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雨天爭吵後，夏至發覺大老闆對他的態度，越發冷淡。
經常藉口加班出差，幾天幾夜地不回家，但每次夏至想帶著狗去看他，都被攔在公司的大門外；就連電影相關活動，兩人明明需要一起出席，也被大老闆刻意更換；之前定好的紀念日旅行計劃，自然被大老闆拋諸腦後，打了水漂……
夏至坐在大老闆為他定製的水藍色沙發上，摸著金毛光滑如水的毛髮，思緒難平。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的態度已經從冷淡轉換到惡劣了，而自己躬身自省，著實沒發現自身有什麼問題。難道真被表姐說中了？他對自己厭倦了？還是他又喜歡上其他人了？
夏至越想越亂，越亂越慌，不小心將金毛的一撮毛扯了下來，痛得金毛一聲慘叫，但金毛天生溫順，依舊趴在原地，不敢動彈，只是用眼淚汪汪的眼睛，無辜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觀察主人的神色，生怕自己犯了什麼錯。
那眼神活像上次面對大老闆無緣無故發火時的夏至。
那天他冒著大雨回到別墅，忐忑地開啟大門時，生怕大老闆一時人性泯滅，非讓他走了就別再回來。那時，他看向黑暗中那個陰鬱身影的眼神中，充滿著小心翼翼。
幸好，大老闆從黑暗中衝出來，二話不說，緊緊地抱住了他，他看見那雙陰鬱的眼中充滿了悔恨和內疚。
那悔恨分明是真的，那擁抱還餘溫尚存，但他呢？為何越走越遠，還不說任何理由，為何？
以往每次鬧過不愉快後，大老闆都會精心地挑選一份禮物，真誠地向他道歉，在良好的溝通和浪漫的晚餐後，兩人熱情相擁，冰釋前嫌。
他們從不曾冷戰，像這種長達一個月的不愉快的戰況，還是第一次出現，何況是由一向很理智的大老闆故意挑起的，更是頭一回。
難不成他真的把我當寵物了？歡喜時，就捧在手心，視如珍寶，厭倦時，就丟到一邊，棄如敝足。
一念及此處，夏至心裡頓時冒起一股小火苗，坐立難安。他當即下樓，將兩隻狗交給菲傭照料，在衣帽間上抓過那頂之前沒舍得扔掉的帽子，急沖沖地出了門。
大老闆立在偌大的落地玻璃前，映出一張極其蒼白的臉，像出沒在黑夜裡的吸血鬼。
“老闆，夏至又來了。”Lisa匆忙的高跟鞋聲漸漸走近，“這次，他說什麼也要見你。”
“讓他進來。”大老闆的聲音沒有絲毫意外，似乎那個運籌帷幄胸有成竹的老闆又回來了。
Lisa楞了片刻，連點頭稱是，退出門去。
夏至一踏進這間熟悉的辦公室，一看到窗前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心中的那點憤怒和孤勇頓時消失得乾乾淨淨，瞬間被心酸和委屈悉數填滿。
在這間辦公室裡，有過太多的回憶，從一開始到現在，不曾停止過。
還是學生的夏至，帶著那只泰迪，來陪還不是大老闆的小酒開會加班。那時，夏至抱著小狗，乖乖地縮在一角，一臉崇拜地看著小酒手舞足蹈地侃侃而談，那時的熾熱，他還記得嗎？
“你來了！”
大老闆隨意地轉過身來，一臉微笑地瞧著夏至，但笑裡有著明顯的生疏和距離，讓夏至的委屈噎在喉嚨，說不出半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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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得正好，我剛好有事和你說。”
夏至機械地坐下，眼睛不曾離開大老闆半分，生怕一眨眼人就消失了。
“這是給你的。”
大老闆拿起桌上一份薄薄的檔案，輕飄飄地遞到夏至的跟前。
夏至茫然地望著他，隱約察覺有一絲不安。
“這是我手頭股權的百分之五十，”大老闆停了片刻，犀利的眼神徑直看著夏至，“就當作我送你的結婚賀禮。”
夏至吃驚得一下子站起來，“你胡說什麼？誰要結婚了！”
大老闆將對方的神色盡收眼底，他垂下目光，不再看夏至，嘴角似乎掛起嘲諷的笑意，“趙小姐知書達理，善解人意，人還長得漂亮，卻是賢妻良母的好人選。既然你已經做了選擇，就早應該料到會有這一天。我們是時候說再見了。”
“不，”夏至雙手撐著桌子，身子前傾，急切道，“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
“沒什麼需要解釋的！”大老闆瞥了一眼夏至，淡淡說道，“每個人都有選擇的自由，你也一樣。拿著這個，趕緊走吧，看著六年的情分上，我不想鬧得太難堪。”
“我不要！”夏至將檔案一把揮到地上，然後雙手握拳，撐著桌子上，瞪大了眼睛看著大老闆，似乎想從他冷漠的假面上瞧出一些端倪，破除他的偽裝。
“要不要隨便你，反正這是你這六年來應該得的。”
大老闆冷漠的表情開始有絲不耐煩。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你可以走了。別墅裡的東西，我會派人打包，送回你家。你就不必再回去了。”
聽他說得愈發過分，語氣也越來越冷，夏至瞪大的眼睛瞬間佈滿紅絲，豆大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隨時都要掉下來。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你不想讓我擔心，才故意趕我走？”
夏至吸了吸鼻子，放緩語氣，不甘心地問道。
不料大老闆卻“噗呲”一笑，“腦殘劇拍多了吧！愛情沒你想得那麼重要。我不過是厭倦了。所以，各自都有了新的選擇，如此而已。”
“不，我不相信，”夏至倔強地盯著對面玩世不恭的男人，“你曾經說過我們彼此都是無可取代的，你說過想要和我過一輩子的，你說過你愛我，會一直愛我的。這些話，難道都是假的嗎？”
大老闆的笑僵著臉上，夏至轉至他的跟前，逼迫彼此對視，“你看著我的眼睛說！”
夏至清澈的眼神滿懷期待地望著他，大老闆緩緩地抬起頭，看著夏至，“曾經都不是假的，我愛過，但現在不愛了，也是真的。我累了，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