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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去隔壁老王家放火

四月中,靜難軍節度使王守恩,在邠州新平縣,收到史匡威親筆來信,隨之而來的,還有兩萬斤涇州白鹽。

廳室內,王守恩眯著眼逐字句看信,不時瞟一眼廳中站著的彰義軍使者裴縉。

王守恩年近半百,依然膚色紅潤有光澤,聲音洪亮,看來平時保養十分得當。

“你們史節帥要賣兩萬斤鹽給我?作價一千五百貫?”王守恩看完信,略感詫異,語氣帶著幾分玩味。

“正是!”裴縉忙低眉順眼地揖禮。

王守恩陷入沉吟。

這幾年他和王峻勾結,操縱許興思和薛家,先是切斷彰義軍的官鹽供應,然後又大量用高價鹽換取彰義軍的低價糧食。

邠州本身不產鹽,王守恩的鹽都是王峻利用京兆鹽鐵轉運使的身份弄來的。

雙方合夥在邠州、寧州、坊州、慶州等地高價賣鹽賣糧,賺得盆滿缽滿。

不知怎地,從二月份開始,從長安轉運鹽時斷時續,運量一次比一次少,鹽路似乎有斷絕跡象。

王守恩幾次派人去長安找王峻,卻又因為進出京兆府的道路封鎖,連長安城的影子都沒見到。

永興軍節度使趙思綰封鎖京兆的理由是,清剿侯益叛黨。

可是侯益在三月初已經向朝廷投降,到開封負荊請罪去了。

侯益花費重金賄賂顧命大臣,宰相兼任節度使史弘肇,最終使得朝廷沒有追究他勾結蜀軍叛亂的罪過,留他在開封養老。

侯益之亂已經平息,趙思綰卻千方百計堵住邠州通往長安的官道,這讓王守恩感到很氣憤,傳信去給趙思綰,也石沉大海沒有迴音。

京兆的鹽運不過來,邠州已經開始陷入缺鹽的困境。

彰義軍在去年末的時候,突然在陽晉川開設鹽廠,大量產鹽,這件事王守恩是知道的。

不久前,王峻焦繼勳想聯手覬覦鹽廠利益,王守恩也瞭解一些。

對於涇州突然能夠大量產鹽,王守恩嫉妒眼紅,本想等王峻焦繼勳得手後找機會橫插一腳,沒想到卻惹來了遠在河中的李守貞。

最終,焦繼勳以蜀軍有異動為由撤兵,一夜間走得一乾二淨,王峻派去的許興思更是下落不明,彰義軍的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王守恩摸不清李守貞的態度,也不知道涇州鹽廠有沒有河中軍一份,只能收斂心思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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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匡威派來使者,還帶了兩萬斤鹽前來交易,誠意可謂十足,王守恩也想吃下這批鹽,緩解治下州縣缺鹽困局。

但是他卻不想讓史匡威把錢賺的太容易。

王守恩隨手將信紙扔案几上,笑道:“兩萬斤鹽要一千五百貫,貴了。”

裴縉忙拱手道:“刨除損耗,每斤鹽折價七十五文,不算貴。我家帥爺說了,王使相是老相識,當年共同在河東抵禦契丹人,也曾並肩殺敵,結下深厚的袍澤情義....所以這七十五文每斤的價錢算是友情價,當真不高!”

王守恩撇撇嘴,對這番說辭嗤之以鼻。

當年在河東,他和史匡威的確同在行營元帥景延廣麾下統兵,不過卻沒有什麼並肩殺敵的過命交情。

倒是因為爭功,兩部人馬發生過流血械鬥。

他們兩個還在景延廣面前指著對方鼻子臭罵過。

王守恩自從率軍取得潞州大捷後,自以為軍事才能出眾,頗有幾分傲氣,瞧不起沙陀番將出身的史匡威。

年初新帝登基,王守恩加同平章事銜,地盤比彰義軍大,兵馬錢糧比彰義軍多,職級聲望比史匡威高,更是瞧不起老鄰居。

藩鎮節度使、留守等坐鎮一方的高階軍政長官,加同平章事頭銜,與宰相並稱,號稱使相。

雖然是一種名譽頭銜,不參與朝政,不行使宰相權力,但卻是地位和榮譽的象徵。

一旦入朝為官,最低也是從六部尚書、兩省侍郎做起。

彰義軍周圍的鄰居裡,王守恩加同平章事銜,焦繼勳加侍中銜,遠一點的李守貞更是加同平章事、太師雙頭銜,尊榮至極。

唯獨史匡威,新皇登基連加銜的恩賞都撈不到,還被朝廷下旨申斥,勒令他儘快補齊拖欠的稅款。

為此事,王守恩沒少在背後嘲笑。

現在為了賣鹽給他,史匡威這黑廝竟然覥著臉攀交情,王守恩心裡惡狠狠地罵了句:無恥!

不過七十五文一斤的鹽價確實不算高,他完全可以轉手以翻倍的價錢賣給治下百姓。

王守恩撥弄蓋碗,隨口笑道:“聽說上月,彰義軍發生牙軍譁變,史節帥為此還負傷,鹽廠也已關停,不知如今事情平息否?”

裴縉忙道:“有勞王使相過問,鬧事牙兵也是受奸人煽動鼓惑,現在已經平息叛亂,相關人犯也已盡數處決,史節帥傷勢基本痊癒,鹽廠也於三月中重新投產。”

“呵呵,如此便好....”王守恩笑了笑,端起茶碗慢慢品茗。

裴縉道:“我家帥爺還說,往後每月往邠州送一萬五千斤鹽,價錢還是按照七十五文每斤。兩家合作,細水長流,有錢一塊賺。”

王守恩似笑非笑:“那若是朝廷追究起來,又該如何說?”

裴縉忙道:“兩家交易,錢貨當面繳清,不立字據文書,鹽廠在涇州,朝廷再怎麼追究也與王使相無關。”

王守恩哈哈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再加一萬斤,每月我要兩萬五千斤!”

“這個....”裴縉一臉為難,心中卻是冷笑連連,果然不出少使君所料,王守恩這廝當真貪婪無度。

他才不會怕朝廷追不追究,能賺錢的事他什麼都敢幹。

“王使相見諒,鹽廠除了供應涇原二州,還要轉運到河中交給李太師,產量有限,不一定能保證交貨數量....”裴縉含含糊糊地道。

王守恩心中一動,裝作不在意地問道:“你們彰義軍的鹽廠,當真有河中軍一份?”

裴縉笑呵呵地道:“王使相說笑了,沒有李太師支援,單憑小小的彰義軍,哪敢冒著違背朝廷禁令的風險,私自採鹽製鹽?”

“嗯....”王守恩陷入沉思,有李守貞支援,看來彰義軍的鹽廠不好輕動,朝廷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以七十五文一斤的價錢,每月收兩萬五千斤鹽,轉手賣一倍的差價,血賺!

王守恩橫肉滿布的臉流露親熱笑容,拍胸脯道:“史節帥直接將兩萬斤鹽送到新平,足見誠意,本帥當然也不能小家子氣!這樣,下個月的鹽款本帥也一併給了,不過錢幣不夠,只能湊出兩千貫,剩下的用糧食抵,按粟麥每斤二十文算!”

裴縉迅速在心裡默默算算,剩餘鹽款用糧食抵扣的話,能換到六萬多斤糧。

記得來時少使君囑咐,能用糧食抵扣鹽款最好,有多少要多少,說是再過不久,關中糧價就要猛漲,涇州邠州肯定會受影響。

裴縉不明白朱秀這麼說的依據是什麼,但他現在對朱秀有近乎盲目的崇拜和信任,牢牢記住這份叮囑。

王守恩緊盯裴縉,生怕他不答應。

在他看來,用糧食抵扣鹽款,吃虧的是彰義軍。

裴縉遲疑許久,終於咬牙點點頭:“好吧!~”

王守恩暗自鬆口氣,起身大笑道:“痛快!事不宜遲,今日就將交易敲定!本帥這裡還有些鹿茸、雪參,你一併帶回去,送給史節帥調養身體。”

裴縉笑著長揖道謝,雙方賓主盡歡,生意談判出乎意料的順利。

王守恩叫來幾個屬官,讓他們陪同裴縉下去清點貨款糧食,同時將鹽點清入庫。

裴縉剛走,一名部下急匆匆趕來,低聲道:“稟帥爺,長武城一帶的鹽販最近又開始活動了,據細作查探,那夥鹽販又新得一大批鹽,每斤售價不超過四十文....”

“嗯?”王守恩勃然色變,怒喝:“才剛剛殺了一批,搗毀窩點,收繳私鹽五千餘斤,他們又是從哪裡弄來的鹽?”

“還未查清!”

王守恩咬牙道:“加緊查探,派人追蹤,儘快掌握這夥鹽販的蹤跡!”

“是!”部下應道,見王守恩滿面慍怒,硬著頭皮道:“還有一事要稟報帥爺。近來長武城附近,發現有鄉民結伴逃往涇州,有時一家數口,有時三五戶數十人。附近村落有流言說,涇州接納流民,落戶者能分田地房宅....”

王守恩先是一驚,而後嗤笑道:“哪有這樣的好事!派人查查,是從哪裡傳出的謠言。”

部下抱拳應諾,告退離開。

“愚昧。”王守恩輕蔑搖頭,在他看來,百姓矇昧無知,才會相信這樣的鬼話。

涇州本就土地狹瘠,如果有多餘的田地,史匡威肯定收攏到名下,招收佃戶耕種,怎會捨得拿出來分地。

至於流民逃亡,各地都在發生,只要不是大規模出逃,根本無需理會。

去了涇州吃不飽飯,鬧騰起來,頭疼的可是他彰義軍。

王守恩譏笑幾聲,將這件事拋之腦後。

他所關注的,還是鹽價和鹽販。

治下鹽販屢禁不止,這讓他非常頭疼。

鹽販的存在,對於他利用高價鹽斂財有直接影響。

“還是殺的不夠多不夠狠啊!”王守恩滿是橫肉的臉上一片兇獰之色,暗暗下定決心,要加大剿滅鹽販的力度。

~~~

邠州長武城,位於陽晉川與涇河主河道交匯口下游八十裡處。

長武城始建於北魏,隋開皇年間擴城整修,後逐年廢棄,一直到唐代宗大歷十二年(公元777年),為防備吐蕃人沿涇河南侵,邠寧節度使李懷光在原址上重築長武城,最終形成一座大型土築城池。

此後歷任邠寧節度使,都會在長武城屯軍,扼守涇河河道,乃是一處關乎關中穩定的軍事重鎮。

自從吐蕃人的勢力被趕到秦州(天水)、渭州(隴西)一帶後,涇原之地漸漸恢復寧靜,除了偶爾遭遇吐蕃人襲擾關隘,倒也沒有太大戰事發生。

長武城不再駐軍,地位大不如前。

王守恩上任後,對長武城同樣不加重視,指派一名書吏員前去管轄,大小事務上報給宜祿縣處置。

長武城附近有十幾個村落,城中百姓多是當年駐軍的親戚、後人,有相當一部分都是從別處遷來的,涇原兩州的有不少,關中乃至河南等地的也有。

這裡口音駁雜,管理混亂,多是窮困鄉農,有的靠挖幾畝薄田為生,有的靠給附近大戶當佃農討口飯吃,也有的在涇河河道上拉縴,在碼頭當船工。

長武城附近也是邠州鹽販最猖獗的地方,這裡幾乎沒人買官鹽吃,也買不起,家家戶戶都有親朋好友當鹽販子。

王守恩下令加大力度清剿鹽販,首當其衝的就是長武城。

近來,不時傳出有哪家子弟因為販鹽被抓住,遊街示眾後當眾殺頭,長武城四面城門兩旁掛著十幾顆血淋淋的腦袋,每隔幾天還有新鮮的掛上去。

王守恩派遣一名得力鎮將,坐鎮宜祿縣,負責清剿鹽販,發誓不讓一兩私鹽越過宜祿縣。

宜祿縣位於長武城東南二十裡,官兵進駐縣城,土城周邊百姓愈發惶惶不安。

不知從何時起,長武城附近流傳起兩個人的名字。

一個叫做文先生,一個叫做嚴二郎。

長武城附近幾個有名的鹽販,對二人畢恭畢敬,據說這二人不光能從涇州弄到大批好鹽,還有涇州官府的關係,能幫人到涇州落戶、分田地。

近來有幾個去到涇州落了戶籍,分得田地的鄉民回來現身說法,文先生和嚴二郎帶著他們到不同村落走訪,每到一處都能引起不小轟動,吸引眾多鄉農聚攏,聽他們講述涇州的種種好處。

這日,長武城西北邊一處小村,類似的宣傳會在一片乾涸的農田間召開。

小村再往北不遠,就是涇河河道,卻因為引水不暢,導致岸邊出現大量荒地,只有幾處破碎田地靠人澆灌。

幾個已經在安定縣落戶的漢子,唾沫飛濺地講述著在涇州的種種見聞,炫耀他們分得田地,幾處屋子土院也馬上搭建好,有水田有旱田,享受各種免稅減稅優惠政策,聽得底下十幾個鄉農羨慕不已,嘰嘰喳喳地打聽各種細節。

陶文舉和嚴平戴著斗笠,裝扮和老農一樣,卷著褲腿蹲在不遠處的土墩上。

“還別說,你想出的這一招挺管用,讓他們自己的鄉親回來宣傳,比咱們空費口舌有用多了。”

嚴平嬉笑著誇獎兩句。

“全賴少使君平日教導。”陶文舉趕忙謙虛地拱手。

“不過照此進度,每日裡只有幾十戶百姓願意去涇州,還是太慢。”嚴平嘆口氣,這份動員工作比他想象的困難多了。

陶文舉低笑道:“故土難捨,人之常情。長武城周邊五六千戶百姓,大多都是外地遷來,紮根在此,長的幾十年,短的也有十幾年,想讓他們拖家帶口搬到涇州,還得花費些心思。”

嚴平笑道:“你好像有主意了?”

陶文舉嘿嘿一笑,瞟眼四周,低聲道:“這些人對邠州還有所留戀,對靜難軍及其下屬官府還有念想,必須將其斬斷,讓他們認識到,只有去涇州才能活命!”

嚴平皺眉道:“說是如此,可該怎麼做?”

陶文舉閃爍的眼神透露幾分奸猾狠辣:“宜祿縣新來個鎮將,負責清剿鹽販,如果將此人除掉,必定激起王守恩震怒,在長武城掀起腥風血雨!

到時候矛盾激化,長武城百姓與靜難軍徹底對立,恐慌情緒一旦蔓延,大規模的逃亡頃刻間就能發生!”

嚴平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由我們出手刺殺此人?”

陶文舉點點頭,“你可敢動手?”

“有何不敢?!”嚴平一瞪眼睛,旋即又遲疑道:“事關重大,還是先求得少使君同意再說。”

陶文舉眼珠轉了轉道:“派人聯絡畢鎮海,讓他稟報少使君,我們今晚就潛入宜祿縣城,摸清楚此人動向,伺機而行!一旦有機會,不妨先下手!”

嚴平猶豫了會,咬牙道:“好!就照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