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捂著心口，卻不願在慕雲白的面前示弱，硬撐著跪在地上，腰身挺得直直的。
看見她緊咬著嘴唇，十分痛苦卻假裝堅強的樣子，慕雲白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正想開口再勸。
卻聽屋裡傳來一聲驚呼，一個丫鬟慌慌張張地跑出來，淚流滿面道：
“姑娘又吐血了……韓大夫求你去看看姑娘吧……”
裡間傳來軒轅紫煙痛苦的喘氣聲，就連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
韓子文衣袍一掀，快步走進屋裡，慕雲白臉上的不忍頓時消失不見，看向卓凌霄的目光只剩下失望。
“看來，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將那個罪奴帶上來！”
只聽慕雲白一聲令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地從拉扯著推到了庭院之前。
那披頭散髮的形容，讓卓凌霄一時間認不出來是誰，但玲瓏突然驚呼道：
“這不是琴嬤嬤嗎？怎麼……怎麼……”
看著那滿身傷痕和滿臉血汙，玲瓏嚇得渾身發抖，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著轉，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你之所以急匆匆地出門，就是為了製造不在場的證據，而一切的善後工作都交給這位深得你心的瘋婆子，你以為你偽裝得很好，是嗎？沒想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她正在銷燬你製藥害人的證據，竟然給本王撞了個正著，這婆子卻是忠心耿耿，不過錯跟了你這個蛇蠍心腸的主人！”
卓凌霄還正在腦海中搜尋琴嬤嬤這號人物的記憶，卻猝不及防地被扣上了這麼個蛇蠍心腸的大帽子。
“這琴嬤嬤雖然是跟我從卓王府來的人，但我確實不認得她，而且我一來北境，身邊就只留下了玲瓏和金玉這兩個丫鬟，也從來沒有添過其他新人……”
卓凌霄正實話實說，努力辯解之時，不料慕雲白突然衣袖一揮，將桌上的茶壺狠狠地揮落在地，打斷了她的陳述。
“你還要繼續編下去嗎？你的忠心僕人在先前的審訊之中，已經說過一模一樣的託詞了，是呀，你從來沒有重用過她，她卻甘心為你賣命，就算是死也不願意將你供出來，這份忠心還真是你們卓王府的優良傳統呢，難不成要本王親自去問問卓王孫，他究竟是怎麼調教出這般忠心為主的家犬來的？”
一聽這話，卓凌霄頓時明白，敢情她的一言一行全都在幕後之人的算計之中，而到現在為止，她卻連對方的一絲端倪都未曾抓到，這一場戰鬥，她註定是一敗塗地。
不行，她應該冷靜下來，否則一切都將正中對方嚇下懷，只怕之後還會有更加厲害的殺招，如果此時她就丟盔棄甲了，對方必定下手更狠，一下子打得她毫無翻身餘地。
人都只會相信自己看到的，佈局之人自然對慕雲白的秉性瞭若指掌，就連他何時會從哪裡經過都清清楚楚，然後恰當好處地安排琴嬤嬤在此假裝毀滅證據，讓慕雲白恰好撞破，一下子人髒並獲，然後再讓琴嬤嬤故意裝作忠貞不二的僕人，一心維護主子，死不肯鬆口，卻在暗中將卓凌霄的嫌疑穩穩坐實，加上卓凌霄先前確實借閱過那本書籍，自是所有的巧合匯成一句話——卓凌霄就是鐵板釘釘的幕後黑手，任憑卓凌霄有一百張嘴也辯解不了。
但這陷阱也並非全無漏洞，卓凌霄先前忙著陷入與慕雲白夾雜著情緒的爭辯中，見慕雲白句句維護軒轅紫煙，絲毫不肯相信，不由心慌意亂，一時亂了陣腳，等到此刻稍微冷靜之後，很快便將這個陷阱中的漏洞抓了出來，只聽她深吸了一口氣，不急不緩地解釋道：
“王爺，不知你是否想過？若這個琴嬤嬤只是有人故意安排在你來的路上，故意又將證據毀到一半，偏偏留下恰好可以證明臣妾罪行的一半，這一切是否太過巧合了一些？畢竟幕後之人只需要在指定的時刻，帶你走到那條路便可以名正言順地實現這一點。
再則說，此事若真是臣妾所為，我為何會將這般重要的罪證交給一個從未重用過的嬤嬤，而非交給一直在身邊照顧我的貼身丫鬟？這一切指證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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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慕雲白聞言後，也是遲疑了半刻。
只因那個琴嬤嬤確實是在他從雙荷殿前往飲雪樓的路上遇到的，而且當時紫煙情況緊急，為了趕時間，那條路也並非平日裡走的那條道，而是由那帶路的丫鬟海蘭刻意挑選的一條捷徑，回想起來，那琴嬤嬤真像有人故意安排在那裡出現的。
只因那琴嬤嬤身處的那處假山離大門口很近，雖然看似隱秘，但人來人往，實在不是毀屍滅跡的好去處。
但那海蘭頓時也看懂了慕雲白的猶豫，立刻跪著開口道：
“王爺，奴婢其實從頭到尾也不敢懷疑王妃，就算琴嬤嬤的證詞和手中的證據都不足以證明，但先前來的那名刺客又如何解釋？”
“先前奴婢正陪著小姐在房裡作畫，畫的就是這副蘭花圖……”
海蘭指了指一旁滿是褶皺的蘭花圖，泫然欲泣道：
“這原本是小姐畫了整整一個上午，想要送給王爺的除夕禮物……不料作畫的時候，突然被衝進來的刺客打斷了，奴婢嚇得一聲尖叫，不料那刺客卻拔出一把三尺長的利劍，對對直直地朝小姐刺去，奴婢情急之下，將一旁的花瓶扔了過去，正中那刺客肩頭，那刺客手一偏，方才沒能刺中，幸得孔侍衛恰好在一旁巡邏，聽到房間裡的異響，迅速地衝了進來，方才驚走了刺客……這一點孔侍衛也可以作證！”
那孔侍衛長沒想到自己會突然被提到，滿臉驚愕，見慕雲白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只得默默地點了點頭。
卻聽那海蘭繼續哭訴道：
“小姐當時雖然沒有受傷，但那副蘭花圖卻因墨滴成團，徹底毀了，姑娘又驚又氣，頓時將圖畫揉成了一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