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域使者生的魁梧高大，頭髮鬍子，焦黃捲曲。
一進大殿，這傢伙連跪拜禮都省了，高昂著腦袋嚷嚷著。
“本使者忽而列，要抗議！”
“強烈抗議！”
剛剛擦乾淨了一臉血的常元晉，又跳出來了。
“你抗議什麼？”
“見了我大晉皇帝，連基本的禮儀都沒了麼？”
“還是說，你西域之人，都是不通禮儀的野蠻之輩？”
忽而列不甘示弱。
“本使者抗議的是，你大晉自詡禮儀之邦。”
“竟然在稱呼上玩文字遊戲？”
文字遊戲？
一幫君臣面面相覷。
常元晉反應還算快。
“忽而列，你不要血口噴人！”
忽而列振振有詞地道。
“我們是西域百國聯盟，不是百族聯盟。”
“爾等故意在稱呼上換了一個字。”
“生生把我聯盟打落了一個等級，這不是挑釁侮辱，那是什麼？”
楊辰暗笑。
這傢伙也真會扯大旗作虎皮。
你西域雖廣，哪裡去找一百個國家來？
芝麻綠豆大小的城邦加起來，也沒有一百個吧？
然而，大晉這邊的文武，想法則不同。
接見外國使者，稱呼上出了錯。
這是不可原諒的。
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
所謂的百國聯盟，就是個笑話。
說百族聯盟反而更恰當。
可能，你們都沒那麼多部族，幾十個就頂天了。
禮部尚書周子昆輕咳一聲，出班抱拳。
“這是我禮部的疏忽，忽而列閣下，本尚書向你致歉。”
忽而列大大咧咧地擺擺手。
“那麼？本使者這次不行跪拜禮，也不算過分吧？”
司馬銘也不願意在這種細節上糾纏。
大理國派了個公主來胡鬧，總算湖弄過去了。
他們理虧，應該折騰不出啥動靜來。
西域各部族結成了聯盟，才是司馬銘最頭痛的事情。
他原本計劃把橫山一線的二十萬西軍，抽調一半兒去河東。
抵抗遼國入侵呢。
大晉除了中央四十萬禁軍，戰鬥力不錯之外。
就要數長期跟西域各部族交戰的二十萬西軍了。
其次是大同、澶州、雄州等三關，約十五萬邊軍。
其他的地方班軍。
說實話，司馬銘根本不放心他們的戰力。
也不敢報以太大的希望。
說起來，大晉紙面上的部隊，超過百萬。
能拉出去打野戰的。
也就禁軍和西軍。
還不一定對付得了，大遼、西域的鐵騎。
搞不清百國聯盟的態度，西域局勢不明。
二十萬西軍哪裡敢動一步？
“免禮吧，忽而列，你此行，為何而來？”
忽而列咧開大嘴霍霍笑了。
外交上小贏一把。
回去後，也是值得誇耀的事情。
“哈哈，皇帝陛下，本使者受聯盟大可汗——烏爾都思所託。”
“我等，為了兩國友誼而來！”
為了友誼？
不管此話的真假。
能穩住就好。
司馬銘暗地裡松了一口氣。
準備了一桌子菜，偏偏來了好幾桌不速之客。
實在，招待不起啊！
“哦？”
司馬銘大笑道：“睦鄰友好，也是我大晉的國策。”
“我們願意跟西域聯盟做朋友！”
氣氛一下子，緩和了很多。
朝堂上不少人，也瞭解大晉目前的局勢。
實在是惹不起更多的敵人了。
單單一個大遼南侵。
如何應對？
滿朝文武就討論了好幾天。
西域使者，不是來找茬挑釁的就好。
忽而列好像對這個結局也相當滿意。
當即朝後招招手。
“為了表示我百國聯盟，交好大晉之誠意。”
“本使者奉大可汗之令，特意送上三件舉世罕見的西域珍寶。”
“請大晉皇帝品鑑！”
主動送寶貝？
這姿態放得很低呀！
局勢越來越好了。
“哈哈哈，好好好！”
司馬銘拍著寶座扶手，龍顏大悅。
“呈上來，且，容朕一觀！”
交接貢品，很莊重。
楊辰作為新紮內務府副總管。
原本是專門管理貢品、禮品珍寶的。
可他畢竟還沒上任嘛。
一幫小太監在禮部主事的安排下，站成一排。
準備完成禮品交接。
西域百國聯盟，實力不小，也沒有臣服於大晉。
他們送來的，當然只能算禮品。
而不是貢品！
三位鳥鳥婷婷的西域美姬頭戴輕紗，端著黃金托盤款款入殿。
當然，每個黃金托盤上，一樣蓋著白紗。
禮品的真正面目，還得由忽而列揭曉。
他掀開第一條白紗。
那托盤裡，竟然放著一面鑲滿了寶石的金把小鏡子。
忽而列雙手恭恭敬敬地托起鏡子道。
“此乃我西域的能工巧匠，耗時八年打造的太虛幻鏡！”
“諸位大人中，如果有人上了年紀，看不清字跡，只需藉此寶鏡一照！”
“字跡必會化虛為實，歷歷在目！”
楊辰恍然大悟。
狗屁的太虛幻鏡。
嚇了小爺一跳。
還以為咱穿越到玄幻世界了呢。
這不就是？一面放大鏡麼？
也是，這個年代可沒有白光玻璃。
就算用這麼大一塊透明水晶打磨。
失敗率也超乎尋常的高。
還算是珍貴吧。
司馬銘平常需要看大量的奏章。
熬通宵都是常見的事兒。
他還不到四十歲，眼睛已經老花了。
一聽到這什麼太虛幻鏡有如此奇效，當即滿是期望地招呼道。
“呈上來！”
“快呈上來，讓朕一試！”
左右不過是一面寶鏡，又不是武器刀具。
對皇帝也造不成威脅。
禮部尚書周子昆，親自捧著太虛幻鏡遞給司馬銘。
果然，再小的字兒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司馬銘太興奮了。
“好……”
“好好好！”
“烏爾都思大可汗的誠意，朕感受到了。”
“待忽而列閣下返回時，朕必有重禮相酬！”
忽而列古怪一笑。
“尊貴的陛下，不要著急，後面還有呢！”
“刷！”
他一把掀開第二個黃金盤。
裡面是無數拇指大小的珠子。
五顏六色，在燈光下散發出奪目的璀璨。
不對。
這些珠子有古怪。
珠子本身圓潤透明。
裡面卻包含著各種顏色的小小寶石。
顏色，正是寶石折射出來的。
“哈哈，這是我西域大沙漠中，特有的孕子天珠。”
“裡面單顆的寶石還太小了，算不得珍貴！”
“可他們是子珠，會成長。”
“終有一天，子珠吸收完外面胎體的養分，將徹底長大！”
什麼？
還有這等奇異之事？
包括司馬銘這個皇帝在內，所有人都被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