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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時代的開幕

市中心醫院。

這不是泉鏡花之前去過的醫院,這一家,更加專業,並且,擅長對於老人的療養。

泉鏡花的爺爺,現在便正在這家醫院之中養著,不過,除開必要的運動,已經很少走出病房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躺在病床上。偶爾會有專業的律師來負責一些事務,有時則是給一個專業的作家講述過去的故事,然後撰寫一本回憶錄。

而今天,他要見泉鏡花。

泉鏡花有些意外,因為雖然說是爺爺,但其實她很少見到爺爺。這個爺爺從來就不喜歡泉鏡花。這自然是因為安夢溪了。

南香綾的父母是爺爺的好朋友,兩家聯姻自然是十分親密。

但後來泉爸跟安夢溪結婚,老爺子就自覺是對不起自己朋友。尤其是後來南香綾還生下了女兒,卻偏偏沒有隨著泉家姓,老爺子對泉爸自然十分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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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氣不會衝著自己兒子發火,而是轉到了安夢溪的身上,尤其安夢溪還的的確確一副狐狸精的樣子,這更是讓老爺子十分不喜。

愛屋及烏,恨屋自然也及烏。

泉鏡花又跟母親十分相似,所以讓老爺子也很不喜歡。

所以,泉鏡花跟爺爺極少幾面,老爺子也不會找她。

而這一次,老爺子要找泉鏡花,鏡花心中也有數,自然只能是因為演出的事情了。

她跟著南香綾,自然不可能是跟著安夢溪了。安夢溪雖然有些怕南香綾,但也只是討厭居多,不願意跟南香綾接觸。可是對於老爺子,安夢溪那就真的是像貓遇到了老虎。當然,她可做不了童話故事中老虎的老師那種厲害的貓。

泉鏡花對於老爺子也很少瞭解,但是現在,她心中漸漸的有了想法。

南香綾走到了病房前,卻是停下了腳步。

“你進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南香綾開口說道。

泉鏡花點了點頭,走進了病房之中。

雖然是高階病房,但是房間之中卻也很普通,老爺子正躺在潔白的病床上。

他的相貌很威嚴,哪怕此時看上去已經垂垂老矣,而且因為疾病的折磨早已經形銷骨瘦,但就像是虎死威猶存一般,他仍舊有著一種威嚴。

泉鏡花想到了上次見面,感覺到老爺子又衰弱了一重。

這自然是因為父親的去世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即便是對歷經滄桑心境早已經不一般的老爺子來說,也仍舊是心痛之事。

此時他躺在床上,床邊有著一個美貌的護士小姐正在照顧著他。

護士小姐看到鏡花進來,只是輕聲提醒道:“病人的身體不是很好,你們交談的時間不多。”

她說著走出了房間。

泉鏡花卻只是呆在一定的距離以外,默默的等待著老爺子說話。老爺子不喜歡她,她對老爺子也沒有太多的感覺。

“香綾去管‘星光’,是我讓她去的。”

“演出在東方舉行,是我這樣安排的。”

“讓你去當偶像,是我指使的。”

老爺子一開口說話,便出乎了泉鏡花的預料,尤其是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踏入偶像界,竟然會是這個老爺子的想法。

“我知道你對‘星光’有不同的想法,但你只會紙上談兵,所以,我讓你自己親身嘗試自己的企劃,現在你能夠真正理解這其中的區別了嗎?”

泉鏡花默不說話。

老爺子也沉默了,他的嘴唇微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終,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眼中流露出了回憶的神色。

“那些字,是爺爺留下的嗎?”

泉鏡花忽然問道。

她提起的,是東方廣場小角落裡的字。

老爺子微微有些驚訝,隨即竟然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看到了啊!我想起來了,你是隊長,你跟我一樣。”他開口說道。“那個時候我也是隊長,樂隊想要搞出點名堂來卻很難。我的壓力很大,所以演出之前,總會跑到小角落裡躲起來,然後不停的寫字來發洩壓力。”

“父親他錯了。”

“是的,他錯了。世界上哪有什麼天才呢?我成功之前,也是患得患失的。我也只是一個凡人而已。他只是……”

老人開口說著,卻有些哽咽了。

“他只是一個孩子,仰望著父親的光輝,寧願相信那就是太陽。”泉鏡花接道,如今,從老人的口中,她證明了當初想要證明的事情。她否定了自己父親的理念。

但是,這個時候她卻感覺不到任何成就感,只是覺得心中悲痛。

老爺子很有威嚴,即便是現在躺在病床上,也像是一隻老虎。

那麼他之前只會更加有威嚴,更加說一不二,霸道蠻橫。

這個世界上沒有天才,有的只是執著的人。

而老爺子比世界上大多數人都要執著的多,也正因為他的執著,才成就了他的威嚴。

那樣的父親,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太高大了。高大到他只能仰望,以為那就是父親的全部。

“他娶你母親的時候,我很生氣。”

“那是他第一次違背我的意願,也是唯一的一次。”

“現在想起來,我想,他應該很高興,一生違背了那麼一次。也許,他一生都生活在我的陰影裡,也期待著想要違背那麼一次。”

老人喃喃說著。

泉鏡花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否這麼想的,她相信現在的老爺子心中也一定很複雜。

最終,老爺子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偶像吶!”

偶像,是人所崇拜所仰慕的物件。

父親,也往往會是兒子的偶像。

老爺子被無數人崇拜過,他享受這種崇拜,他也被自己的兒子所崇拜著,他也享受這種崇拜。

但是,崇拜偶像的人,往往因為太過崇拜,而忘記了他們崇拜的真正意義。

太陽的光輝很耀眼。如果一直看著太陽的話,就會迷失在太陽的光輝之中,最終,什麼也看不見了。

泉鏡花的父親,沒能從那光輝之中走出來。

所以,泉鏡花想要改變的,不僅僅是父親的理念,還有‘星光’創始人的理念制度。

因為,時代已經不同了。

泉老爺子也已經明白了這一點。

所以,他回憶著過往,眼中噙著淚水。

但是,他依舊沒有鬆口。

他一直沉默著,直到許久之後,他床單下的手忽然動了動,輕輕的揮了揮手。

“去做吧!”

一句話出,老淚便從眼角滾落而下。

泉鏡花卻沒有停留,反而轉身走出了病房。

她知道,從現在開始,‘星光’就已經徹徹底底屬於她了。

‘星光’的神話,在東方開始;‘星光’的神話,在東方結束。

而一段神話的結束,就是一段神話的開始。

每一個舊神的終結,都是新神的開幕。

泉鏡花的時代,不會從天而降臨,而是要由她自己來創造!(未完待續)