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實告訴我，你的上線是誰？”陳瀟面色嚴肅地問道。
“我……”趙直面露難色。
陳瀟都氣樂了，都這份上了還有什麼為難的？得，他也懶得摻和，免得被卷進去。
不過如果這件事的背後真的有陰謀，那對方的目的是什麼？讓趙直去死？趙直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紈絝子弟，難道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
陳瀟深深吸了口氣，他知道事情必須儘快處理了，不然說不定會有更複雜的變化。他拿起電話，再度撥通了剛才的號碼。
“宋兵，你到哪兒了？”
電話那頭聲音很嘈雜，宋兵還在大喝：“把卷閘門拉下來上鎖，黑子，去把後門也鎖了，人全部給我集中起來，沒我的同意誰也不許亂跑！”
“喂，老七，這就上來。”
聽到宋兵已經到了，在樓下開始佈置，陳瀟心裡稍安。他站起來對趙飛盧嚴肅道：“趙總，我先出去一下，你去看著那三個小子把所有冰都銷燬，一點也不要剩。這關係到你弟弟的生死。”
趙飛盧一聽立刻站起來往衛生間走去，趙直猶豫了一下，急忙站起來跟上。陳瀟搖搖頭走了出去。
在走廊裡，陳瀟碰見風風火火而來的宋兵。
宋兵一米八的大個兒，子彈頭的髮型，顯得很精神。只不過此時面色格外凝重。看見陳瀟只是點點頭，就開門見山地問道：“東西處理掉了嗎？”
陳瀟指了指一邊空著的包房，兩人走進去關上了門。
“事情可能不簡單，”陳瀟道，“我懷疑有人要害我朋友的弟弟。”
宋兵抱怨道：“你朋友那弟弟什麼人啊？有沒有腦子？操，就這智商還玩毒？不用人害他也遲早撲街！”
陳瀟看了他一眼道：“你沒聽明白嗎？我是說有人要害他！“
宋兵臉色一僵，思考了片刻，突然一拍大腿大叫一聲：“操！”
陳瀟知道他想清楚厲害之處了：“東西正在處理，你現在趕緊打電話安排，希望來得及。”
陳瀟說話的工夫宋兵已經開啟了對講機。
“黑子，你安排人，把剛才三零二的小姐和服務生，還有——”
“那個王八蛋在哪兒？”宋兵抬頭問陳瀟。
“被我打暈過去了，三零二。”陳瀟淡淡地道。
“還有去三零二，把牛臉兒也一塊兒弄走。還有跟牛臉兒一路的那幾個小弟，都綁起來帶走。把人都看住了，別讓跑了。”
“影片！”陳瀟翻翻白眼提醒他。
“哦對，還有拍的影片，什麼備份的，全部給我搜出來，誰敢私藏直接打斷腿！給你五分鐘時間，趕緊處理！”
宋兵揉了揉腦袋，又開始對陳瀟抱怨：“操，這麼說我這屬於無妄之災啊！你那朋友跟別人的恩怨，偏偏挑了我的地兒，真操蛋！”
陳瀟淡淡一笑：“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要是牛臉兒按規矩來，第一時間把人趕出去，哪兒會有這些事兒？”
“牛臉兒我草泥馬！”宋兵拍著桌子又開始咆哮。
“老七，”宋兵沉吟著，“這事兒你有什麼想法？”
陳瀟笑了笑：“老這麼試探有意思麼？我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你放心。今天這事兒我是湊巧趕上了。”
宋兵擺擺手：“我沒那意思。”
陳瀟想了想：“這樣，影片備份來了我拿走處理，那幾個朋友我也帶走。”
“不合適吧？”宋兵眯著眼，“人可以帶走，影片備份留下。”
陳瀟呵呵一笑：“宋兵，我拿走影片備份，是因為關係到我朋友弟弟的生死，不是想對付你。”
宋兵被說破想法也不尷尬，哈哈一笑道：“開個玩笑。老七你發話了，這麼多年兄弟，我還能不給你面子？”
陳瀟笑了笑，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雖然自己已經放下了，但曾經的戰友、兄弟，如今為了利益這樣警惕和試探，還是讓他覺得有些悲哀。
門被推開了，一個皮膚黑乎乎的大漢走了進來，叫了聲“三哥”，然後猶豫了一下，又對陳瀟叫了聲“七哥”。
宋兵擺擺手：“東西都收上來了？有沒有遺漏的？”
黑大漢道：“牛臉兒就弄了一個備份，就在這個隨身碟裡。還有拍影片的那個手機……”黑大漢看了眼陳瀟道：“那手機七哥的朋友死活不給我。”
“把東西給老七。”宋兵道。
陳瀟拿到備份就站起來，對宋兵道：“那就這樣，走了。”
陳瀟剛要出門，就被宋兵叫住。
宋兵幽幽地道：“老七，要不你就回來吧，反正你現在也老在我們面前晃悠。老大那人你知道，眼裡揉不得沙子……你要是真沒心回來，就別讓老大誤會。燕京這麼大，沒必要在望京呆著，你說是不是？”
陳瀟沉默半響，曬然一笑道：“這是不放心我，要趕我走？”
宋兵沒有說話。
陳瀟點點頭，走了出去。
陳瀟領著趙飛盧和四個小青年從後門剛出去，就聽到警鈴的聲音，來的警車最少有七八輛。陳瀟沒敢猶豫，忙帶著他們穿過馬路，鑽進了對面的樹林。幾乎就在他們進樹林的同時，陳瀟就看到一幫警察拿著槍把歌廳包圍了。
陳瀟心裡一凜，這都是特警！宋兵的對頭不可能讓特警出動，那就只有……陳瀟瞥了眼面無人色的趙直。
一直走出一公里遠，陳瀟這才停下腳步。他把影片備份遞給趙飛盧道：“牛臉兒就備份了這一份，你連同你那份一起銷燬吧，記住要儘快。”
想了想，陳瀟又補充道：“最好在路上就銷燬，不要先回家。把影片刪掉之後，東西能燒就燒了，不能燒就扔到河裡。只要警察找不到證據，最多透過尿檢證明你弟弟他們聚眾吸毒。”陳瀟看了眼一邊四個小青年道，“然後就看他們四個能不能統一口供，經受住警察的盤問了。”
“今天謝謝你了陳瀟。”趙飛盧沉默片刻，眼神複雜地對陳瀟道。
陳瀟笑了笑：“那我明天還用不用去上班？”
陳瀟有過在道上混的經歷，他不知道趙飛盧會不會接受這樣一個人繼續在公司裡上班。不過就算不接受，陳瀟也不會多想。畢竟一個正常人見到混過黑道的，第一反應就是離他遠點。
“當然要去！”趙飛盧的反應有點出乎陳瀟意外，她有些鄭重地對陳瀟道：“陳瀟我要對你說對不起，之前有那麼幾分鐘我是對你有些誤會，但後來我知道你和他們不一樣，更何況今晚你幫了我這麼多。我明天可能不去公司，不過我會通知任茜，由你暫時幫我處理一些公司事務。”
“我？”陳瀟很驚訝，“我沒有經驗，恐怕……”
趙飛盧勉強一笑：“你只負責處理後勤的事務，具體任茜會幫你，其他事有幾個副總在。”
這算是升官了？陳瀟摸了摸下巴。
投桃報李，陳瀟還是提醒了趙飛盧一句：“今晚的事情，我覺得沒那麼簡單。”
“我知道，”趙飛盧道，“有人想害我們。”
陳瀟自嘲一笑，也是，趙飛盧這麼年輕就是這麼大一家公司的總裁，怎麼能連這點事也看不出來？之前只是因為弟弟出事，她關心則亂。現在解決了一大半，她冷靜下來後，以往睿智的女總裁就又回來了。
“不過既然沒有了證據，他們想要害我和弟弟，也沒那麼容易。”趙飛盧眼中閃過一絲寒意，“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看來趙飛盧已經知道是誰要害他們了。豪門恩怨？陳瀟搖搖頭，懶得去猜。反正他能幫的已經幫到底了。他已經幫趙飛盧爭取到了最好的結果，這四個青年能不能免去牢獄之災，就看趙飛盧的能量了。
“還是要謝謝你陳瀟。”趙飛盧抓著陳瀟的手，眼睛溼潤，“證據是最關鍵的東西，多虧你才能拿回來。”
陳瀟淡淡一笑：“你付我薪水，應該的。”
……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一點多了，陳瀟衝了個涼水澡，就接到了大剛的電話。
大剛本名周剛，是八兄弟中的老六。一年前的那個流血夜晚周剛被人打斷了一條腿，現在開了一間酒吧度日，也就是陳瀟碰見李想的那間酒吧。現在活著的八兄弟之中，除了失蹤的八妹，也就斷了腿的老六是陳瀟唯一仍然當兄弟的了。
“老七，聽說你今天去新海了？”
“嗯，有朋友在那裡出事，我去處理了一下，算是湊巧趕上了。”
“我聽說石頭為你這事兒拍了桌子，藉著酒勁兒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他說，望京有你就沒有他。”
“呵呵，這是要逼我走。”
“老七，小心點……”
……
掛了電話，陳瀟沉默了很久。一年前當他決定留在望京不走的時候，他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他知道石頭——也就是老大對自己的忌憚，他怕自己奪他的權，因為八兄弟之中，只有自己有能力奪他的權。既然石頭放了話，那麼接下來陳瀟的日子不會再平靜了。
陳瀟笑了笑，喃喃道：“那就開始吧，報仇，還是要越快越好……”
……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趙飛盧一直都沒有去公司。但陳瀟卻在公司裡享受到了與第一天截然不同的待遇。
後勤部主管，這就是陳瀟的新職務。作為公司裡唯一的男性，還是公司高管，陳瀟這些日子過得可以說是痛並快樂著。大大小小的美女們簡直把陳瀟當成了國寶，排著隊前來參觀，矜持點的給陳瀟打個午餐衝個咖啡什麼的，開放一點的直接就明目張膽地揩油。當美女們察覺到這位新上任的後勤主管沒有一點架子，而且性格還很溫和後，都逐漸和陳瀟混得越來越熟了，開起了各種無傷大雅的玩笑。
陳瀟很快投入到新工作中，上手很快。有任茜這位公司第一秘書幫他，陳瀟倒是沒遇到什麼難題。這天下午他正在一樓大廳裡一邊和蘇蘇發短信，一邊等一份快遞，就聽到一個刺耳的聲音在一邊響起。
“喲，這不是咱們的陳大業務嗎？”
陳瀟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以前公司的經理黃景林，不過他隨即記起雅爾丹有四個工廠要改造安防裝置的事情，就恍然了。黃景林肯定是收到了訊息，來這裡談業務的。
“老黃啊，”陳瀟笑了笑，跟他打招呼。“來談業務？”雖然陳瀟有些瞧不上黃景林這人，認為他的人品不怎麼樣，但老熟人見面打聲招呼也是應該的。
更何況陳瀟在黃景林那裡也沒吃什麼虧，反而是走的時候打了他的臉，據說劉總還為這事兒扣了黃景林當月的獎金。黃景林偷雞不成蝕把米，也算受到應有的懲罰了。
黃景林看著陳瀟的眼神有些怨恨：“這西裝革履的，現在做什麼工作呢？”
這時保安小鄭那這份快遞走過來了，笑嘻嘻地道：“陳哥，晚上一塊兒喝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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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瀟站起來接過快遞，呵呵一笑道：“行啊，叫上大家夥兒一塊兒。”
小鄭道：“得嘞，那說好了啊？”
小鄭一走，陳瀟發現黃景林眼神居然熠熠生輝，像是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了似的。
“小陳啊，”黃景林笑得跟一朵花似的，讓陳瀟很納悶。“看樣子，是當上保安小隊長了？”
陳瀟愣了一下，心裡覺得好笑，看來剛才小鄭和自己表現得熟稔了些，讓黃景林誤會了。
在很多人的眼裡，保安都是一個很低賤的行業。他們認為做這個行業不需要什麼文化，不需要技術含量，四肢健全就能幹。而且覺得這行沒什麼前途，從業人員普遍素質比較低下。
陳瀟似笑非笑地看著黃景林，知道他想跟自己曬優越感，諷刺挖苦自己。
果然，黃景林誇張地嘖嘖有聲：“小陳你怎麼能自甘墮落呢？以前好歹是業務，接觸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現在你成給人看門的了，喲，這還管給人送快遞啊？真夠辛苦的。哎你一個月工資多少啊？有沒有兩千塊？夠不夠花？”
“是不夠花，要不你借我點兒？”陳瀟看他表演，覺得很滑稽。這時蘇蘇的簡訊來了：“陳瀟我喝多了，下次打死我都不給人當伴娘了。盡給新娘子擋酒了。我等會兒撤了直接去你家，給你趁虛而入的機會。”
陳瀟笑了笑，給她回道：“別，喝多了就早點回家休息，我晚上跟朋友去喝酒，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去呢。”
蘇蘇立馬回道：“不管，我脫光了等你，今晚就讓你拱。機會難得喲！”
就在陳瀟回簡訊的時候，黃景林仍喋喋不休挖苦他：“不是我說你啊小陳，好歹你也一個大小夥子，怎麼能幹保安這麼沒出息的職業呢？唉，你要這麼下去這輩子可就算毀了。不過也沒辦法，畢竟你水平有限，其實想想，你也就能幹個保安了。因為這活兒它不用腦子啊，哈哈……”
陳瀟收起手機對他笑笑：“工作忙，改天再聊。”說完就向電梯走去。
黃景林看來是不肯放過羞辱陳瀟復仇的機會，跟在陳瀟屁股後面繼續挖苦：“別走啊，這麼長時間不見，再聊會兒唄！都是老同事，看你現在混成這樣我也挺難受的。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別墅區的保安工作？在那兒說不定你哪天走運，傍上個富婆什麼的，哈哈……”
兩人進了電梯，陳瀟瞥了眼黃景林淡淡道：“老黃，做保安也能靠著自己的本事做到衣食無憂，名利雙收。做保安也要技術的，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幹。”
“你看，說你兩句還急了，哈哈……”黃景林看陳瀟辯解更是得意，都有點眉飛色舞的意思了。
“哎等等！”電梯門快要關上的時候，一個穿職業裝的小美女那這份檔案急匆匆跑了進來。看見陳瀟後立刻笑著打招呼：“陳先生你好啊。”
陳瀟認出這是三樓一家化妝品公司的職員，笑著道：“你也好。”
兩人笑著聊了兩句，小美女在三樓下去了。緊接著又上來兩個女孩，一進來就圍在陳瀟身邊嘰嘰喳喳說笑成一團。
這兩個女孩在九樓下去後，黃景林語氣微酸道：“喲，看來保安也是靠臉吃飯……”
他話沒說完，電梯停了，又有一個女孩出現在電梯口。這女孩叼著根菸，看到陳瀟先是一愣，然後急忙把煙扔了，有些慌張地道：“我下來有些事。我……”
陳瀟呵呵一笑：“趕緊進來啊！”
這女孩是雅爾丹的文員，後勤部最近主要抓員工串崗的問題，她被陳瀟這個後勤部主管抓了個正著，不慌張才怪。女孩上了電梯就低著頭不說話，兩隻手搓著衣角。
陳瀟眼角餘光看見黃景林用懷疑的眼光看著自己，微微一笑，知道他是看到了女孩胸口雅爾丹的工牌。
“小陳啊，你跟雅爾丹的人很熟？”黃景林試探問道。
陳瀟似笑非笑道：“嗯，工作關係，經常接觸。”
黃景林似乎松了口氣：“呵呵，也是，你們保安要巡樓的嘛。”
那個文員聞言面色古怪地看了眼黃景林，又看看陳瀟，陳瀟對她眨眨眼，女孩臉一紅，又低下了頭。
到了十七樓，陳瀟對黃景林笑著點點頭，就往公司裡走去。前臺爆胸妹正在喝奶茶，看見陳瀟過來忙站起來，剛要打招呼，黃景林就走了上去：“您好，我是燕京大立安防視訊公司的黃景林，跟你們後勤陳主管約好的。”爆胸妹愣了一下，目光投向陳瀟。
黃景林隨著爆胸妹的目光望去，看見陳瀟笑吟地站在他身後，頓時一皺眉：“小陳，你送快遞就趕緊去，杵在人家公司門口像什麼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