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孤獨我是深有體會的，不過我可以投身於熱鬧人群，可以將全部心思傾於捉妖之上，我可以提著酒去與老友醉一場，除去這些我還可以用回憶來遮擋。
而傾袖不能，她曾說過，“我本以為被仙人所選中，入了這等仙宮，蛻了凡身，換了仙骨是何其幸運之事。可是年年歲歲，日升日落之後我卻無法離開這蜃樓一步時，我方明白，原來幸運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帶著與傾袖的回憶來到宮殿前，暗金的門是敞著的，裡面只見層層疊疊的紗幔輕輕的飄著。
我伸手撩開輕紗幔，一步步向前，依稀聽見玉器碰在一起的聲音。
掀開最後一層紗幔，便瞧見傾袖正一手挽著寬大的衣袖，一手正在準備玉杯，只能看到她烏黑的長髮垂在其身後。
“多年未見，你可還好？”傾袖說話間抬起了頭，依舊是那輕的彷彿要淡去的長眉，依舊是那雙隱了光芒的眼睛。
“一如從前。”我回道在桌案對面坐了下來，“你可還好？”
“一如從前。”傾袖回道，已經將玉杯全部放好。
“我覺得有些不同。”我說著伸出手，自桌上拿起了一個玉杯，很漂亮。自杯柄向上直到杯底皆為墨綠色，在向上呈樹葉的形狀，上面依稀可見脈絡，顏色也逐漸變淡碧綠，淺綠，淡綠逐漸散開。
“哪裡不同？”傾袖說著已經拿起了桌上的酒壺開始為自己斟了杯酒。
我將手中玉杯放了下去，端量著傾袖，她則面不改色開始為我斟酒。
之後我二人碰了一杯，我雙手執杯一引而盡，傾袖長袖遮面同樣是喝了個乾淨。
“這玉杯不錯。”我說道，剛才飲酒之時，只覺玉杯生涼，酒的辛辣便少了許多，反而多了絲甘甜。
“你還未說我到底哪裡不同。”傾袖說著又為我倒了杯酒，“我這裡別的東西沒有，寶貝卻是多得很。”
“為何五十年便要現世一次？”我看著她那與玉杯相稱，顯得白的幾乎要透明的手開口問道。
傾袖向我瞧來，她的眉眼很好看，少了些女子的柔美，多了些英氣，只要她的眼睛在有些神，便頓時會給人英姿颯爽之感，但是可惜的是她的眼睛從來都是平靜的如譚死水。
“你應知道，我在這蜃樓之內呆的太久了。”傾袖看著我說道，說完舉杯仰頭，寬大的袖子滑落，我望著她潔白的沒有任何瑕疵的右臂，心中震驚。
傾袖放下酒杯，伸舌添了下嘴角殘留的酒，“可我即使現世，也不過是出了這片海，卻出不了這片海。”
我捏著玉杯的杯柄，手指緩緩的搓著，開口說道，“你手臂上的守宮砂沒了。“
傾袖擲杯的手停了一停，隨後便將那杯子隨意的丟在了桌案之上，對著我舉起手臂，衣袖下滑，傾袖帶著笑，笑意卻不浸眼底。
“我有近百的男寵，這守宮砂自然不會在了。”傾袖看著自己的手臂笑著說道。
見我沒有說話，傾袖傾身上前，手臂支在桌案之上，伸手覆在我耳邊小聲說道，”我將他們叫出來給你瞧瞧。“說著對我挑了挑眉，接著不等我回話，便又坐了回去，雙臂張開，開口說道，’鶴，叫他們去外面站好。“
傾袖重新拾起玉杯倒了杯酒，卻是沒有喝，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同時也將我拉了起來，“走，我領你去瞧瞧。”
說著便拽著我向外走去，撞開一層層的紗幔，傾袖一直在笑，只聽笑聲輕靈悅耳好像很是歡喜，可是我懂她，她真的開心時笑聲會斷斷續續，不似這般。
當我二人來到外面時，外面已經排排的站了許多人，我的眼光在那些男子的身上一一掃過之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但又一時不知是哪裡奇怪。
大多數男子的眼光也在隱晦的打量著我，還有一些是在傾袖身上流連，但卻是更加的小心翼翼。
傾袖停了下來，開口說道，”這是秦素大人。“
她話落，前方男子齊齊的彎腰行禮，“參見秦素大人。”
這陣仗著實讓我有些接受不了，尤其是秦素大人這個稱呼，還是第一次聽聞。
傾袖很是滿意的一揮手道，“好，起來吧。”
眾男子這才又齊齊的起身，我看著這些男子，心中略有疑惑，“男寵是如此的嗎？”
接著傾袖伸手指向前排最左側的男子說道，“一號，你過來。”
“一號？這個稱呼很顯然不會是這名男子的名字。“我心中想著，看著謹遵吩咐走過來的男子，相貌談不上多麼的出眾，唯一出彩的地方便是那雙眼睛，而這雙眼睛又讓我覺得有些眼熟。
“主人，秦素大人。”男子在我們身前五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開口行禮。
“秦素，怎麼樣？他的眼睛是不是很好看？”傾袖向我問道，直接忽略了那名男子。
我點了點頭，傾袖這才高興的笑了起來，“好，二號，三號，你們也過來。”
“原來如此，沒有姓名，只有代號。”聽著傾袖叫二號，三號，我方明白過來。
又是兩名男子走了上來，長相不同，唯有眼睛有七八分相似，與前面一號的眼睛又有著八九分的相似。
果然，只聽傾袖問道，“秦素，他二人的眼睛是不是也很好看，雖然比不上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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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沒有回話。傾袖也沒在意接著開口喊道，“十五號。”
這次走上來的男子與之前的幾人在哪裡都找不出相同的地方，正當我疑惑之時，傾袖開口說道，“我最喜歡他的嘴唇。”傾袖說著舉杯飲了一口酒，開口繼續喊道，“二十三號，三十四號。”
傾袖伸手指著左邊的男子說道，“他，我最看好的地方是鼻子。”接著指向右邊，“他，我最滿意的地方是臉型。”
而我卻是不知道他二人誰是二十三號，誰是三十四號。
傾袖手一揮，兩名男子便老實的靠到了一邊，“最後，這個你一定要看仔細，常樓。“
我看著向前走來的男子，這是第一個有名字的，他穿著一身花影重疊的長袍，長髮在身後隨意的披散，眉目如畫，神態不卑不亢，我看著他的臉，便想到了另一個人‘花宿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