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目直樹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淺井不出所料地也在等他。
自從淺井進了這個門之後，就從來沒有出現過他洗了澡出門，客廳已經關了燈，淺井已經睡下的情況……她從來都會等他的。
淺井示意夏目直樹坐過去，幫自己吹一吹頭髮。
這已經成了兩個人的日常，女生吹頭髮自個兒挽著厚重的溼發很不方便，若是有另一個人幫著順一順髮梢然後幫著吹乾，肯定比自己來得快些。
夏目直樹對感情一純二白，最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不僅僅是因為她的頭髮很香，更多的是挽起頭髮後那比雪還白的脖頸。
可結果男人都是善變的，嘗過兩次甜頭之後，現在他已經喜歡上了聞淺井剛洗過頭髮那股混著女孩體香和洗髮水香味的芬芳了。
現在他給女孩子梳頭吹乾的架勢，比髮廊裡的那些託尼老師可嫻熟的多。
“你對那個女孩感覺怎麼樣？”
“嗯？哪個？”
“你好了一晚上就拋棄人家的那個，怎麼，第一次做渣男這麼健忘嗎？”淺井真緒面無表情說道：“還是你其實是個隱藏很深的大渣男，渣的女孩多到自己已經數不清了？”
“你又拿我開玩笑……我都說了那是順著她的意思編的謊。再說了怎麼可能有人渣到數不清自己談過多少女朋友？”
“世事無常，有把整座學校當魚塘的渣男也說不定。”
淺井真緒話鋒一轉，再問：“所以夏目君你是怎麼看待那個叫雨宮千鶴的女孩的？”
“身材小巧應該是第一印象吧，畢竟小蘿莉大學生可不多見。”
“繼續。”
“然後就是……她很聰明，”夏目直樹撓了撓頭，那可是悟性9點，只是他肯定不會跟淺井說自己能看到別人資訊這種事，“她是我目前見過最聰明的人。”
“還有呢？”
“還有就是……喜歡打遊戲？”夏目直樹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將在秋葉原的事說出來，他答應雨宮千鶴要保密，那就誰也不能說。
淺井真緒閉上眼睛沉思一會，又緩緩睜眼。
“這樣啊……沒有其他的感覺了嗎？比如覺得她很特殊之類的，很吸引你？”
碎片和碎片之間會互相吸引，碎片和宿主之間也會互相吸引。
淺井真緒目前只能透過這約等於無的一點點情報，來大海撈針。
所以任何接近夏目直樹的女孩，都應該成為懷疑對象。
火柴是有限的，浪費一根就少一根，她必須在懷疑上大膽，在求證上謹慎。
很久很久之後，當夏目直樹再回憶起今晚的對話時，他也無法肯定淺井的懷疑是因為碎片之間的吸引，還是源自她那僅次於雨宮千鶴的八點悟性帶來的直覺。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見一個愛一個那種人。至於特殊嘛……”夏目直樹點了點頭，資訊欄都特意標註是碎片了，那肯定特殊啊，自己這輩子就見過四個被標記為碎片的女人：“有點特殊，但我說不上來是哪。”
“我知道了。”淺井真緒點了點頭，她起身摸了摸頭髮，在夏目直樹的細心之下已經吹乾了，“時間不早了，該去睡覺了。那麼明天見夏目君，祝你做個好夢。”
“不問問我今晚為什麼去那麼偏僻的地方然後被逮住了嗎？”
“是去看一看晾衣場吧？我很瞭解你，道聽途說不如自己去看一看來的踏實，你就是那種眼見為實的性子。”
夏目直樹聞言一愣，驚訝地看著淺井真緒。
“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淺井真緒好似看穿了他的內心，輕輕笑了笑：“專業女僕的資訊收集能力在第一天迎新的時候應該已經展示過了才對。學校裡發生的事情，只看我願不願意去瞭解了。”
當然也要分跟誰有關，雞毛蒜皮的事她才不會去讓耳朵受累和操那份心。
光是家裡一個問題兒童就夠她照顧得了，日常起居和柴米油鹽會磨損一個女人最好的年華，更何況還得包教包會單身狗怎麼脫單……
千金難買好年華，好在淺井是發自內心的自願為夏目直樹付出。
但像游泳館的內衣失竊這種事，會影響到馬上要有比賽的和泉澪。下定決心要幫助自家主人追學姐的女僕當然會時刻關注目標人物的近況，所以對跟和泉澪有關的事瞭解的很清楚。
比如從某樂子人校醫哪裡得知的外耳道炎，連和泉澪的外耳道炎大概多久之後能好、在這之前忌什麼口，淺井真緒都一清二楚。
她時常在想，要是夏目直樹有自己這種耐心和細心，恐怕只需要閉上眼睛去攻略有感覺的女生便一拿捏一個準。
趁著她浮想聯翩的時候，夏目直樹想了半天才繞過這個大彎來，跟上她的腦迴路。
這時候他才恍然，淺井真緒的悟性也有恐怖的8點，自己都快因為她9點的體力忽略了這件事。
於是某個曾經被悟性3深深折磨的倒黴蛋，再次感受到了來自悟性差距的恐怖。
悟性甚至能影響思維方式？！
夏目直樹不理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這份不理解，是不是也是因為悟性太差導致的。
“我願稱之為‘悟性悖論’。”夏目直樹躺在床上捂著被子，腦子裡關於悟性的事想不通就不想了。
他看著天花板眼皮沉沉的，用最後的意識呢喃細語，“要是我的悟性也能跟體力一樣，明天一睜眼就恢復正常水平就好了啊！就不用……付出百倍努力才能跟別人持平……了。”
他沉沉睡去，夢中夢到了在北海道的老家。
一夜無事，第二天奇蹟不出意外地沒有發生。
洗了把臉，夏目直樹已經從短暫的失落中回過了神來，他吃完飯收拾好書包，衝著正在廚房刷碗的淺井問：“第一節課你不去了嗎？”
兩個人今天的課一模一樣，以往都是一起出門的。
但淺井吃完了飯好像沒有收拾書包出門的意思。
“昨晚半夜有雨，我起夜把衣服收了，現在雨停了，洗了碗之後把衣服再洗一遍曬出去，不然今天中午回來該捂壞了。”
淺井真緒背對著廚房門口一邊刷碗一邊說，“夏目君先去，我最多隻會遲到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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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因為工作影響了學習嗎？
不過夏目直樹很清楚自己是說不動她的，也只好先走，去給她佔個位置。
推開門看著外面溼漉漉的地面，夏目直樹心想半夜還得起床收衣服，淺井也挺不容易的。
“中午找個藉口帶她出去吃吧，就不用回來搗騰爐灶、洗鍋刷碗那麼麻煩了。”
打定主意，他原地熱身一分鐘，衝著學校慢跑過去。
今天上的是《高數》，教導高數的村上老師是很勤快的一個年輕教授，他的課幾乎都在早上，每天都會第一個趕到學校先把教室開了門，再回自己的辦公室準備教桉。
夏目直樹到的時候教室裡只有幾個學生。
從書包裡拿出書來開始預習今天的內容，一翻頁便是用書籤標記的位置，上次高數講到哪裡他都會做記號，回家之後私下裡不管看到哪，這個記號不會變，確保自己能在課堂上用最快的時間回憶起上堂課的結尾，然後進入狀態。
周圍的嘈雜聲越來越多，教室前幾排陸陸續續被坐滿。
夏目直樹因為要佔座便坐在了最後一排，他心想既然自己是佔座的，那沒有理由去跟別人搶最好的地方，那樣看來多少有些自私了。
大概是因為後排沒什麼人來，目前還算清淨。
只是這份清淨並沒有持續多久，教室裡便傳來一些若有若無的聲音，好似是起鬨或者是驚訝吧，夏目直樹不知道，他不關心，只是在抓緊一分一秒的時間看書。
可周圍的嘈雜慢慢變得明顯起來，好像有什麼引人注意的騷動在向自己靠近。
等到抬起頭來的時候，那人已經走到眼前了。
坐著跟她站著差不多平視，這身高目前為止他只見過一個人。
雨宮千鶴摘下戴著的淺色墨鏡，衝著他笑了笑：“喲，這位同學！你旁邊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