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你……”
眼看著黑煙散盡，被雷擊中的卓凌霄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卻死死地把住那楓樹不放手，柳靈素方才明白卓凌霄的用意。
“想來凌霄也是突發奇想，否則也不會突然做出這般瘋狂的舉動……”
回想那驚心動魄的瞬間，柳靈素不免心有餘悸。
“先前她一直說，想要想個法子，要讓停止心跳的人，重新活過來……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想了這個法子……”
看著那一側渾身焦黑的卓凌霄，柳靈素不由心疼萬分，眉宇間全是擔憂和惆悵。
“都怪我不好……我不應該將真相告訴她……”
雖然慕雲白的情況穩定下來了，卓凌霄卻陷入了昏迷。
只見她渾身焦黑，大半邊頭髮和衣裳全都被閃電的灼燒掉了，烏漆嘛黑的，看上去像是剛從煤礦裡爬出來的礦工似的，五官全都是隱藏在帶著糊味的焦黑之中，看得不甚分明。
在閃電劈下來的瞬間，她及時地將慕雲白抱在懷裡，讓整個閃電穿過她的身體，再傳遞到慕雲白的身上，所以大部分的灼傷都在她的身上，而慕雲白只有頭髮被小部分的燒焦了，其他地方絲毫沒有傷害，就連一張臉都是白白淨淨的，和卓凌霄焦黑的面容形成鮮明的對比，壓根不像是被同一道閃電劈中後的樣子。
“這也怪不得你……”
柳靈素瞧他內疚自責的樣子，也不好受，握著他的手，安慰道：
“我想，凌霄若是能醒過來，必定會感謝你……”
韓子文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覺得她在開玩笑，若不是他先前情緒激動，說出了真相，刺激到了卓凌霄，後者也不至於被雷劈成如今這模樣。
卻見柳靈素滿臉真誠，不似說笑。
“若不是因為你的那番話，只怕凌霄一時半會也無法想出‘閃電借力’的法子來，就算她不知道王爺是為了救她而舊疾復發，她也定會為自己的見死不救而內疚自責。這樣的她，就算所有人都會原諒她，她也無法原諒她自己，就算她一直活得一百歲也不會開心……”
柳靈素果然是最瞭解卓凌霄的人，她說的話正是卓凌霄所想，所以當她發現卓凌霄不惜藉助閃電的力量來救人的時候，她才會在第一時間意會到卓凌霄的意思，也才能在第一時間採取適當的方式進行接下來的救治。
否則，只怕卓凌霄好不容易利用閃電的電流找回了慕雲白停止的心跳，都會被接下來的暴雨和汙泥掩埋。
要不是柳靈素及時發現，再加以救治，只怕這場驚險的閃電治療，就會直接演變被雷劈中，不治身亡了。
幸得，一切都沒有差一點，也沒有多一點，一切都剛剛好，似乎上天早已安排好。
“就算真的是這樣……若是她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也無法為自己的食言之過開脫……”
眼看著卓凌霄陷入昏迷之中，一直沒有清醒的痕跡，韓子文不免有些擔憂。
卻聽柳靈素嘆息一聲，輕輕地將頭靠在他的肩頭，只覺韓子文渾身一顫，緊張得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放了，因為認識這麼久以來，一直都是他對柳靈素深情外露，而後者一直都淡然如水，從未有過任何熱情的回應，這還是第一次她主動靠近，近得聽得到彼此砰砰的心跳聲。
“……待到這次事情結束了，咱們就成親吧！”
“……你說……什麼？”
韓子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只覺自己的心跳的得更快了，彷彿下一刻就要蹦出來了。
卻見柳靈素俏臉微紅，卻依舊落落大方，繼續說著：
“不用什麼排場，請你最好的朋友來，擺上一桌小菜，一壺美酒，就在藥香小築就行……我中的秋葵也結果了，剛好給你們下酒……”
“……”
那話語中描述出的美好畫面，彷彿就在眼前，美好得不真實，韓子文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吹散了這個夢一般美好的畫面。
“等到過了這個春天，咱們就會藥王谷去避暑，順便將這件喜事告訴師傅他老人家……”
“……你師父……會不會不答應？你不是說師仇未報……”
提及她師父，韓子文頓時從那美夢驚醒，上次在寶仁堂的醫館裡，在卓凌霄的幫助下，他向柳靈素求婚的時候，她分明十分堅定說過，師仇一日未報，她便一日不會成親。
如今為了他，她這是在違背師父的遺願，也是在違背自己的心意，柳靈素看上去雖然柔柔弱弱，但她卻是一貫的說一不二，她決定的事從來沒有改變過。
韓子文是瞭解她的，也是尊重她的，他喜歡她，喜歡她能堅持自己喜歡的，而不是委曲求全，改變自己。
“素素，你不必如此……我不會讓你為了我違背師命……更不會讓你違背自己的心意……”
“不，”柳靈素突然用手指捂住他的嘴，輕搖了搖頭，望著他的眼睛，柔聲道：
“……你若是擔心食言而肥，遭受命運的懲罰和良心的譴責，那我便陪你一起又有何妨？”
“意外和明天，永遠不知道哪個先來！既然如此，咱們為何不牢牢把握住可以握在手中的現在？”
“我愛你，子桑，就想你愛我一樣愛你……”
柳靈素直直地望著韓子文的眼睛，眼中全是滿溢的深情，還有無法掩飾的羞怯，但她卻鼓足了勇氣看著韓子文，一眼都捨不得挪開，彷彿看一輩子都看不夠。
“我時常在想，若是沒有遇見你，我此生只為那一件事，只為藥王谷的滿架子上的書，也就夠了，但是命運偏偏讓我遇見了你……為了我，甘願犧牲一切的你，為了我，甘願等待一生的你，為了我，甘願站在我身後的你……我又豈可那般自私？”
“師父常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她時常鼓勵用很多新的方法來治病救人，而不是因循守舊，只能用那些墨守成規，固定死的藥方……我想清理門戶一事，也是一樣，師父之所以，讓我儘快下山，去除掉那薛氏，不過是怕他貽害人間太久，只要我加快步伐，也是一樣的……何況還有你來幫我，肯定會事半功倍的……”
“我想師父泉下有知，也定會原諒我的……不，她一定會祝福我的……”
“你瞧，凌霄和雲王這般兜兜轉轉，相互折磨，卻終究落成這樣……我不想我們也變成這樣……”
“我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子桑……”
“……咱們成親吧，子桑！”
這是柳靈素第一次這般敞開心扉，表達自己的內心和熱情，這其中的深情和在意，自是韓子文只會在夢裡方才見過的，沒想到時至今日，竟然在眼前看到了。
而且還是這般霸氣外漏的表白，這幸福未免來得太突如其來，砸得韓子文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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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免受寵若驚，不免激動過頭，竟然傻傻楞在原地，不知該做何反應。
“……怎麼？你不願意……還是……我這個樣子太嚇人……”
柳靈素惴惴不安地瞧了他兩眼，將頭低垂了下來，似乎有些擔憂，她時常聽卓凌霄講，女孩子一旦主動求婚，很容易把男人嚇跑。
她原本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有主動求婚的這一天，再看韓子文愕然的反應，難道真的是被自己嚇到了？
“……這事怪我唐突了，要不你再好生思量思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