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然大和尚搖擺著瘦竹竿似的身子,飄然出了軍營。
能修煉到武皇中期的人物。
哪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不過是懶得去操心,跟修煉無關的俗事而已。
江湖盛傳,大晉皇帝司馬銘修武天賦秉異。
不到四十歲就突破到武皇巔峰。
其他三位絕頂高手年輕時,是否有南司馬這般妖孽?
反正自家師尊當年,指定比不上。
天下第一高手,南道張至玄拿司馬銘當探路棋子。
不就是想旁觀他的進階之路,用以驗證自身麼?
有史以來,武帝境都是傳說。
恐怕,龍虎山也沒有相關的記載和經驗傳承吧?
張至玄遲遲踏不出最後一步。
換了度然和尚,也得懷疑,自家探索的路子是否正確?
活了近百年的老怪物,備用辦法不知多少。
稍稍透露一些給司馬銘,他還不得感恩戴德?
不需要他真的踏出那一步。
張至玄就能對比出,孰優孰劣。
不過,這些事,跟度然和尚沒關係。
他和丹朱等一大批師弟,都被北僧判了“死刑”!
這輩子,武皇巔峰就是終點。
還得費盡千幸萬苦,才有可能達到。
唯一有希望更進一步者。
也就是聖山大弟子,拓跋蒼了。
一晃過了五天。
度然大和尚搜遍了黃江兩岸,近百十裡區域。
他的目的是找人,自然不會徒惹事端。
大晉水軍中暗藏的高手不少。
可誰能發現他呢?
武皇初期的單雄飛都夠嗆,他才突破多久?
度然甚至奔波幾百裡,跑到運河口遼軍大本營。
然而,大師兄拓跋蒼卻告訴他。
丹朱沒來。
師兄弟幾個,頓感不妙。
“難道?魏中宇有本事殺了丹朱?”
度然神色不安。
“大師兄,他倆修為一致,不可能吧?”
拓跋蒼是個魁梧挺拔,一臉威嚴的中年人。
“難說!”
“萬一,南岸,還有別的武皇高手接應呢?”
“二對一,甚至三對一?”
“丹朱師弟跑得掉?”
“可惡的霸刀山莊。”
“等陛下大軍過泰山,本尊不介意抹掉這個中原第二大派。”
“再查!”
“遵命,大師兄!”
遼軍的海上水師,跟據江而守的黃江水軍大戰一天了。
遼皇耶律阿保一直在南岸高堤上觀戰。
“啪!”
這是他摔碎的第七只茶杯。
“可惡!”
“南人都是沒膽的孬種!”
“哪有這種打法?”
垂立左首的行軍總管耶律楚棟苦惱地掐著鬍子。
“陛下,大晉的黃江水軍,本就是一群新兵和老弱病殘。”
“他們哪有本事,跟我大遼水師面對面硬抗?”
“這種拼消耗的辦法,確實不錯。”
“這一天下來,我軍已經被燒燬四艘海船大艦了。”
所有軍將都看不起大晉水軍,實在太無恥了。
就靠火船阻擊?
我們損失四艘戰艦,爾等浪費了三百多艘縱火船了吧?
耶律阿保心頭煩躁。
他哪裡看不出來?
那些縱火船雖說損失巨大。
可大晉京畿一帶多的是民船、快船。
大晉狗皇帝現在,好像挺有錢,他花得起!
買回來的,卻是備戰時間,也挺值。
這麼耗下去,得打到何時?
東路軍已經撒出去十五萬人了,縱橫山東路各地。
遼軍依然走的是以戰養戰的路子。
徐州,遼皇勢在必得。
一旦攻下來,軍備製造的短板都補上了。
哪需要千里迢迢地從幽州運來?
因此,單單憑藉手裡的五萬中軍。
耶律阿保再是自大,也沒把握去進攻封丘。
這一路往西,好幾條黃江支流需要渡過。
怎麼對付大晉水軍靈活機動的投石機?
“能否趁著夜色,強行突破?”
耶律楚棟繼續揪著鬍子為難道。
“陛下,最近十來天,月色不錯。”
“晉軍的哨船,也不會放鬆警惕。”
“其實……戰況跟白天相差不大。”
遼皇耶律阿保氣咻咻地指著南岸的茫茫雪原,眼色一亮。
“陸地行舟呢?”
“冰雪溼滑,海船尖底不行。”
“運河上繳獲的平地帆船,總可以吧?”
“裝些投石機上去,從晉軍背後發動突襲?”
不得不說,這是個出其不意的好辦法。
可耶律楚棟掐指算了算,面色就發苦了。
“陛下,五千擔的大船,肯定拖拽不動。”
“要安裝投石機,至少千擔級貨船才行。”
“可這樣的船,咱們目前……只有三十六艘。”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這根羊入虎口有啥區別?
最多把大晉水軍嚇一跳。
貨船結構跟戰船迥然不同,改造不容易,時間還來不及。
以千擔級為例。
戰船能裝兩、三架投石機,十架床弩。
貨船得減半,防禦力差了好幾個等次。
怎麼突襲?
大晉水軍實力再孱弱,打你貨船還不跟玩兒似的?
“陛下……此法不可取。”
“至少暫時……不行!”
耶律阿保頓時暴跳如雷。
揮起馬鞭。
“啪啪啪!”
一幫大將,包括耶律楚棟閃的挺快。
可那些貼身衛士哪敢躲避?
只能乖乖捱揍。
一時間,慘叫聲,求饒聲響徹一片。
直到遼皇打累了。
他才扔了鞭子吼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要爾等何用?”
“難道?非得要朕在這破地方,當十天半個月的看客?”
“去想辦法。”
“儘快。”
逼急了,辦法還是有的。
雖說是餿主意。
能解決難題的,就是好法子。
遼軍緊急製作了幾千個木筏子,裝滿乾草乾柴等易燃之物。
幾十艘千擔、三千擔級的貨船也不改裝了。
大批俘虜在刀槍的威逼下,被趕上了船。
陸地行舟,悄然奔到上游五十裡地。
這次,遼軍派出了五百死士。
大半都是北地漢兒軍。
足智多謀的耶律楚棟的想法,很簡單。
以火對火。
等大軍水軍發現屁股後的江面都燒紅了的時候,那還敢停留?
好在木排運載量有限得很,極容易撐開。
他們突圍的時,遼軍水師趁機朔流而上。
木排飄不了五十裡,早就燃燒殆盡了。
而大晉水軍也出現了極大的防禦漏洞。
沒辦法封鎖寬闊的黃江江面。
不得不真刀真槍地打了。
自然而言,新兵滿營的水軍,絕不是大遼水師的對手。
只能邊打邊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