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裡面煮著圓滾滾白胖胖的湯圓，深吸一口氣，空氣裡都是甜甜的味道。
孟師母拿著勺子攪動著鍋裡的湯圓，看了一眼客廳的方向，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一次見到易家那個孩子，總感覺對方好像變了很多。
林墨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給了易水榕，術業有專攻，她還是不怎麼習慣血腥手段：“煮好了嗎？”
“馬上就好了。”孟師母蓋上鍋蓋：“你去拿碗來吧，跟老頭子說一聲，吃飯了。”
林墨從碗櫃裡取出碗和小勺：“師母很喜歡吃湯圓嗎？”
“嗯，很喜歡。”孟師母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眉眼都顯得溫和了起來：“南方人大概不喜歡吃湯圓的不多吧，就像你們北方人喜歡餃子一樣。這是過年的味道啊！”
熱騰騰的湯圓上了桌，只可惜在場諸位差不多都是北方人，喜歡的味道偏向於鹹或者辣，對甜味就算不討厭，也不會特別喜歡。
一大碗甜甜的湯圓，他們沒辦法當成主食吃下去，最多當甜點嘗幾個。
林墨其實是很喜歡糯米做成的食物的，不管是湯圓還是麻團，不過前提是不可以太甜。孟師母調了好幾種餡料，其中就有專門為林墨做的水果口味，酸酸甜甜的，並不會感覺甜膩。
熱騰騰的白霧裡，林墨對面的易水榕面孔有點模糊。
“你這些年都在做什麼？”孟教授這麼多年了還是接受不了甜甜的湯圓，偷偷摸摸的趁著老婆大人沒發現的時候往別人的碗裡送，順便還在跟易水榕嘮嘮叨叨：“你老子去世之前，可是叫我好好管教你的！你別在外面不學好！”
不學好？林墨嚥下碗裡最後一口湯，滿足的拍拍肚子，瞥了易水榕一眼。這個人怎麼能用簡單的不學好來形容呢，簡直就是地獄裡面爬出來的惡鬼啊！
可是，孟教授和孟師母都好像很關心易水榕，她要是把事實說出來，這兩個老人家一定會很傷心吧？
林墨難得的陷入到了左右為難當中。
“先生，不要繼續偷偷摸摸往我的碗裡放湯圓了。”易水榕忽然嘆了口氣：“你不喜歡吃甜的，其實我也一樣啊！”他是個正常的大男人，喜好肉食，對甜食天生不怎麼感冒啊！
孟師母目光刷的轉移過來，孟教授已經手捏著湯勺風化成了石雕。
孩子長大了就不可愛了，小時候還特別喜歡從他碗裡面搶湯圓吃呢，現在主動送給他居然都被嫌棄了！
“老頭子！”孟師母很生氣：“我就給你舀了幾個而已！全都吃了！”
人一旦上了年紀，三高就成了問題，孟師母其實很注意，平時不會讓孟教授多吃糖分高的食物，這不是過年偶爾一次嘛，死老頭子還不給面子！
“呵呵！”易水榕起身，拉著林墨往外走：“這種時候就不要繼續留在現場了，要懂得給長輩留點面子。”清場後才能方便孟師母收拾孟教授不是！
兩個人剛出門去，林墨就把自己的手掙了出來，眼神滿含敵意：“你以後還是不要再來了！孟教授一時不知道，不代表他一輩子都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你在搞那種研究的話，一定會很難過的。”
易水榕看到了玻璃溫室裡面濃郁的綠色，很不拿自己當外人的走了進去，摘了個西紅柿擦了擦就咬了一口：“嗯，還是這個味道正宗！研究所裡面雖然沒有斷了新鮮蔬菜，吃起來卻總不是個味兒！”
今年雪大天冷蔬菜貴，能吃上就算不錯了，這個人居然還滿腹牢騷。
“易先生不要裝聾作啞，我想白石村大概沒有人會歡迎你的。”林墨也跟著進了溫室，拿了角落裡的鐮刀和尼龍袋子去給羊群割草，她很奢侈的在溫室裡面給羊群專門留下了一小塊空地種植青草。
大冷天的，羊群的主食是晾乾的苞米杆之類，這些青草也只有偶爾的機會才能嚐到，算是給它們改善改善口味。
易水榕站在西紅柿地裡看著她，眼神有點複雜難辨，最後拿著個西紅柿邊吃邊走過來：“你覺得照這樣的形勢發展下去，人類還有希望嗎？”
林墨正在割草的動作頓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不，你知道！”易水榕很肯定的說：“我已經關注你很長時間了，我知道你懂風水道術，能看出天下大勢來也不奇怪。所以你才會鼓動孟教授到這地方來紮根，你想幫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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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偉大。”易水榕明顯是在暗中仔細調查過她了，林墨索性就不再繼續否認到底：“孟教授是國之瑰寶，要是他能研究出更高產，更適應惡劣環境的糧食來，未來就還有希望。”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易水榕看著蹲在地上割草的年輕女孩子，看著她黑亮的頭髮順滑的落在身前，忽然很想去揉兩把：“但是你這只是針對糧食，疫病呢？未來疫病方面的變化更是多種多樣的，依靠現在的醫學，能夠救幾個人？”
“所以你就搞人體研究？”林墨放下鐮刀，漂亮的杏眼充滿不贊同和憤怒：“你這種犧牲少兩人成全多數人的行為我不贊同！就算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那些為了你的研究被葬送的人呢？他們的公平要向誰討還？”
說什麼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真有那種偉大善念的能有幾個人？說來說去，人性本來就是自私的，我死以後，管它洪水滔天！看起來的確是很自私的想法，可是自私就不是人了嗎？自私就沒有資格活下去嗎？
“易水榕，你不是神不是上帝，沒有資格去決定別人的命運！”林墨抱著割下來的新鮮青草，出了溫室。羊圈裡的牛羊聞到了新鮮青草的味道，快被饞瘋了，早就擁擠到了羊圈邊上眼巴巴的等著了。
易水榕咬著西紅柿，站在原地有些呆了。
“喂！”就在這時，一個元氣滿滿的女孩子聲音忽然響起來：“你是誰啊？怎麼在我舅舅家的溫室裡？你是不是來偷菜的？”
易水榕咬著西紅柿看過去，溫室門口，一個身材纖瘦，穿著黑色掐腰風衣，蹬著一雙高筒靴子的短髮女孩子瞪大了眼睛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