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夜，卓凌霄沾上枕頭就呼呼大睡了，不料早上天剛矇矇亮又被人從被窩裡拖了出來。
“你最好是有什麼生死攸關的大事！否則休怪老孃不客氣！”
卓凌霄一肚子起床氣，一點面子不給地朝韓子文揮了揮拳頭。
突發疾病的時候，他們偏偏不在，現在剛剛治完，他們卻又都回來了，還大清早地不讓人睡覺，她能不火大嗎？
“你快說說，你昨夜裡到底幹了什麼？”
“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我幹了什麼！”
只見韓子文一臉焦急，語氣全然不似平日的溫文爾雅，卓凌霄不免有些氣憤，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
“凌霄，你也別先忙著生氣，此事事關重大，子桑語氣難免突兀了點，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別計較，好凌霄，你能現在給我說說，你昨天到底是怎麼治好雲王的嗎？”
只見柳靈素滿臉憔悴，疲憊不堪的樣子，顯然是昨夜接到訊息，連夜趕回來的，估計連一刻鍾都不曾歇息，卓凌霄頓時火氣全沒了，反而有些內疚，忙開口解釋道：
“我昨夜的用的法子，叫放血治療法……”
“放血治療法？”柳靈素和韓子文對視一眼，似乎都在腦海中極力搜尋這個療法的資料，但皆是滿臉疑惑，“難怪雲王全身上下有那麼多大小不一的紅印……難不成和你這個新式療法有關係……”
“我們還以為是……”
“你們瞎想什麼！”
一提到這個紅印，卓凌霄頓時血氣上湧，瞌睡全無，估計是在昨夜緊急治療之時，她吸吮太用力造成的，但昨晚走得匆忙，壓根沒注意到什麼紅印，誰知道竟會引起這番誤會，難怪昨夜慕雲白會那麼生氣，難不成以為她乘人之危，藉機那個什麼……
“拜託，那就是一個偏方，昨夜那情況你們不知道有多緊急，要是我晚一刻出手，估計你們現在見到的就是……就不是活人了……我也是迫於無奈，才用的這個法子，我敢對天發誓，我對你們家王爺可絕對沒有半點非分之想，說得像是誰稀罕似的……”
這段話卓凌霄說得結結巴巴，實在是有些底氣不足，可她明明就是好心救人，怎麼就底氣不足了？這不科學。
“說吧？你們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了……”
說句話的時候，卓凌霄已經放棄了最後一絲抵抗，反正她先前的名聲也不怎麼好，現在更無所謂了。
“……咳咳……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了……”
柳靈素暗暗扯了扯韓子文的衣袖，卓凌霄假裝沒有看到，“是不是說我垂涎你們王爺美色，不要臉地自薦枕蓆之類之類……”
卓凌霄假裝鎮靜地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了下去，“沒事，沒事，我昨天晚上就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了……”
一聽卓凌霄自己都這麼說了，韓子文頓時輕鬆了不少，“其實也沒你說的這麼誇張，你本就是雲王妃，和王爺……呃，不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嘛。那個嚼舌根不過是添油加醋了點兒，把你的形容得跟洪水猛獸似的……”
“咱們都是學醫的，有些話說開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不是我說，王爺身子骨弱，你也稍稍悠著點……等以後好生調養一番再圖後計吧……”
納尼！卓凌霄此刻的心中猶如一千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
這還不算誇張！她不過是點刺放血而已，就被他們說得像是女中色鬼一樣，這世道還有沒有天理了，想當個治病救人的醫生就這麼難嗎？
一般不應該為她因救人不顧自己的名聲受損，而放聲高歌一曲嗎？怎麼到她這裡，就倒打一耙，說她佔人便宜，就算長得好看也不能這樣瞧不起人吧！
“我沒有！我……”卓凌霄急得話都說不順溜了，不料韓子文還偏偏拍拍她的肩膀，滿臉曖昧道：
“我懂，我懂。這個話題咱們還是別提了，咱們談談正事吧！”
怎麼就不提了，還沒說清楚呢！這個可惡的韓子文！
偏偏對方還給了她一個我什麼都明白的眼神，強行轉開話題。
“王爺這個病確實如你猜想那般，是因為餘毒未清造成……”
而一向懂她的柳靈素竟然也把她的焦急當做了預設，忙配合著韓子文“體貼”地替她化解尷尬。
“這個毒藥雖然不算劇毒，但卻十分難解，只因這藥引以七蟲七草毒物製成，而解藥必須根據相對應的七蟲七草煉製而成，方才有效，錯一味，便又成新的毒藥……”
沒想到武俠小說裡的情節，竟然在這裡會碰到，卓凌霄的思緒頓時轉到這上面來了。
“是不是因為沒有找到兇手，所以不清楚毒藥到底包含了哪幾種毒物，所以無法研製對應的解藥？”
“確實如此！不過你怎麼知道？謝大娘都告訴你了……”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就說說現在這情況你們準備怎麼治吧？瞧他那樣子，只怕熬不了多久了……”
“這正是我們今日這般著急來找你的原因……”
說了半天，這才切入主題啊，敢情先前那一大堆囉嗦話都是閒話家常囉？卓凌霄忍不住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還害得她還那麼尷尬，早知道早說主題不就好了嘛。
“我們一直苦於找不到毒藥中究竟是哪七蟲七花，自然也不敢貿然下藥，這些年透過針灸和藥物，對毒發時的症狀也有所控制，但是一直無法根治，陸陸續續也試了好多種蟲草，但宛如大海撈針，只找到了一兩味蟲花葯引，眼看毒發頻率越來越頻繁，我們這才想著去千里之外的雪山上求取冰山雪蓮，以求能減緩毒性發作……但萬萬沒想到，你竟然敢劍走偏鋒，選用此等兇險療法……”
兇險？只見卓凌霄滿臉疑惑，柳靈素忙介面解釋道：
“其實這類點刺放血法，我曾經在好幾本古籍上都有查閱到，但因治療方法和後續效果均記載不祥，更無例項佐證，我一度不敢嘗試，加上雲王氣血不足，體質陰虛，一旦大量穴位出血，很有可能引發心厥氣短，昏迷不醒的後果……”
聽完這番話，卓凌霄只覺後背不自覺間起了層層冷汗，要是昨夜她知道後果這般嚴重，打死她也不會立下那個可怕的軍令狀。
“……所以，我算是運氣好誤打誤撞囉……”
卓凌霄顫顫巍巍地再灌了一口涼茶，卻絲毫沒有察覺到茶是涼的，在全身的冷汗的映襯下，涼茶都喝出了暖意。
“當然不全是因為運氣，你手法熟練，又精通治療方法，加上膽大心細，方才幫助雲王度過這個難關，這也算是天意，冥冥之中，讓你誤打誤撞找到了最好的治療方法。我們決定就用你的這套治療方法來替雲王解毒！”
“啊！”
經過一番討論之後，卓凌霄方才明白兩人的計劃。敢情她這次大膽的放血療法竟將沉積在慕雲白體內的宿毒清了出來，雖然大傷元氣，但總算是摸索出了一條可行之法。
只要每一個月利用藥物將毒素逼至穴位處，然後進行一次放血療法，再輔以天山雪蓮的防護功效，自然可以在固本護元的情況下，逐漸清除毒素。
加上這毒本身就是透過堵塞穴位引發凝血不暢而發作，所以壓根不用刻意去控制，只用順應毒發時機及時放血治療即可。
“天山雪蓮真的那麼有用？”卓凌霄不由有些惴惴不安，“這放血療法雖說有奇效，但正常人都不能在短時間內重複使用，畢竟太傷元氣了，何況你們家王爺還是個先天就體弱的病秧子……這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可擔待不起……”
“這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有咱們柳神醫在，斷不會出什麼紕漏的！”
韓子文看向柳靈素的眼神真是又自豪又甜蜜。
“對了，我瞧他腿上的經脈不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嘛，為何還要一直坐輪椅？難不成他有什麼難言之隱？”
不料韓子文沉默了片刻，嘆息一聲。
“難道你不知道安陵國有規定，殘廢之人不可立嫡稱帝？如今敵暗我明，王爺此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所以此事一定要保密，一旦傳出去只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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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慕雲白平日看似高傲囂張，這背後又是被人暗算又是不得不裝瘸子，這是讓人心酸，卓凌霄忙不迭地點了點頭，看來北鏡也並非想象中的那般太平。
不料韓子文突然話鋒一轉，曖昧的眼神看著卓凌霄，語重心長道，“其實你對王爺的心意，他一直都明白的，不過你也太操之過急了，畢竟咱們王爺沒什麼經驗……難免有些難為情……”
這個韓子文平日看似正經儒雅的不得了，竟然也和那些八卦的婆媽沒什麼區別。
卓凌霄頓時滿臉羞得通紅，正要發作，後者卻迅速攜著柳靈素的手翩然離去，還順手關上門，隨之扔來的枕頭恰好砸在關上的門上，“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正如卓凌霄此刻的心情，空落落的，卻又沉甸甸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