,更是一點也不比北京的檔次差。吃的更是沒有什麼本質的差別了,在北京能吃到的,各個省會幾乎都能吃到。像王一鳴這個級別的幹部,到了省裡,隨便吃餐飯,花個幾千元,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要是省長、副省長參加接待,陪吃一頓飯,上萬元的情況也會有。真正是應了老百姓的那句順口溜:“一餐飯,一頭牛;屁股底下一座樓。”

在下面轉的機會多了,也讓王一鳴發現了一個重要問題,他發現,由於幅員遼闊,我國各個地方的經濟發展水平有很大的差距,比如東西差距、發達地區和落後地區的差距,這些差距隨著改革開放步伐的進一步加大,不僅沒有縮小,相反,還有逐漸拉大的趨勢。同是做一個公務員,在發達地區工作,收入就是落後地區的幾倍;就是在同一個地區,由於所待的部門不一樣,收入也會有很大差距。比如那些中央直屬國企,壟斷行業,一個普通員工的收入,就是其他行業普通員工的幾倍甚至十幾倍。但對於官員來說,情況就又不一樣了。就是再窮的省份,它們的省部級領導,和中央部門的領導相比,絲毫也不遜色。大家一樣坐的都是奧迪,你是八個缸的汽車,我的也是;你有八個缸的豪華大越野,我的也是。所謂的再窮不能窮領導,一個這麼大的省,不差那幾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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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大省,幾千萬人,每年的財政收入,再少也有三五百億,就養了幾十個省部級幹部,當然是不差錢。但一到具體的扶貧開發上,絕大部分省份確實都差錢。尤其是西江省這樣的經濟欠發達省份,更是很差錢。

有一年王一鳴到西江省搞調研,陪同他的是分管農業和扶貧開發的胡副省長,矮矮的個子,胖胖的,一臉絡腮鬍子,渾身強健得像是個舉重運動員。一問才知道,胡副省長原來是軍人出身,正師職幹部轉業,從地區副專員幹起,一直幹到地委書記,前些年剛被提拔,做了副省長。

因為前幾次都是走馬觀花,看的都是西江省情況不錯的地方,這一次王一鳴就提出,到西江最貧困的地方看一看,尤其是住在大山裡的少數民族。胡副省長也想多向部裡爭取點資金,於是就同意,親自陪同王一鳴,到一個少數民族自治縣跑一趟。

從省城到那個少數民族的自治縣,越野車要走六個多小時,越是接近縣城,路況是越來越差,尤其是最後的四五十公里,汽車簡直是行走在懸崖峭壁的邊上,緩慢地爬行,時速也就是一二十公裡,這就是所謂的盤山公路。車走了半天,其實還是在山腰上打轉。透過車窗望出去,遠處是連綿不絕的大山,半山腰上是彎彎曲曲的盤山公路,從遠處看,就像是一道彎曲的白線。胡副省長手指著遠處對王一鳴說:“老弟,不是你提出一定要到最艱苦的地方看看,我也根本不會來。我分管這方面的工作,已經三年了,也就是來了兩次。陪書記來一次,陪省長來一次,還都是新一屆省委班子剛剛上任的時候。這個地方,路太難走,進出縣城目前只有這一條盤山公路,還是五十年代大躍進那時候,開山炸石,修建的一條老路,當時修這條路,聽說死了幾十個人,平均兩公裡,就是一條人命。省裡的交通廳也早就規劃了另一條公路,但由於投資太大,要修隧道,建橋樑,整個投資預算需要四五個億,省裡目前資金緊張,就擱置了下來。沒辦法,目前只能是先把這條路維護好,想方設法多安排交警值班,千方百計降低道路安全事故的發生。但由於自然環境惡劣,尤其是到了冬天,碰上下大雪或者下大雨的天氣,或者是大霧的天氣,這裡的交通事故就不斷,每年都要在這條路上死幾個人。你看看,那下面的山澗,一般的也有三五百米深,車子只要翻下去,上面的人,肯定就沒命了。前些年有一個拉民工回家過年的車輛,由於超載,在會車的時候,躲避不及,一下翻進了山溝裡,連人帶車,滾了下去,車體都散架,許多人就從散架的車輛,拋了出去。等搜救人員趕到時,順著繩索爬到山溝裡,那個場面啊,簡直是慘不忍睹。那個時候,我還在下面一個市做市委書記,雖然沒有親自到現場,但透過媒體的報道,我才知道,整個山溝裡、樹木上、亂草叢裡,到處是人體器官和橫七豎八的屍體,一次事故死亡了四十多人,是當時轟動全國的特大安全事故,為此當時的省長還受到了國務院的處分。”

王一鳴聽他說著話,透過車窗向下望去,確實,自己所坐的汽車就行走在懸崖的邊緣,往下望去,一眼就可以看到,下面的深溝足有幾百米深,像是從一座摩天大樓向下眺望的感覺,讓人感到眩暈。王一鳴連忙轉過頭去,平視著窗外。但讓他感到奇怪的是,他明明看到山溝裡,是一排排的房子,這說明那裡住的有人。他就問胡副省長,那些老百姓怎麼都住在山溝裡了。

胡副省長笑笑告訴他,那些老百姓其實不是住在山溝裡,是住在半山腰上。我們的車是行走在這個大山裡,在翻山越嶺,等過一會兒,到了平地上,你就明白了,他們其實都是居住在半空裡,伸手就可以抓一把白雲。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翻過了大山,汽車行走在一條小河邊,王一鳴就看到,遠處的大山上,確實建了一座座的木樓,順著山腰,可以看到穿著少數民族服裝的男女老幼,揹著揹簍,順著山間的羊腸小道在艱難地爬行。王一鳴是平原出生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感到非常好奇,就提議停下車子,下來看一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