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聲響起,將我從夢中喚醒。
我重溫著夢裡的旖旎,有些恍惚。
有人說夢境是腦海裡自動放映的回憶默片。
也有人說夢是潛意識的投射。
古人就曾說,“夫奇異之夢,多有收而少無為者矣”,認為做夢總有原因可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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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春夢又代表了什麼意思?
是潛意識裡對性的渴望?
還是潛藏在內心深處的另一個陰暗的自我?
夢裡是重溫了過去的某段時光?
還是在期待著和對面的陌生女人發生些什麼。
我靜靜地躺在床上,窗外天色已經有些亮了。
昨天晚上那個男人並沒有在她家裡留宿,而是在她阻止了他進一步親密的行動之後,很快就離開了。
但我從鏡頭裡拍到了他的車型和車牌號碼,老款的寶馬,車牌數字有三個7。
我把號碼發給歷警官,隨便找了個理由,讓他幫我查一下。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那個女人明明與我沒有一丁點兒的關係,我只是從她身上看到了往日某些影子,有時是夏芸,有時是陳一堯。
歷警官沒有問我任何問題,很快就查到了車主資訊,發給了我。
這種事情,其實並不合法。
但我想,或許是他以為我在追查夏芸出軌的事情吧。
所以才這麼快的給我訊息。
我看了一眼資訊。
“二手寶馬車,車主名字叫蘇俊傑,三十五歲,已婚,兩個女兒,是一家模特經紀公司的老闆。”
果然如我猜測,他是個已婚男人。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是,她知道他已婚嗎?
知道自己在做小三嗎?
歷警官又發來一條資訊:“今晚有沒有空?”
“不喝酒了,最近沒心情。”我回覆他。
“不喝酒,帶你放鬆放鬆。”他回覆了幾個壞笑的表情。
“你他媽的是個警察好嗎?注意點兒。”我罵了他一句。
“你腦子在想什麼?”他回覆我道,“帶你見見世面,去抓人,找到那個強/奸案的嫌疑人了,你不是總想跟我感受一下抓捕現場?”
“……”
晚上九點多,綠洲社群附近的一條老街,歷警官把車停在路邊。
他點了一根煙叼在嘴上,然後把車窗搖下。
馬路對面站著幾個站街女,背後是幾間點著暗紅燈光的足療按摩店。
很多殺馬特髮型的年輕人成群結隊的走過,有人吹著口哨,換來站街女的笑罵或者勾搭聲,遇到火氣旺盛的傢伙,就湊上去談價格。
等價格談好了,直接就帶進足療店的二樓。
這些店在老街上已經開了好幾年,進店消費的大多是背井離鄉來這裡打工的,有年輕人,也有結了婚兩地分居的,甚至還有年紀大的建築工人。
足療店旁邊就是網咖和KTV。
在沒有什麼夜生活的城市,上網打遊戲、KTV裡摟著姑娘唱歌和足療按摩,是很多打工者在工作之餘,僅有的幾項消磨時間和消耗旺盛精力的選擇。
一個油頭粉面的傢伙,在路邊晃悠著過來,看了看坐在副駕駛室的我,又彎腰看了看歷警官。
確認了眼神之後,湊了上來。
“歷哥。”他把手按在車窗邊,隔著我給歷警官打招呼,又看了看我。
“沒事,叫路哥。”歷警官衝他揚了揚下巴,“我兄弟。”
“哎,路哥好,我叫侯大寶,你可以叫我猴子。”
那個傢伙一下子衝我眉開眼笑,又跟歷警官點點頭,目光示意了一下馬路對面的足療店,“人我幫你盯著呢,沒跑兒。”
“不是在上網嗎?進去做足療了?”歷警官問道。
“嗯,剛才在網咖打遊戲,輸了幾局估計上火了,就出來找了姑娘瀉火。”
猴子笑起來,聞了聞車裡的煙味兒,衝歷警官伸過手去,“有好煙也不給兄弟分享。”
“他媽的,別蹬鼻子上臉。”
歷警官罵了他一句,把手裡的煙盒遞給他。
猴子也不惱,嬉皮笑臉的接過大半盒煙,直接塞到口袋裡。
“嘿,你倒是不客氣。”歷警官笑道。
“跟歷哥客氣啥?要不要我找幾個兄弟幫你?”猴子問。
“怎麼,想明天上新聞?”
歷警官把車窗搖上去,把手裡的步話機開啟,“哥幾個,準備幹活了。”
這一段對話,實在是讓我有些懵逼。
我瞅了一眼歷警官,他也瞥了我一眼,笑了一聲。
“怎麼,不太適應這種角色轉換?還是說覺得黑道白道應該天生就勢同水火?”
我沒來得及說話,他便推門下車。
旁邊的車上,下來兩個便衣刑警,我也跟著下了車。
其中一個胖胖的傢伙,我認識,老侯,不過跟剛才這位猴子應該沒什麼關係。
另一個年輕一點兒,沒見過,可能是新來的,被老侯帶出來訓練訓練。
歷警官交代了一番之後,老侯叫住了不遠處的猴子,讓他給幾家足療店都打個招呼,別把嫌犯打草驚蛇了。
“都打招呼了,全力配合。”猴子鬼精的性格,笑著回答道。
我跟在歷警官身後,另外兩位先行一步,進了足療店。
那些小/姐壓根沒拿幾個便衣刑警當回事兒,即沒有迎上來,也沒有藏起來,依然裸露著身體,坐在沙發上翹著腿玩手機。
一個紋身的傢伙湊過來,低聲跟老侯說了幾句話,然後看了一眼我們幾個,諂媚的笑了笑,在前面帶路,領著我們悄聲上了二樓。
二樓的走廊很窄,燈光暗紅,兩側是幾間屋子,房門緊閉,裡面傳來嗯嗯啊啊的叫聲。
這一幕讓我有些不敢想象,我們像是站在一個充斥著尖銳與矛盾的畫卷之中,一道牆,把正義與黑暗的世界隔開。
牆內是黑暗的交易,和無盡的**,牆外站著的,卻是代表了光明和正義的幾個傢伙。
其實這個問題,高中的時候我和歷警官就曾經討論過。
那時他報考警校,對未來充滿憧憬,發誓要掃平天下一切不平事,抓光天下所有的壞人。
可這些站街的姑娘,她們就是壞人嗎?
當她們的身體和內心都陷入了黑暗的淤泥之中,誰會拉她們一把?
沒有人會。
世界只有黑與白嗎?
如果從美術的角度,當然不是。
世界並不是黑與白的純粹,反而最多的是灰色。
黑與白混合在一起,不就是無盡的灰色地帶?
紋身男帶著我們走到最裡面一扇門前,指了指門裡。
歷警官從懷裡掏出嫌犯的照片,和紋身男再一次確認裡面的傢伙就是照片上的人。
他們幾個點點頭,他又回頭看了我一眼。
“在外面看著就好,你就別進去了。”
我盯著他的眼睛,恍惚間,回到了高中的那段時光。
“路言辰,你保護好陳一堯,就別上去了。”
一個少年拎著棍子,迎上幾個惡狠狠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