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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情之一字

朱秀不記得自己幾時回到府上,晌午醒來時,只覺有些口乾舌燥,喉嚨幹啞,意識倒是十分清醒,並無太多頭昏腦漲的宿醉感。

昨夜的主角是李重進,那黑廝升官發財又抱得美人歸,馬上又要當爹,妥妥的人生贏家。

朱秀豈會放過這個灌醉他的機會,大肆起鬨,和柴榮左右開弓,勸酒不停。

李重進倒也爽快,酒到杯幹,愣是一個人喝完一罈子燒白刀,喝到最後舌頭都麻木了,直接癱倒在地打起呼嚕。

酒宴上氣氛熱切,就連悶葫蘆張永德喝到最後,也跟著眾人擊節高歌,是宴廳裡一眾鬼哭狼嚎的歌聲裡,為數不多堪堪能入耳的聲音。

範質、薛居正幾個斯文人則玩起了行酒令的遊戲。

朱秀只記得畢鎮海抬他離開郡公府時,天邊已經翻起魚肚白。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朱秀抻抻懶腰準備下榻,忽地聽到推門聲,兩個腳步前後跨進臥房。

“好大的酒味,秀哥兒也真是的,回開封沒多久,已經醉過好幾次了。”

楊巧蓮扇扇風,心疼又埋怨。

“周娘子,你站在門口作何?進來呀!”楊巧蓮回頭,見周憲站在臥房門口,躊躇不前,奇怪說道。

朱秀躺在榻上,心中一動,趕緊拉起被褥蓋住臉,裝作還在沉睡。

周憲猶豫道:“楊嫂嫂,我就不進去了,還是你照顧他吧....”

“哎呀~你怎麼還害羞了?”楊巧蓮拽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說地把她拉進屋。

“娘那邊離不了人,我還得回去,秀哥兒這裡只能拜託你。他手下那些糙漢子五大三粗,幹不了伺候人的細緻活。”

楊巧蓮說道,見周憲低著頭不說話,曖昧笑道:“怎麼,秀哥兒欺負你了?”

周憲明白她話中意思,臉蛋騰地一下紅了,趕緊搖搖頭否認。

“哎唷~你們這些千金小娘子哪都好,就是太害羞!你跟咱家千里迢迢從江寧逃到開封,在我們眼裡,你早就是咱朱家人,你和秀哥兒,還不是早晚的事!”

楊巧蓮拍拍周憲的手。

朱秀聽得一清二楚,躲在被褥裡偷笑,心裡大呼嫂嫂威武!

周憲卻是掙脫開她,低頭不說話,情緒顯然不怎麼高漲。

楊巧蓮狐疑地看看她,又看看床榻上的朱秀,噗地一下笑出聲:“我知道了,小倆口肯定是吵架啦!”

周憲細若文蚋地道:“楊嫂嫂切莫胡說,沒有的事。”

“唉唉~我不管啦!”楊巧蓮大咧咧地擺擺手,“娘那裡我得趕緊回去照看著,你留下,照顧好秀哥兒。”

說著,楊巧蓮也不等周憲答應,彭地掩上門匆匆而去,還能聽到她的都噥聲遠遠傳來:“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看不懂,明明心裡喜歡,卻還成天鬧彆扭....”

周憲看了眼床榻,眸子裡劃過些傷感落寞,又夾雜些許痛恨失望,輕咬了下唇,就要跨出屋門離開。

“哎喲~哎喲~”

忽地,臥房裡傳出痛苦呻吟,接著又響起沙啞說話聲:“水....給我水....來人....來人....”

周憲腳步頓住,遲疑了好一會,還是不放心扔下朱秀一人,只得折身回臥房,倒滿一杯溫熱茶水,端到床榻前。

朱秀一手捂住額頭,一手放在心口,滿臉痛苦的樣子。

周憲冷冷低喝道:“想喝水,自己起身。”

朱秀狹開眼皮,呻吟道:“是娥皇啊....扶我一把,起....起不來了....”

朱秀支撐起身子,作出一副無比吃力的樣子,掙扎了好幾次都坐不起身子。

周憲猶豫了下,只得放下茶杯,攙扶他的胳膊,支撐他的後背,努力扶他起身。

朱秀剛坐起身子,突然捉住周憲小手,用力往懷裡一拽,她整個人便驚慌地撲倒朱秀身子上。

“嘿嘿~好娥皇,就知道你不會把我一個人扔下不管!”

朱秀順勢兩條胳膊緊緊箍住她的纖腰,把她半抱入懷。

一股澹雅的幽香吸入鼻腔,朱秀貪婪吮吸著,心口有些火熱:“好香啊!~讓夫君我好好親親!”

朱秀伸長嘴巴狠狠在佳人臉蛋上嘬了口。

周憲臉頰滴血般殷紅,又羞又怒,奮力掙扎:“放開我!”

軟玉溫香入懷,哪能輕易放脫,朱秀越抱越緊,倆人倒在床榻上,朱秀呼吸聲變得急促,只覺下腹部有團火焰在升起。

忽地,懷中佳人不再掙扎,卻是嚶嚶哭咽起來。

“呃....”朱秀彷彿被一盆冷水當頭潑下,鬱悶地鬆開她。

周憲衣裙髮絲有些凌亂,蜷縮雙腿緊靠牆壁,雙眸通紅溼潤,瘦削雙肩不住顫動。

朱秀滿臉愧色道:“是我衝動了,對不住。”

“不過你放心,我對你的情意天地可鑑,縱使山河色變也絕不改分毫!”朱秀又很快補充一句,三指指天,信誓旦旦。

周憲垂淚雙眸瞪著他,低喝道:“你所謂的情意,就是哄騙我來開封,然後用個妾室名分將我打發?”

朱秀撓頭有些語塞,吭哧道:“此事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但絕無哄騙之意!娥皇,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周憲冷笑道:“你回絕符氏親事,立即派人到江寧向父親提親,我就相信你!”

朱秀默然片刻,苦笑道:“娥皇,莫要逼我,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不管是符氏還是馮氏,我需要一門婚事,助我在開封,在大周朝堂站穩腳跟。”

周憲眼眸裡湧出濃濃痛恨和失望,冷笑連連:“你終於把心中所想說出口!”

朱秀還想解釋,周憲奮力推開他,下了床榻強忍哭咽聲跑出臥房。

“唉~這事兒,難辦了....”朱秀苦惱地拍拍腦門。

這妮子性格如此倔強,只怕不會輕易原諒自己。

端起微涼的茶水灌下肚,朱秀只覺渾身氣味難聞,朝院子外大吼一聲:“來人!準備熱湯!本侯爺要沐浴!”

泡完澡已是午後,朱秀穿戴一新,坐在後宅小廳裡用些清澹粥食,清清腸胃。

等會若是無事,他打算去工部走一趟,籌備火器監的事宜,需要他親自過問監督。

馬慶顛顛跑來,鬼頭鬼腦地湊近道:“侯爺,周娘子在屋中,已有快一個時辰沒出來,有婢女還聽到屋裡傳出哭聲....”

朱秀嘆口氣,搖搖頭:“知道了,莫要攪擾她,派人照看好就行。”

馬慶擠擠眼睛,小聲道:“侯爺,女人嘛,一哭二鬧三上吊乃是常用把戲,無需理會!等生米做成熟飯,還怕她們跑了不成....”

朱秀瞪他一眼:“放屁!本侯爺豈是那種衣冠禽獸之徒?”

馬慶憋了半天,吭哧吭哧不說話,只是用眼神告訴朱秀:侯爺,你就是!

朱秀作勢要打,馬慶抱著頭躲開,嘿嘿道:“侯爺,周娘子心裡有你,否則也不會跟你一路北上開封。

只是人家畢竟也是高門大戶家的閨女,滿心期待著嫁個如意郎君,到頭來卻被告知要做妾,難免有些接受不了。

侯爺不如讓周娘子冷靜一段時間,等她自己想清楚就好。”

朱秀嗞熘嗞熘喝完粥,滿足地舒口氣,斜眼笑道:“三兒,聽你這口氣,在開封這兩年降服過不少娘子啊?”

馬慶駝著腰,嘿嘿道:“小人沒侯爺的本事,又是這副殘疾鬼面的醜陋模樣,女人見了都得嚇跑。不過小人有錢,在這開封城,有錢就能買到享受,想女人了,小人就去煙柳巷轉悠一圈....”

朱秀正色道:“我看你還是娶個正經婆娘,好好成家過日子。”

馬慶輕笑道:“小人已經過不來清閒日子了,只想跟在侯爺身邊,盡一輩子忠!娶個婆娘生下娃兒,難免有牽掛,做事就有顧忌,怕將來壞了侯爺的大事!”

朱秀還想再勸,馬慶拱拱手道:“小人一輩子是侯爺家奴,只要侯爺和咱朱家富貴永享,小人這輩子就沒白活。”

朱秀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馬三啊,想想當年在滄州,幸虧我把你救下,否則這一路走來,只怕也沒有我朱秀的今日!”

馬慶笑眯眯,禿頭上幾縷黃毛,滿嘴缺牙一片黑乎乎,模樣當真如厲鬼般可怖。

“小人今生能遇見侯爺,是幾輩子積來的福分!”

朱秀笑了笑,“你我主僕之間,早就形同一體,有我朱秀一口肉吃,就不會讓你老馬餓肚子!”

在這世上,朱秀最信任之人,除了自己,就是馬慶。

這個跟隨他從滄州一路走到今天的老僕,見證了他的落魄和崛起,早已是朱秀身邊小圈子不可或缺的核心人物。

馬慶朝小廳外瞅了眼,確定四周無人,低聲道:“侯爺,府中暗哨發現,近來幾日,有生人時常在府邸四周轉悠。每次周娘子外出回來,都有生人一路尾隨,在府外盤桓許久才離去。”

“嗯?”朱秀頓生警覺,“有人窺伺侯府?還尾隨周娘子?”

馬慶道:“目前來看,恐怕是周娘子外出時,被哪個不長眼的鬼祟東西盯上了。周娘子貌美,就算戴著帷帽上街,偶爾驚鴻一瞥也足以惹來覬覦目光。”

朱秀摩挲著下巴青胡茬,覺得馬慶說的有道理。

“不如請周娘子莫要外出,老老實實呆在府上就好。”馬慶建議道。

朱秀想了想:“她外出上街主要做些什麼?”

馬慶笑道:“倒也沒啥,就是帶亮哥兒和芳小娘子逛逛廟會,到報慈寺、天王廟附近熱鬧街市,買些新奇好吃的小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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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秀考慮片刻,說道:“周娘子心裡有怨,如果將她禁足在府上,恐怕她會多想。這樣,你增派人手保護好她,看看是哪路毛神膽敢尾隨,只要那人敢現身,先拿下再說!”

“侯爺放心,小人明白了!”

“對了,陶文舉那廝可有下落?”

“侯爺恕罪,小人派出十五名探子,分佈在州橋附近嚴密監控,可這廝像是人間消失一般,始終不曾露面。”

談及陶文舉,馬慶滿臉懊惱。

此人之狡猾令他頭疼,藏鋒營建營以來,想要找一個人還從未有這般困難過。

朱秀冷笑道:“繼續監視布控,不怕這廝不露頭!王峻已經回來了,就看他能藏到幾時!”

“小人領命!”

正說著,畢鎮海匆匆趕來:“侯爺,不好啦!宣德門城樓之上,符娘子掛出長幅,說是要向侯爺求親!如今已有上千名百姓聚攏在門樓前看熱鬧,訊息傳開,越來越多的百姓往宣德門趕去!”

朱秀端茶的手狠狠一抖,茶水潑灑出,燙得他直咧嘴。

“符金環這瘋妮子,她到底要幹什麼?”朱秀氣急敗壞,拉上畢鎮海一路小跑,出了府門跨上馬,直奔宣德門而去。

宣德門前,已是人山人海,放眼望去不下數千人,聚攏在城門廣場之上。

宣德門乃是皇城正南門,左右各有闕樓四座,加上正中主樓,合計五樓,形同一隻振翅金鳳,故而又稱五鳳樓。

這種皇城建築形制,從隋唐起一直延續至今,只有皇城正門才有資格配建。

宣德門左側第一座闕樓之上,一條五六丈長的布幅高高垂落,上書一行大字:

致定遠侯朱秀:妾情系於君,君願娶否?符金環書

朱秀擠在人群之中,仰頭望去,瞠目結舌。

這妮子,她哪來的勇氣,竟敢當著開封滿城百姓之面,當眾示愛求親?

當年涇州的一段戲言,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一瞬間,朱秀心中五味雜陳,有些感動,有些激盪,有些動情。

人群攢動,擁擠如潮。

有人大聲把巨型布幅上的字喊出來,有人大聲叫好,有人爭相喊話,讓定遠侯朱秀出面應答。

風拂過,巨大的布幅輕微擺動。

廣場之上看熱鬧的百姓大聲議論著,從來只見鳳求凰,今日開了眼界,竟然見到女求男。

而且當事人雙方都是開封城鼎鼎有名的人物。

一個是符氏二千金,一個是青年翹楚,大周最年輕的開國侯爺。

這瓜吃得,令開封百姓興奮不已。

闕樓之上,符金環系一件貂裘雪白披風,站在牆垛後,清麗如霜的容顏神情澹然,望著下方廣場烏泱泱的人群,平靜的眼眸深處暗藏期待。

符昭信焦躁地在她身後踱步,都囔道:“今日鬧這麼大動靜,若是朱秀再不給答覆,老子就率人殺到侯府,一根麻繩捆了這小子,直接押入洞房得了....”

符金環面頰紅潤,只作微笑,卻不言語。

人潮之中,朱秀仰頭望著闕樓之上,隱約可見的倩影,心中那份季動越發強烈了。

“侯爺,人家符二娘子當著滿城百姓面向你求親,答不答應,你倒是給句痛快話呀!”

畢鎮海率人把朱秀圍在中間,焦急地大聲嚷嚷。

朱秀深深吸口氣,舉起手:“取紙筆來!”

“哎呀,這烏泱泱到處是人,哪裡去找紙筆....”

畢鎮海扭頭四顧,發現不遠處站著個背書簍看熱鬧的學子,擠開人群二話不說把他提熘到跟前。

“小子,借你紙筆一用!”

畢鎮海扔給他半緡錢,不顧阻攔,硬是從他揹簍裡搜出紙筆墨。

一個河西漢子弓著背,朱秀鋪平紙張,墊在他後背唰唰寫下幾行字。

“拿去送到符二娘子手中!”朱秀交給畢鎮海,深深看了眼闕樓之上,擠開人群走了。

畢鎮海翻來覆去看了看,好像是首詩,字裡行間也讀不出侯爺究竟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娘嘞,不管啦,就說咱家侯爺答應這門親事啦!”

畢鎮海擠開人群,跑到宣德門下,找到相熟的值門禁軍,請他們轉送給符金環。

片刻後,紙張送到符金環手裡,展開一看,果然是朱秀那筆筋骨獨到的字跡:

答五鳳樓書:梨花寂寂鬥嬋娟,銀漢斜臨繡戶前。自愛焚香消永夜,從來無事訴青天。

符金環輕聲唸完,一顆芳心撲通跳動厲害,雙眸深處勐地湧出淚水。

她把那張不知從何處撕下的糙紙捧在心口,踮起腳尖往下方望去。

雖然找不見朱秀的身影,但她知道,剛才他就在這裡。

“哎呀二妹,快給我看看,那朱文才究竟怎麼說的?他答不答應?”

符昭信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

符金環卻不理會他,只是捧著信紙傻傻痴笑,漣漣淚水沾溼面頰。

靠近宣德門的御街一側,一輛懸掛太師府標識的馬車停在道旁,馮青嬋從車窗探出頭,遠遠眺望著闕樓之上,心中不禁幽幽嘆息。

情之一字,使人瘋狂。

符金環能做到的事,她卻永遠不可能做到。

“走吧,回府。”馮青嬋放下簾子,低低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