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兒就站這裡了，我看你們誰能把這房子拿走！”他掏了支菸出來，放在嘴裡點著，向著領頭的捲毛大媽吐了一口氣。
被煙氣一燻，捲毛大媽回過神來，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打你又怎麼樣，老子還敢踹你呢！”陳瀟叼著煙，抬起腿作勢欲踹，捲毛大媽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了幾步。
屋裡的幾個人被陳瀟粗魯的舉動嚇了一跳，紛紛往後退了幾步，警惕的看了眼陳瀟身上的迷彩服，和那露出來的粗壯胳膊。
“小斌啊，有話好說嗎，我們幾個親戚也是關心你，你怎麼能打人呢。”有人壯著膽子想要跟陳瀟講道理，陳瀟二話不說，提起地上的空瓶就扔了過去。
啪！
空瓶擊中牆壁，化作無數碎片落在地上。那人距離空瓶只有一米距離，碎片劃過他的面頰，割出一條血絲。
男子一動不動，整個人都嚇傻了，雙腿不停發抖，好似那瓶子砸在他身上一樣。
“快點給老子滾，再不滾，老子要動手了！”陳瀟擼了擼胳膊，眼帶威脅的看了幾人一眼。若是在軍隊，以他那暴戾的脾氣，早就把他們揍趴下了。
“我們走，我們走。小子，你給我等著！”有人想要放狠話，陳瀟作勢欲前，幾個人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爬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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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走眾人之後，陳瀟回到屋子裡，見那小女孩眼中含淚，呆呆的看著他。
“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話音剛落，女孩終於控制不住，暈倒在地。
菸頭逐漸燃燒，將陳瀟從回憶裡燙醒。陳瀟震了一下，連忙將菸頭熄滅，在屋外站了會兒，等到身上煙味散去之後，陳瀟回到了房間。
婉可小口小口的啜著白粥，等陳瀟進屋的時候，大碗白粥只下去了三分之一。聽到陳瀟進屋的聲音，婉可放下碗，臉上露出一個柔弱的笑容：“陳瀟哥哥，你回來了。”
“小可，你怎麼才吃這麼點。多吃點，身體這麼瘦弱，要是手術的話怎麼辦。”陳瀟責怪道。
“可是，我吃不下……”婉可低下頭，小聲道。
陳瀟還想再說，忽然房門被敲開，緊接著一個戴著眼鏡，穿著白大褂的中年醫生，手裡拿著資料夾走了進來。
陳瀟連忙從椅子上起來：“張醫師，你來啦。”
白袍醫師撫了撫眼鏡，看著眼前的陳瀟，臉上露出笑容：“是陳瀟啊，又來看你妹妹啦。對了，我來給她做一下身體檢查。”
陳瀟“恩”了一聲，給白袍醫師讓了下位置。張醫師拿出儀器，開始給婉可檢查身體。
婉可乖乖的在病床上坐直，抬起頭，讓張醫師檢查她的眼睛。看了半天後，張醫師收起儀器，在本子上“唰唰”的寫著東西。
“情況還好，現在身體調養已經不錯了，隨時可以做手術。”張醫師一邊做著記錄，一邊說道。
猶豫了一下，陳瀟還是開口問：“那個，醫師，什麼時候可以做手術啊，我妹妹都已經等了半個月了，還需要多久？”
張醫師寫字的手停頓了下，撫了撫鏡框，張醫師一陣沉吟：“嗯，我們出去說吧。”
陳瀟看了張醫師一眼，又看了婉可一眼，點點頭，兩人一起出了病房。
來到病房外，走到一個拐角，張醫師嘆了口氣，對陳瀟道：“其實，手術倒是隨時可以進行，這一點沒有問題。關鍵是，你妹妹需要替換眼角膜，這種東西我們弄不到啊。”
“眼角膜？都這麼久了，醫院還沒有貨嗎？”一聽這件事兒，陳瀟有些急了。半個月前他帶著婉可來醫院的時候，張醫師就對他這麼說，半個月後還是這麼說！
張醫師一臉為難，對著陳瀟攤了攤手：“眼角膜移植只能在三天內進行，根本無法儲存，都是稀缺貨。更何況，在你前面預定手術的人還有二十多個，都輪不到你們。”
“這……”陳瀟啞然，來醫院這麼多天，他也知道了一些情況。需要移植眼角膜的病人很多，光是這個醫院就有近三十個人，整個城市的需求量更大。
偏偏眼角膜這種東西，量又非常少，少數捐獻出來的眼角膜，也被各大醫院飛速搶光，只需下那些可憐巴巴排著隊，等待貨源的病人。
陳瀟感到有些煩躁，又掏了支菸抽了起來。吞雲吐霧間，張醫師不著痕跡的扇了扇，將迎面撲來的煙氣都扇開。
在陳瀟煩惱的時候，張醫師張了張嘴，低聲道：“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恩？”聽到這話，陳瀟頓時來了精神，疑惑的看了張醫師一眼。
只見張醫師神神秘秘的向四周看了看，低下頭，在陳瀟耳邊附聲道：“我知道有個病人準備捐獻眼角膜，不過他家裡比較困難，需要這個……”
一邊說著，張醫師一邊捏了捏手指，陳瀟瞬間明白過來。
說完這些後，張醫師又直起身子，對陳瀟道：“本來這些事情我不應該告訴你的，不過小可這孩子挺可愛，而且她馬上要高考了吧。這眼睛的情況不解決，到時候怎麼考試？”
陳瀟本來還在猶豫，聽到這句話，面色頓時堅定下來：“要多少？”
聽陳瀟這句話，張醫師面上閃過一絲喜色，伸出五根手指：“這個數。”
陳瀟默然，片刻之後，他點頭：“行，我知道了。”
張醫師滿意的點點頭：“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走了。記住，那病人只等五天，五天內，你一定要把錢弄來，不然的話……”
將張醫師送走，陳瀟陷入了沉思之中。五天，五萬塊錢，這讓他去哪裡找錢？
陳瀟感到一陣煩躁，在門口來回踱步，過了半天才開門進了病房。
婉可很乖巧，見陳瀟凝重的表情，小聲問道：“陳瀟哥哥，怎麼了，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正在思考的陳瀟被婉可的話警醒，甩甩頭，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沒有沒有，張醫師說，你的手術很快就可以安排了。”
這話婉可哪兒信？她一個小姑娘，獨自生活了十年，什麼人情世故沒有見過？
“陳瀟哥哥，別騙我了。再說，你的錢都給那個女人還債了，哪兒來的錢手術。”婉可撇了撇嘴，很是可愛。提及自己的母親，她咬牙切齒，直接用“那個女人”來代替，足以見得她是有多很那個人。
這麼多年來，那個女人根本沒有照顧過這兩兄妹，還留下一屁股債，導致那些親戚天天纏著她要債。若非如此，婉斌也不會報名參軍，十年都沒能回來一次。
見小婉可一臉憤憤不平的表情，陳瀟笑了，伸手在她的小腦袋上拍了拍。
“好了，傻丫頭，不就是個手術嗎。你好好養病，眼睛治好了，還要參加高考呢。”
婉可還想說話，陳瀟已經起身，收拾起碗筷：“行了，你好好休息，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小婉可很是乖巧，向陳瀟點點頭：“陳瀟哥哥，路上小心。”
陳瀟笑了笑，提起手中的垃圾，出了房門。
扔垃圾，開車，回家，一路上陳瀟都想著手術的事兒。
光是手術費用的話，還不至於這麼讓他操心。畢竟做個眼角膜替換手術花費也不過兩萬而已，只是眼角膜的費用就需要五萬，比手術費還高。
原本眼角膜應該是醫院提供的，可現在的情況是，如果不出錢，那麼這眼角膜就會被其他病人搶去，婉可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治好。
“算了，不想了，先喝點酒吧。”陳瀟甩甩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扔出腦海。剛好他開車經過一家小賣部，索性停車走了進去，不一會兒，他提著一塑料袋出來，轉彎上了樓。
一陣鑰匙轉動的聲音響起，隨即陳瀟一腳將門踹開。開啟燈，瞬間漆黑的屋子明亮起來。
陳瀟用後腳將門關上，走兩步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一下子撲倒在沙發上。
“真舒服。”大大伸了個懶覺，陳瀟靠在抱枕上，懶懶的點了支菸。不一會兒，繚繞的煙霧瀰漫了整個房間。
這是個標準的一室一廳的小套間，建於零零年初。斑駁的牆壁已經泛黃，房間裡很凌亂，到處都是啤酒瓶與塑料袋，菸灰缸裡插滿了菸頭，桌上散亂的扔著一堆空了的煙盒。
回到這座城市已經三個月了，三個月裡，他除了出去拉活之外，就是宅在這個狹小的房間。成堆的啤酒瓶和香菸盒，幾乎要將他淹沒。
“本來以為現在會輕鬆點，怎麼感覺好像更落魄了？”陳瀟一邊抽著煙，一邊小聲的嘀咕道。
當初來北京的時候，陳瀟身上塞著十來萬的存款，沒想到錢還沒捂熱，全部給婉可還了債。確切的說，是婉可的母親。
那個從小就拋下他們的女人並沒有就此安分，十年來輾轉結婚了四次，離了四次婚，生活十分混亂。後來染上賭癮，欠了一百二十萬的鉅債之後，嚇得抹了屁股就跑了。
她倒是跑了，小婉可卻跑不了，憤怒的債主們找上了婉可，三天兩頭來要一次債。當初買房的時候，顏父在產權證上寫的名字是那女人的名字，如果沒人還債，那這些債主就會把房子收走讓婉可無家可歸。
為了保護父親留下來的房產，為了讓哥哥回來有個歇腳的地方，婉可只得將婉斌寄回來的錢都拿來還債，自己過著節衣縮食的日子，以至於陳瀟剛見到她時，顯得那麼瘦弱。
“五萬，老子去哪兒找五萬。”陳瀟吸了口煙，將菸頭扔進菸灰缸裡按滅，從塑料袋裡掏出罐啤酒，開啟咕嚕嚕的喝了一半。
他現在感到很頭疼，五萬，以前從來沒有被他放在眼裡過，現在為了五萬塊錢，卻攪得他頭疼無比。
“實在不行，只能這樣了。”猶豫半天，陳瀟拿出手機，翻到了一個名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