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我原本以為過了這麼多年你會變得成熟一點，但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哪還有當初馳騁道上的風采，如此落魄甚至可笑，簡直越混越回去了！”喬朶冷喝道，語氣中頗有訓斥之意。
“我混成怎樣不用你管，喬朶，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陳瀟毫不退讓，目光直視這個曾經他最敬愛的男人。是的，敬愛，曾經陳瀟是那樣崇拜喬朶，甚至一度將他當做最親近的人，但是他現在看到喬朶只剩下噁心。
喬朶看著陳瀟，忽然嘆息一聲：“小五，你就那麼恨我，不願意叫我一聲哥嗎？”
喬朶的表情看起來頗為落寞，陳瀟只是看著他冷笑。
“如果是當年那個喬朶的話，這聲哥我當然會叫，不止會叫，還叫的心甘情願。但是你扣心自問，那天之後你喬朶還有資格配得上這聲哥嗎，你還配得上三哥這個稱號嗎！”陳瀟猛地一拍桌子，表情頗為激動。
陳瀟從未如此失態過，哪怕當初那個男人離開，哪怕他被所有人排擠，他都像只孤狼一樣，躲在角落裡默默地舔傷口。但是面對喬朶，他做不到，也沒法做到。
“當初結拜的時候我們說過，要一起同甘共苦，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現在大哥已經走了，二哥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四哥因為那件事進了局子現在還沒出來。喬朶，你以為逃去緬甸就能丟掉這一切嗎，你忘了都是誰讓他們這樣的！”陳瀟對著喬朶怒喝！
陳瀟的話語彷彿戳中了喬朶的軟肋，他閉上眼睛，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痛楚。
良久，喬朶再次睜開眼睛，眼中重新變得平波不驚：“小五，我知道那件事做的不地道，但是事情已經發展成那樣了，老大走了，老二生死不知，如果我進去了誰來照料他們的後事。靠你嗎，還是靠老四？都不行！只有我，只有我才有能力照顧他們，所以我不能進去，絕對不能！”
喬朶彷彿在給陳瀟解釋，又彷彿在自言自語。他的雙手緊緊捏著桌布，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陳瀟一臉失望，他原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喬朶會因為那件事有所愧疚，但是他看到的依舊是那個喬朶，那個為了自己可以拋棄所有人的喬朶。
陳瀟忽然感覺失去了所有力氣，他頹唐的躺在椅子上，一臉苦笑：“喬朶，你不用跟我解釋什麼，從那天之後我已經和你恩斷義絕，我沒有你這個三哥，也不是你的小五。今天來見你，只是想對你說一些話，但是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這杯茶五年前就應該喝的，今天我喝了，從此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陳瀟說著，一口將桌上的茶飲盡，起身就打算離開。
“小五。”身後的喬朶突然發話，陳瀟身子頓了頓，沒有轉身。
“我知道你很恨我，你不理解我的做法，但沒有關係。我現在在緬甸已經發展起來了，我有錢，很多很多的錢，我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大哥家，我給了老人一百萬。還有二哥，這麼多年來他在醫院裡的費用都是我出的，我也給了他家裡錢，讓侄女能夠安心讀書，我會送她出國，去國外接受更好的教育。至於老四……”喬朶頓了頓，繼續說道。
“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什麼情況都不一樣了，我已經疏通關係，又砸了點錢進去，過不了兩年他就會出來。到時候我會給他安排個好差事，彌補他這些年受過的委屈。”
陳瀟搖頭：“喬朶你錯了，你以為我是說錢的事？你覺得大哥二哥和四哥幫你，是為了那點錢嗎？喬朶，你太小看我們了，也太高看錢了，錢不是萬能的，你到現在還沒理解‘兄弟’這兩個字的含義。”
“小五！”喬朶的聲音突然提高。
“你要知道，那種情況下我沒辦法做出更好的選擇！我已經盡力在彌補了，為什麼你就不能原諒我！”喬朶死死地盯著陳瀟，雙目有些泛紅。一旁的西裝男子有些動容，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見到喬朶這樣的表情。
陳瀟依舊搖頭。
“喬朶，如果你找我來是說這件事的話，那麼我就告訴你，當年的事情我已經忘記了，我沒有恨你，你也不用來找我。現在你可以安心的做你的大老闆，我小五高攀不起！”陳瀟說著再不做停留，徑直拉開簾子就要走出去。
“即便是大二哥閨女的下落，你也不想知道嗎。”喬朶的聲音傳來，讓陳瀟正要離去的身子猛地停頓下來。
“你說什麼，大哥的女兒！”陳瀟猛地轉身，死死的盯著喬朶，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麼。
二哥的女兒，這件事陳瀟幾乎都快忘記，被喬朶這麼一提起來，瞬間又從腦海裡冒了出來。
當年他和其他四個人效仿桃園結義，陳瀟最小位列老五，上面有四個老大哥，喬朶排行老三是他的三個，除此之外大哥和二哥都比他大將近二十歲。
那個時候陳瀟才十幾歲，幾個兄弟是他最落魄的時候認識的，大哥是個烤羊肉串的攤主，長的五大三粗，滿嘴絡腮鬍，但是為人非常和善。
那時的陳瀟被學校裡的同學欺負，開始學會逃課，一次逃出學校的時候陳瀟不敢回家，在街上遊蕩，路上餓了盯著街邊的羊肉串直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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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擺攤的大哥看到陳瀟兩眼放光的盯著羊肉串卻不敢上前，笑著搖搖頭繼續烤串。在陳瀟快要餓的受不了的時候忽然眼前多了十來根烤串，耳邊響起大哥那渾厚的聲音：“瞧你餓的，填填肚子吧。”
陳瀟有些手忙角落，他沒有接東西，一臉侷促道：“我，我沒錢。”
“沒事，算我請你的。”大哥道。
陳瀟還是不敢接，大哥有些不耐煩了，一把將烤串塞進陳瀟手裡：“男子漢大丈夫這麼唯唯諾諾幹什麼，誰沒遇到困難的時候，接著，不夠我這裡還有。”
陳瀟那時候正是最孤立無援的時候，受盡了世間冷暖，冷不丁聽到大哥這麼粗獷中帶著關心的話語，眼眶一下子紅了。
陳瀟默默的接過大哥手裡的烤串，找了個角落安靜的吃著。大哥忙完之後拿著抹布擦著手，一屁股坐在陳瀟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陳瀟聊著。
別看大哥長的五大三粗的樣子，私底下卻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三言兩語就打聽出了陳瀟的身世。聽完陳瀟的話後，大哥抽著煙良久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走到攤子前，從泡沫箱子裡提出兩瓶啤酒，“啪嗒”一下開了瓶蓋扔給陳瀟一瓶。
“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來，幹了這瓶酒！”大哥豪放道。
“我，我不會喝。”陳瀟看著眼前碩大的酒瓶，一下子漲紅了臉。
“男人怎麼能不會喝酒，馬尿一樣，幹！”說著他仰著頭，咕嚕咕嚕一瓶啤酒就沒了。
看著大哥那豪放的樣子，陳瀟猶豫了一下，學著大哥的樣子一咬牙舉起酒瓶。剛喝了兩口陳瀟就嗆著了，不停地在那裡咳嗽，滑稽的樣子讓大哥哈哈大笑。
陳瀟好容易緩過勁兒來，有些不好意思，就像大哥說的那樣，男子漢怎麼能不會喝酒，陳瀟突然覺得有些自卑。
“沒事兒，誰都有第一次嘛，你喝酒不要這麼急，要慢慢喝。”笑過之後大哥開始教陳瀟喝酒，陳瀟半信半疑按照大哥的方式去喝，果然沒有嗆住了。
之後大哥還教會了陳瀟抽菸，打牌，甚至連陳瀟第一次飆車，都是大哥教的。在大哥的身邊，陳瀟認識了二哥喬朶他們，他們都是大哥的好兄弟，平時有空的時候都會到大哥攤子上聚一下。
正是在大哥的影響下，陳瀟才慢慢走出之前的陰影，開始接觸起飆車來。他的車技是大哥教的，大哥的車技很好，比陳瀟見過最厲害的地下車手都好。但是大哥很少飆車，只有在喝多了酒之後才會興致來時去鄉間野道上來一發。
陳瀟一直覺得大哥不是個普通人，他看起來很豪爽，但是好幾次陳瀟見到他烤完串後坐在街邊，手裡點著煙，目光迷離的看著遠處的霓虹。那時候陳瀟就斷定，大哥是個有故事的人。
後來他們結拜之後陳瀟才知道，大哥的來歷果然不一般。那個時候流行下海，大哥也隨著這股浪潮去沿海討飯吃，不過大哥一沒人脈二沒文化，只有一身腱子肉，吃了不少虧。後來一次意外下，大哥加入了幫派，靠著一身蠻力混上了老大的位置，手下數百小弟，在當地也是號人物。
那個時候大哥結識了一個老鄉，還有了個孩子，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然而一次意外，大哥失去了一切，心愛的女兒也下落不明。
雖然大哥最後從那場亂戰中挺過來了，長老會也決定要補償大哥，但大哥心灰意冷之下放棄一切，回到老家安安分分的做個烤串攤子的小老闆，但他再也沒婚娶過。
陳瀟知道，大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那個女兒，按時間來算的話，大哥的女兒也該有十六七歲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